現在的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還有閑心去管別人如何?


    冷晴微微搖搖頭,甩掉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甚至是可笑的想法。


    “現在這個時間還有早飯嗎?我有點餓了。”看向束手站在身旁的陸雪月,冷晴如是問。


    冷晴醒來已經三天了,因為朱府上一直處於混亂狀態,也沒人管冷晴的飯食,這三天冷晴除了吃糕點還是糕點,再不弄點飯吃,冷晴怕她會掛掉!


    聞言,陸雪月立即點頭:“少夫人要吃自是有的!不知少夫人是要去前廳那邊吃早飯還是直接在房內吃早飯呢?”


    略想了幾秒,冷晴走到外室茶桌邊坐下後對陸雪月道:“還是在房裏吃吧!”


    前廳那邊左右兩邊偏廳都被布置成了靈堂,這讓冷晴感覺去前廳那邊吃飯有點怪怪的……


    “是。少夫人。”陸雪月恭敬地領命下去了。


    不多時,陸雪月帶著一個有些臉生的丫鬟走了進來,她們兩人手上各端著一個朱漆的長方形托盤,托盤上分別放了幾個味碟。


    陸雪月領著那個丫鬟走到冷晴身邊,二人皆恭敬地喚了聲“少夫人”後,才將她們手中托盤上的東西一樣一樣地輕輕拿起又輕輕放到冷晴麵前那鋪著大紅色桌布的茶桌上。


    看著陸雪月她們將托盤上的東西一樣一樣地放到茶桌上,冷晴是越看越汗顏。


    此時茶桌上一共擺著六個巴掌大小的味碟。一個稍大一些的青花瓷湯碗,裏麵盛著大半湯碗白粥,粥裏還放著一把稍顯玲瓏的瓷白湯勺。而冷晴麵前則放著一個空瓷碗和一雙擱在瓷質筷架上的竹筷。


    雖然說那六個味碟不是很大,但味碟裏裝的菜的分量卻是很足的。


    這其實也沒什麽,真正讓冷晴汗顏的卻是那些菜的菜色。


    以冷晴對美食的了解,她麵前茶桌上放著的三涼三熱,一共六道“小菜”分別是:“香辣牛尾”、“香麻鴨掌”、“涼拌耳絲”、“雞汁獅子頭”、“風味羊蠍子”、“茶香牛肉”。


    看著那六碟“小菜”,冷晴有些鬱悶了。


    難道這古代有錢人家裏一大早就吃這麽豐盛的早飯嗎?這也太過頭了吧!


    雖說在現代因為工作應酬,冷晴也常吃這些菜,但都是中午或者晚上才吃,而且很少一次性吃這麽多種類的葷菜。


    冷晴雖不是素食主義者,可比起肉類,冷晴還是偏愛素食的。


    別看冷晴才二十三歲,雖年輕卻非常注重身體健康,冷晴堅信好身體要從年輕時建立。


    遂,不管在什麽時候,冷晴每天早上一般都是白粥饅頭或者豆漿饅頭,基本上沒有在早飯吃過油腥重的葷菜。


    今天又是葷菜又是辣涼菜,是想讓她拉肚子不成??


    冷晴不知道,這六樣“小菜”其實是昨日辦婚宴時剩下的一些沒用完的材料,因廚房裏的兩個廚子覺得將這些材料就這般扔了委實有些可惜,便將那些材料洗幹淨了做成菜,又熬了點白粥準備自己吃的。


    恰巧那時候陸雪月去廚房要冷晴這個“少夫人”的早飯,可是彼時已過了吃早飯的時辰,廚房裏已沒有早飯了。


    雖說冷晴這個“朱少夫人”是新官上任,但前幾天才見識過朱梓陌手段的朱府下人也無人敢怠慢冷晴。


    於是,那兩個廚子就隻好讓陸雪月將這大半湯碗白粥和這六樣“小菜”給冷晴端了來。


    隨同送早飯的丫鬟已退下,現在隻有陸雪月留在冷晴身邊伺候。


    一身青綠的衣裙十分貼合的穿在陸雪月身上,垂掛髻上簪著兩朵含苞待放的深綠色珠花,生意盎然。


    “少夫人,是不是早飯不夠可口?要不奴婢下去吩咐廚房裏的老嬸嬸給您重做一份更可口的早飯來?”看著冷晴那微微蹙起的柳眉,陸雪月小心翼翼地問著。


    陸雪月當時也是擔心會餓著她們的新主母,新家主醒了會怪罪她伺候不力,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將那兩名廚子做了準備自己吃尚未動筷的小菜給端了來。


    現下看著冷晴微蹙柳眉的模樣,陸雪月由衷感到擔憂她是不是做錯了。


    看著麵前那一桌子豐盛過了頭的早飯,又想了想這個時代的生活條件,冷晴最終緩緩地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


    冷晴最討厭的事之一就是——為自己找麻煩。


    這個時代沒有電沒有煤氣沒有牛奶麵包,等他們再重新做好一份送過來,冷晴估計到時候她就真要掛了。


    端起碗,不顧一旁陸雪月要幫忙的動作,冷晴給自己盛了一碗白粥。


    夾了幾根涼拌耳絲和茶香牛肉,冷晴勉強將那大半湯碗白粥喝完便放下了碗筷,而後便說她吃飽了讓陸雪月將茶桌上的碗碟都收拾下去。


    實則是冷晴一大早對著這麽一桌子葷菜委實提不起食欲,若不是她這幾天真的餓慘了,那大半湯碗白粥冷晴都懷疑她能不能喝下去!


    吃完早飯,冷晴在陸雪月的帶領下踩著石子小路先去了前廳的左偏廳,那裏是朱輝和劉如雲的靈堂所在。


    朱府大廳分為前廳、後廳、左偏廳和右偏廳四個廳堂。前廳最大,占了整個大廳的五分之二,剩下五分之三後廳、左偏廳和右偏廳分別占了五分之一。


    由前廳廳門左側牆壁邊上開著的廳門進入左偏廳,一走進左偏廳冷晴就忍不住感慨,朱府下人的動作可真快,前後不到兩個時辰他們就已經將靈堂布置妥當了。


    進了左偏廳,冷晴首先看到的是一幅大幅的白底黑字的“奠”字垂掛在左偏廳最裏麵的那麵牆壁上。


    “奠”字頂端懸掛著一朵用白綾紮成的花,偏廳四周的牆壁上皆掛滿了白綾。


    “奠”字前是兩副擱在長條板凳上尚未封棺的朱漆棺木,棺木下各放置著一個長方形的大木箱,木箱內皆裝著滿滿一木箱的冰塊,那些冰塊此時正向外散發著絲絲寒意。


    估計那裝冰塊的木箱封得很好,並沒有融化的冰水流出木箱的情況。


    雖然現在才初春,天氣並不炎熱,但若將朱輝、陳柔、劉如雲和朱梓堯四人的遺體放置個三五天,隻怕也是要壞的,好在棺木底下放置了冰塊用寒氣凍著,不然……


    隻是這初春的天,也不知朱府的人是去哪尋來的這麽多冰塊。


    兩副棺木前放著一個大約半人高一米來長半米寬的香案,案麵上整齊地擺放著香爐、點燃的白燭和水果貢品等物,而香案的左側放著一大把未燃過的土黃色長香。


    許是朱梓陌昏迷未醒,冷晴也是剛來,朱府隻剩下一些下人,並未有人越過當家家主、主母先行祭拜朱輝和劉如雲,所以香爐雖擺在香案上,上麵卻連一支香也沒有。


    香案一旁就有家丁侍立在側,離香案大約一米遠的左側地麵上放著兩個稻草編製的蒲團,是給冷晴和朱梓陌跪謝前來吊唁的客人準備的。


    離香案大約兩米遠的正前方地麵上同樣放著兩個稻草編製的蒲團,這是給前來吊唁的客人跪拜用的。


    在冷晴打量靈堂的時候,已經有侍立在香案一側的家丁借著燃著的白燭燭火點燃了三柱長香遞到冷晴麵前。


    雖說冷晴長這麽大還沒給什麽人上過香,但畢竟在電視上也是見過的,而且也去過幾次寺廟,所以還不至於一竅不通。


    在將家丁手中點燃的徐徐升煙的長香接在手中後,雙手持著香柄,冷晴徑直走到香案正前方的一個蒲團前,朝著香案的方向恭敬地拜了三下。


    站著拜完,冷晴又跪在蒲團上,恭敬地拜了三下。


    最後站起身複又恭敬地拜了三下後,冷晴才走到香案前親手將手中長香插進香爐中。


    這是冷晴代朱梓陌上的香,也是冷晴生平第一次上香。


    祭拜了朱輝和劉如雲,冷晴又去了右偏廳,那是陳柔和朱梓堯的靈堂所在。


    陳柔和朱梓堯的靈堂同朱輝和劉如雲的靈堂布置一般無二,同樣的跪拜之後冷晴便轉身離開了前廳,朝著後院暖香閣的方向去了。


    這一次冷晴可沒了初來時欣賞沿途風景的心情,她的腳步邁的十分快,然快中有序,並不淩亂。


    因是朱梓陌指給冷晴的陪嫁兼貼身丫鬟,陸雪月在冷晴身後緊緊跟隨,有時還要小跑幾步才能跟上冷晴的腳步,真真是讓陸雪月這個不善運動的小丫鬟叫苦不迭,可卻又不敢真的有絲毫埋怨之意。


    朱府暖香閣。


    看著麵前滿月型拱門正上方以小篆雕刻的三個字,冷晴不由得歎了口氣。


    抬腿邁進拱門,穿過蕭條的庭院,冷晴朝著院內那棟仿佛遺世獨立的閣樓走去。


    上了閣樓二樓,冷晴先去了劉如雲生前常住的那間廂房。


    踏進大敞的房門,入眼皆是一片高掛的白綾,令人心有戚戚然。


    往內室走去,不出冷晴所料,紫雨正蜷縮著身子坐在劉如雲生前睡過的那張木床的腳踏邊上。


    冷晴怕驚擾了紫雨,便緩步悄聲走到紫雨身邊,輕緩地蹲下。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走到了她身邊,紫雨有些機械地抬起頭,看向冷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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