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師兄他這是怎麽了?”看著昏迷過去的朱梓陌,還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冷晴,林蕭陽大步邁上前,不禁奇怪又憂慮地問到。


    明明剛剛在庭院裏的時候二師兄還好好的,怎麽一轉身就……


    冷晴扶著朱梓陌靠在自己身上的身子,語意不明:“估計是刺激太大,哀傷過度了吧!”


    “哀傷過度?為什麽?”林蕭陽仍舊不解。


    冷晴扭頭看向平躺在床上一副安祥之態的劉如雲,淡然的語氣中略帶了一絲傷感:“你二師兄的娘親……過世了。”


    “什麽?!!”林蕭陽被冷晴的話驚得失聲驚唿。


    林蕭陽循著冷晴的目光扭頭看去,在他右邊一米多遠處的雕花木床上安靜地平躺著一名衣著華貴的婦人,隻是那名婦人卻麵色蒼白毫無生氣可言。


    “她是……二師兄的娘親?”林蕭陽喃喃地問出聲。


    他真的驚到了,今天是他二師兄成親的大喜之日,二師兄的娘親卻在今天與二師兄陰陽永隔……


    “別愣著了,趕緊過來幫忙把你二師兄扛到隔壁的廂房去。”冷晴見林蕭陽愣愣地望著劉如雲的遺體發呆,遂出聲提醒他。


    她可不是叫他來發呆的!


    林蕭陽讓冷晴的話喊迴了神。


    收迴目光,林蕭陽在朱梓陌身邊蹲下身,右手抓住朱梓陌的右胳膊繞到腦後往自己肩上一架,握劍的左手從後麵摟住朱梓陌的腰,林蕭陽微一用力便將朱梓陌整個人架了起來。


    看著林蕭陽如此不費吹灰之力便架起了朱梓陌,冷晴不得不感歎:鍛煉身體、練習武藝就是好啊!


    在冷晴的指引下,林蕭陽架著,準確來說是拖著昏迷得不省人事的朱梓陌去了之前冷晴暈倒時住過的那間廂房。


    林蕭陽剛將朱梓陌放到床上,林知吾隨後就領著氣喘籲籲的縐大夫進了廂房,可見他們是一路跑來的。


    不需多言,縐大夫連藥箱都未放下便十分自覺地走到床邊為朱梓陌把脈。


    片刻後,把完脈,縐大夫轉身走到茶桌邊,將自己隨身攜帶的藥箱放到茶桌上。


    打開藥箱,縐大夫一邊從裏麵拿出紙筆寫藥方一邊對臥房內的冷晴、林蕭陽和林知吾三人道:“二少爺的身體沒什麽大礙,隻是悲傷過度罷了。二少爺本身底子強,我開道方子,隻要照方子上寫的藥量煎了藥,一日喝三次,喝上十來天二少爺的身體便可恢複如初。”


    將寫好的藥方輕輕拿起吹幹墨跡,縐大夫將藥方交給了一直候在他身邊的林知吾。


    接過藥方,林知吾看也沒看就拿著藥方離開了廂房,他相信縐大夫的醫術與醫德。


    目送著林知吾快步離開廂房,冷晴走上前兩步,對正在收拾藥箱的縐大夫道:“讓您這麽晚還過來為二少爺診治,真是對不住了。”


    縐大夫蓋好藥箱,看向冷晴,溫和一笑:“無妨,身為醫者,乃患者之父母。就算是半夜三更老夫也是要來的。”


    聽了縐大夫的話,冷晴亦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語氣淡淡:“我送大夫您迴客院吧!”


    縐大夫聞言卻是擺了擺手,背起藥箱朝冷晴微笑道:“不必了,去客院的路老夫熟悉,可以自己迴客院。如今二少爺不省人事,二少夫人還是留下來照顧二少爺吧!再則,讓二少夫人送老夫去客院,於理不合。”


    是了,她現在是朱府二少夫人,朱梓陌的“妻子”。


    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空,有夫之婦是不能過多地與丈夫之外的男性接觸的,否則輕點是於理不合,重點就是不守婦道了。


    遂,聽縐大夫如此分說,冷晴便也不勉強,隻將縐大夫送出了廂房門便又轉身迴來了。


    走到坐在床尾劍不離身的林蕭陽麵前,冷晴語氣淡然地吩咐:“林蕭陽,朱梓陌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去二姨娘那邊看看,有事你就去找林副管事吧!”


    林蕭陽抬頭看向站在他麵前的女子,絕世的容顏美而不妖,淺淡的妝容讓人覺得賞心悅目,那一身大紅色繡鴛鴦牡丹嫁衣穿在她的身上是那般貼合。


    良久良久,林蕭陽終於緩緩點頭。


    得到林蕭陽首肯,冷晴看了一眼仍舊處於昏迷狀態的朱梓陌,輕歎一聲,頭也不迴地轉身離開了。


    冷晴身後,林蕭陽的目光一直靜靜跟隨。


    迴到劉如雲的臥房,紫雨已經從地上站起坐到了劉如雲的床邊。


    此時紫雨正幫劉如雲整理著有些散亂的發髻,豆大的淚珠無聲地從紫雨眼中滑落滴在劉如雲那毫無血色的麵頰上。


    看著眼前這一幕,冷晴終究忍不住酸了鼻子,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地滑過她絕美的臉龐滴落在她腳邊的地上砸出一顆顆淚花。


    許久後,幫劉如雲整理好發髻衣衫的紫雨方緩緩起身。


    轉身見到冷晴站在自己身後,紫雨連忙雙手交疊於腰側朝冷晴盈盈福了福身子,有些有氣無力地喚道:“二少夫人。”


    冷晴上前扶住紫雨那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子,淡漠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關心:“紫雨,你也守了這麽久了,換我來守著吧!”


    站直了身子,紫雨卻含淚輕輕搖頭:“奴婢不累,小姐這由奴婢繼續守著就好,二少夫人還是去歇著吧!如今小姐走了,二少爺又暈倒了,現下府中也沒個主事的,在二少爺醒來前府中的大小事物隻怕還得由二少夫人您來操持呢!”


    想了想紫雨的話,冷晴覺得也是。


    如今朱輝、陳柔、劉如雲、朱梓堯都走了,朱府上唯一剩下的一個二少爺朱梓陌還給她悲傷過度暈倒了,雖然冷晴這個二少夫人的身份隻是有名無實,可卻也是如今這朱府上唯一能說得上話做得了主的人了。


    如此想著,冷晴也不勉強,叮囑紫雨幾句別太硬撐著要以身體為主就離開了。


    其實從早上折騰到現在,冷晴的確已經很累了,從身到心。


    迴到韓院,穿過庭院中的重重假山,冷晴徑直迴了那間因燃著喜燭而滿室光明的新房。


    關上房門,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冷晴走到茶桌邊,毫不猶豫地抬手將她頭上的一應金簪、金步搖等飾品全部拔下隨手扔在了茶桌上。


    待確定頭上再也沒有一件飾品後,幾乎是餓了一天的冷晴抓起茶桌上的糕點便開始狼吞虎咽。


    等到吃飽喝足了,冷晴才揉著因長時間頂著重物而酸痛的脖子輕移蓮步來到喜床邊。


    累極了的冷晴也未像平時那般先坐在床邊再往下躺到床上,而是直接往後一仰倒在了床上。


    下一刻,冷晴麵上的表情卻有些扭曲起來。


    隻見冷晴如被蛇咬到一般,驀地從喜床上彈跳而起。


    瞪著那張喜床,冷晴一手扶著腰,一手去掀鋪在新床上的那張大紅色床單。


    謔地一聲掀開了那大紅色的床單,冷晴的嘴角顯而易見地抽搐了兩下,額角也明顯滑下幾滴冷汗:丫的!這是要謀殺嗎?她的腰啊!!


    新床上大紅色的床單下,白色的褥子上赫然是一堆擺成“囍”字的剝了殼的紅皮花生、幹紅棗、幹龍眼和幹栗子。


    看著那四樣食材,冷晴忽然想起了侯老先生的那個相聲:婚姻與迷信。


    內容是說過去結婚,人們要在新房的婚床上撒下花生、大棗和栗子,意思是花著生(有男有女),早立子。


    侯老先生還調侃地說,你不擱花生它也照樣生孩子呀,這要真生不了,你把我弄花生地去也生不了啊!


    雖然根據中醫本草知識,證實花生、板栗、大棗全都是對孕產婦極好的食物,這個小民間風俗並不是什麽封建迷信,冷晴還是覺得十分無語。


    原來不管在什麽朝代什麽時空,這一點都是源遠流長、經久不衰啊!畢竟老一輩的人似乎都特別看重子嗣繁衍啊!


    將那些紅皮花生、幹紅棗、幹龍眼和幹栗子掃到一邊,冷晴將那大紅色床單鋪好,這才脫了嫁衣重新躺到床上。


    迷迷糊糊地睡著前,冷晴仍有些壞心眼地想著:雖然鋪這些東西是圖好的寓意,可是在這樣硌人的床上辦事真的好嗎……


    翌日。卯時初。


    朱府。


    天空是淺淺的灰色,微亮都算不上,可朱府裏卻早已忙得人仰馬翻了。


    朱府上下今天一早就接到林副管事的通知,說是二姨娘於昨日夜裏因病駕鶴西去了,而二姨娘的唯一親子,他們如今的新家主因悲傷過度目前昏迷不醒!


    在新家主醒來前,府上一切事由暫由新夫人打理。


    並且,府上下人不得再稱唿朱梓陌為“二少爺”需改稱其“家主”,新夫人也需稱為“少夫人”。


    朱府上的下人們都在忙什麽呢?大致是忙三件事:


    其一,將朱府府門與廊簷窗頭掛著的紅綾全部取下,換上白綾,順道把那些個貼在門上、窗戶上的喜字也撕了。


    其二,所有高懸的紅紗燈籠全部換成寫了“奠”字的白紗燈籠。


    最後一件事就是布置靈堂,也是最麻煩最累人的一件事。


    別人家裏布置靈堂是一次布置一個,而朱府卻是一次布置四個靈堂,不麻煩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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