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跪倒在他腳邊,他疼愛了二十幾年,問他要星星他不給月亮的女人,朱輝的心痛得無以複加。


    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嗎?對他朱輝造的孽的報應!他疼愛了半輩子的女人竟是這樣設計他,他疼愛了二十五年的兒子到頭來卻不是他親生的,反倒是他一直厭惡的庶子,才是他的唯一親子!!


    “柔兒,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啊!”朱輝出口的聲音都顫抖得厲害。


    陳柔仰頭看著一臉悲切的朱輝,忽地抬起雙手緊緊抓住朱輝搭在膝上的手,淚流滿麵地替自己做著最後的辯解:“老爺,老爺,我不是有意的,我是真的想給老爺生個兒子的,可我真的生不出來,所以我才會做出這種事的。老爺,您原諒我吧!我知道我錯了,是我對不起您……”


    用力甩掉陳柔抓著自己的手,朱輝一手扶著椅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忽地揚手狠狠摑了陳柔一耳光,直把陳柔摑倒在地。


    冷眼看著撲倒在地上的陳柔,朱輝語氣冰冷:“給我生兒子?你是怕沒有兒子會保不住你朱府主母的位子吧!陳柔,不!玉蝶兒,我真後悔當初將你娶進門,沒有你,今天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你就是來禍害我們朱家的!!”


    陳柔被朱輝一巴掌打懵了,俯在地上愣愣地看著一臉冰冷的朱輝。


    陳柔想不明白,她苦心經營了二十五年,為什麽會有今天這種局麵?陳柔更不明白,她眼前這個疼愛了她二十六年的男人,有朝一日竟然會出手打她!


    反觀朱梓陌,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朱梓陌心中要多暢快就有多暢快。


    這一切,朱梓陌早就知道了,隻是今天之前朱梓陌對朱輝他們還有一絲惻隱之心,也就一直沒有說出來,而今看著這由他一手造成的局麵,他真的很暢快,一種終於出了滿腔怨氣的暢快。


    轉身,朱梓陌重新在朱梓堯身邊蹲下,匕首再次擱到朱梓堯那肥胖的臉上。


    看著朱梓堯那已然呆滯的表情,朱梓陌淡淡地笑:“怎麽,才這麽一點打擊就承受不住了?真是窩囊廢一個。既然所有的事都講清楚了,你就是死,也該瞑目了吧!”


    說罷,朱梓陌緩緩舉起握著匕首的右手,在廳內眾人驚恐的目光中對準朱梓堯的脖頸大動脈狠狠地刺下——


    “住手!”一聲疾唿驀地從前廳廳門處傳來。


    朱梓陌下刺的動作猛地停住,匕首的刃尖險險地停在了離朱梓堯脖子一毫米都不到的地方,隻要再進一點點,朱梓堯的脖頸就會被利刃刺穿。


    抬頭看著突然出現在前廳廳門處的紫雨,朱梓陌隻覺得詫異。


    抹了把額上的汗水,遠遠地看著停在朱梓堯脖子邊的匕首,紫雨暗自唿出一口氣:還好她及時趕到了!這要是再晚上一步,她家二少爺就真的要鑄成大錯了!


    “不好了二少爺!小姐她吐血了!吐了好多!您快去看看吧!”不等朱梓陌發問,紫雨複又一臉急色地一邊朝著朱梓陌跑,一邊將冷晴交代給她的話用急切的語氣喊了出來。


    為什麽不說“二姨娘”而是喊“小姐”呢?用冷晴對劉如雲她們說的話說就是:“如果二姨娘真的吐血了,紫雨不可能還從容地喊‘二姨娘’,因為我發現紫雨在著急的情況下會情不自禁地喊二姨娘為‘小姐’,既然朱梓陌是二姨娘的兒子,這二十幾年,他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所以,紫雨你要記住,到時候一定不能喊‘二姨娘’,必須喊‘小姐’,否則以朱梓陌的城府,可能聽出些端倪來。”


    一聽紫雨的話,朱梓陌根本沒有細想紫雨為什麽會出現得這麽及時,人已經下意思地丟下手中匕首和一廳的人施展輕功像一陣風一樣離開了前廳直奔向後院一角的暖香閣。


    尚在往廳內跑的紫雨隻覺得一陣勁風忽然刮過她的耳畔,等她停下腳步看向趴在地上的朱梓堯時,朱梓堯身邊的朱梓陌已然消失不見,不用細想,絕對是奔去暖香閣了。


    抬頭,紫雨眼神冰冷地看著廳內主位上一站一趴的朱輝和陳柔。


    此時紫雨並不知朱梓堯並非朱家嫡子,遂按著冷晴的交代對他們三人道:“今日是二姨娘救了你們,日後,還請你們好自為之。大爺少也莫要再說那些沒分寸的話了,否則,二姨娘救不了你們第二次。”


    說完,紫雨不等他們反應,冉冉轉身離開。


    在紫雨離開以後,廳內依舊一片沉寂,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動,隻因他們還沒有從這一係列的刺激中迴過神來。


    突然,趴在地上的朱梓堯伸手抓起朱梓陌離開時丟在他身邊的匕首,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向陳柔。


    朱梓堯像是著了魔一般恨恨地盯著背對著他伏趴在朱輝腳邊的陳柔,雙目赤紅。


    待終於走到陳柔身後,朱梓堯高高舉起手中匕首,而後對準陳柔的後心沒有絲毫猶豫地狠狠刺下……


    “啊——”


    “大少爺!!!”


    在眾家丁丫鬟的驚唿聲中,滿麵淚痕的陳柔轉頭看向她的身後,迎麵而來的卻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還有那張一臉恨意的肥胖麵容。


    在陳柔尚未反應過來前,她隻覺後心處傳來一股劇痛,而後,身子不受控製地俯貼在冰涼的地麵上,就連痛唿都沒來得及,她就這樣永遠離世。


    在陳柔一生的最後,她看到,拿著匕首殺她的人,是她疼愛了二十五年的寶貝兒子。


    朱梓堯卻像是瘋了似的,即使陳柔已經被他殺死了,朱梓堯還是一匕首又一匕首地刺在陳柔身上,陳柔的血濺了他滿臉滿身他還是一直刺一直刺。


    廳中侍候的家丁丫鬟沒一個敢上前拉住朱梓堯的瘋狂舉動,他們隻是一臉驚恐地看著,內心卻在可惜著:唉!好好的一個嫡子身份到頭來卻是假的,連自己親生母親被誰殺了都是到現在才知道,可憐呐……


    至於朱輝,從朱梓堯爬起來到走到陳柔身後,再到朱梓堯舉起匕首刺向陳柔的後心,這一切的一切朱輝都看在眼中,他也是唯一一個可以阻止的人。


    但朱輝沒有阻止,因為,那是陳柔該遭的報應!二十五年前陳柔逼死了朱梓堯的親娘,二十五年中又算計了那麽多,現在,該是陳柔接受報應的時候了。


    另一邊。


    離開前廳後,朱梓陌以他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劉如雲居住的暖香閣。


    擺在外室中央的圓形茶桌邊側坐著一名女子,身上披著當年成筱送給朱梓陌的天藍色繡竹緞布長衫。此時,那名女子正靜靜地捧著陶製茶盞品著香茗。


    那名女子身後束手站著一個身穿湖綠色衣裙的丫鬟,頭微微垂著,很恭敬的模樣。


    推開劉如雲臥房的門,朱梓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


    看著屋中的兩人,尤其是看見坐在桌邊品茗的冷晴時,朱梓陌雖覺得十分詫異,但也沒有多問,隻管快步朝內室走去。


    冉冉的白色輕煙自內室角落一朱紅色方形小案上放置的熏香銅鼎中飄出,勾勒出如夢如幻的景象,而後漸漸消散於空氣中,室內彌散著一股清冽的香氣。


    大紅木雕花床的青紗帳靜靜地垂著,遮住了紗帳後的人,隻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身影。


    走到床邊站定,朱梓陌伸手就要去撩開那垂著的青紗帳。他是真的很擔心他的娘親,這三年來娘親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若是……


    “住手。”很輕的兩個字自冷晴口中溢出,卻足以讓朱梓陌要去撩開青紗帳的動作頓住。


    收迴伸出去的手臂,朱梓陌轉身冷淡地看向冷晴,冷淡地開口:“你在這裏做什麽?”


    冷晴並不在乎朱梓陌的冷淡語氣,依舊斯文地捧著茶盞品著香茗,微垂著頭不緊不慢地答道:“我在這兒陪二姨娘聊天不可以嗎?二姨娘說了,她不想見你,所以,你也不必撩開紗帳了,免得二姨娘看見你真的氣得吐血,那可就不好了。”


    聞言,朱梓陌看著冷晴的眼神倏地變得冰冷,朱梓陌突然就明白了紫雨為什麽會那麽及時地出現在前廳廳門前並阻止了他。


    現在想想,就算是他的娘親真的出了什麽事,紫雨又恰好在那時找到了他,當時紫雨喊的也應該絕不是“住手”二字。


    光從這一點他就應該能想到事情不對勁兒的,但他當時實在是擔憂他的娘親,遂沒有多加思考就急忙趕來了暖香閣。


    “你真是夠有手段的,居然能利用我對娘親的關心將我誘來。”朱梓陌朝著冷晴森然冷笑。


    從冷晴醒來後,朱梓陌第一眼看見冷晴能夠那樣迅速地調節情緒後,朱梓陌就感覺冷晴不簡單,就算心思不是深沉如海,隻怕也不比他差。如今前後才不過兩個時辰就驗證了朱梓陌的感覺。


    聞言,冷晴輕輕放下手中茶盞側過臉與朱梓陌對視。


    對於朱梓陌眼中的冰冷,冷晴絲毫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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