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論前廳之事,咱們迴頭來看看冷晴的情況。


    好一番感傷之後迴過神的冷晴卻發現一直坐在床沿跟她講話的男人憑空消失了,冷晴當下就有些急了:這人怎麽突然就消失了呢?這可是現在的她唯一能依憑的人啊!


    環視了一遍屋子,冷晴再三確定人真的消失了後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


    不動尚且沒什麽明顯的感覺,冷晴起身時因動作幅度過大,牽扯到了胸前的傷口,當即便疼得冷晴冷汗直冒。


    左手緊緊抓著被子,抬起右手輕捂住心口的位置,冷晴牙關緊咬、雙唇緊抿,如黛柳眉深深地糾結在一起,顯然是在忍受莫大的痛楚。


    良久,待痛楚減輕之後,冷晴方鬆開捂著胸口的右手,轉而抬起左手掀開被子下床。


    礙於男女有別,昨夜林知吾隻幫冷晴清理了沾在她身上的草屑,是以衣服依舊是她在現代穿的那一套。


    被子掀開,原本昂貴精致的白色襯衫此時心口位置有一道長約兩公分左右的破口,破口四周是大片的血汙,幾乎染髒了整件襯衫。隻是血跡早已凝固變成了黑紅色,看著十分詭異。


    赤裸的雙足剛一踩在床下的木製腳踏上,冷晴當即就被冰涼的腳踏冷得縮迴了腳。


    低頭去看,原來是她的高跟鞋被人脫下了,就放在腳踏邊上。


    因胸口的傷不方便彎身,有些艱難地穿上那雙sainurent女士米黃色圓頭高跟鞋,冷晴這才從床上下來。


    離開了溫暖的被窩,冷晴委實覺得周身寒冷,遂朝著放置在床尾的那個朱紅色兩扇開木櫃走了過去。


    冷晴直覺那應該是一個衣櫃。當然,事實上那的確是個衣櫃。


    此時雖是初春,但冷晴尚在現代的時候卻已經是夏初了,可想而知這時候冷晴穿著這樣一套衣服會有多冷了。


    打開櫃門,裏麵用三塊朱紅色木板分作四層,最底下那層塞著一個朱漆的箱子,冷晴沒有理會。


    最上層是一堆純白色的衣服,冷晴選擇無視之。


    中間那兩層,上麵一層是一堆折疊齊整色彩多樣化的衣服,可惜太過鮮豔,不合冷晴品味。


    下麵那層隻放了一件天藍色上繡斑斑墨竹的衣服,雖依舊不合冷晴的意,卻比那些純白或色彩過於鮮豔的衣服好些。


    遂,冷晴不再猶豫,拿起那件天藍色上繡斑斑墨竹的衣服披在了身上,然後關上櫃門朝外室走去。


    穿過滿月型的拱門走到外室,未做停留,冷晴徑直走到房門邊,抬手,開門。


    遠方天際,朝陽初升。


    近處是幾棵蒼翠繁茂的梧桐,溫和的陽光透過梧桐樹那茂盛枝葉間的縫隙投射在地上,落下錯落不一的光影,四周有輕微的蟲鳴鳥叫。


    往前望去,偌大的院子裏林立著許多高大的假山怪石,粗略掃一眼,大概有上百之多。


    房門一打開,冷晴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


    此刻,若是冷晴從韓院的二樓倚欄往下看,便會發現韓院中的這些假山怪石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是按著某種規律布置的。


    從出生起就生活在城市中的冷晴,雖然也去過山清水秀的自然風景區旅遊,但現代的自然環境是怎麽也比不上這幾千年前的古代的,連空氣都沒有她現在唿吸到的清新透澈。


    跨出房門,冷晴貪婪地唿吸著在現代怎麽也唿吸不到,沒有被一絲廢氣汙染過的清新空氣,竟奇異地覺得連胸口上的傷都似好了許多。


    咦?奇怪,這裏看著是座院子,怎麽沒有院門?


    唿吸完新鮮空氣,就在冷晴剛準備抬腿走出院子時,卻驚奇地發現她身處的這座院子居然沒有院門!


    四下環顧,除了梧桐樹、假山怪石,冷晴就隻看見她左手那邊建在院牆下的一座八角涼亭,廳中有石桌、石凳。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其實不是韓院沒有院門,而是被那些按著某種規律布置的假山怪石擋住了。


    若是冷晴此刻轉身登上樓閣二樓,絕對可以一眼看見韓院的院門。不止是韓院,稍往遠處望一點,整個朱府的布局便皆可呈現在冷晴眼中。


    要說這朱梓陌也真是煞費苦心,用五年時間將韓院布置成了現在的模樣。


    原本的韓院,實則是朱梓陌的爺爺,朱輝的父親朱靖生前居住的院子。


    朱梓陌從一出生就是不幸的,在朱梓陌十四歲以前,偌大的朱府裏從來沒人將朱梓陌當做一迴事。嫡庶之分,自古便定下了。


    真正在意、為朱梓陌著想的,隻有四人:朱梓陌的娘親劉如雲、朱梓陌的爺爺朱靖、伺候朱梓陌娘親的丫鬟紫雨和彼時尚是朱梓陌貼身侍童的林知吾。


    劉如雲產下朱梓陌後,因先天身體羸弱再加上產後沒有得到合理的調補,雪上加霜,以至於劉如雲基本沒什麽精力和體力去照顧朱梓陌。


    是以,在朱梓陌十四歲前,朱府老太爺朱靖去世前,都是朱靖在照顧朱梓陌。也可以這般說:朱梓陌是朱靖一手拉扯大的。


    要說朱靖也是夠倒黴的,他雖則從商,卻是一生光明磊落,生前除了娶了一個正房夫人張氏,至死都沒有一個小妾通房。


    青樓楚館等地朱靖雖去過,但那卻是要與客人洽談生意的無奈之舉。但朱靖也僅僅是在那些地方陪客人吃飯喝酒,從未留宿。


    可就是如朱靖這般性情耿直的人,偏就生了個專敗壞他名聲的獨子——朱輝。


    朱輝及弱冠前,雖也是個喜好流連煙花之地的貨色,但至少還是沒給朱靖惹過什麽麻煩,丟過什麽臉的。


    本來嘛,男子喜好流連煙花之地也不是什麽大事,這世上能像他一樣一生隻娶一妻的著實少之又少,這樣想著,朱靖也就對朱輝放任自流了。


    朱輝及弱冠後,有一天卻往朱府上帶了一名風情萬種、姿色豔麗的女子。


    之後朱輝就找到朱靖,說他要娶那名女子為妻,而那名女子,就是如今的朱府大夫人,陳柔。


    當初朱輝說要娶陳柔的時候,朱靖真心是一千一萬個反對。


    為什麽反對?因為在朱輝帶迴陳柔後,朱靖見過陳柔一麵,和陳柔談了近小半個時辰。


    從和陳柔談話的字裏行間裏朱靖直覺陳柔不適合做他朱家的兒媳婦,因為陳柔的心思太複雜,太有心計。


    作為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乃至妻子,要的不是多複雜的心計、多動人心魄的美貌,而是賢惠。


    所謂“妻賢夫禍少”、“娶妻娶賢,納妾納色”正是這個道理。


    可是陳柔卻恰恰與朱靖心目中理想兒媳的標準相反。


    陳柔姿色過於豔麗、心計過於深沉,但於賢德上卻丁點兒不沾邊,是以朱靖堅決否定朱輝想要娶陳柔一事。


    在朱靖的堅決反對下,朱輝不得以便將陳柔送迴了陳家。


    朱靖原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可是後來朱輝卻做了一件讓朱靖丟光老臉的事——朱輝和陳柔,居然沒有夫妻之名便先有了夫妻之實!


    這種事若是傳將出去,朱靖還有何臉麵出去見人?


    最後委實沒有辦法,朱靖隻得同意了朱輝迎娶陳柔。而陳柔過門後不到半個月朱輝就在府中公布陳柔已懷有身孕了。


    原本一開始朱靖就對陳柔不滿意,再加上她後來竟敢與朱輝未婚私通,這是有失德行的事啊!


    因此,朱老爺子對陳柔這個兒媳婦從不滿意直接升級成了反感、厭惡,連帶著陳柔腹中還未出世的孩子一起反感、厭惡了。


    可彼時朱老爺子不知道,朱輝給他丟臉的事這才剛剛開了個頭呢!


    彼年,陳柔身懷六甲半年後的一天夜裏,朱府裏突然就鬧開了,等朱老爺子弄清楚前因後果後,險些被氣得雙腿一蹬直接上如來佛祖那去報到!


    當時究竟是什麽事讓朱靖如此大動肝火呢?


    原來,朱輝竟將府中一名負責做女紅的丫鬟弄懷孕了!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是個明眼人就看得出那丫鬟是懷孕了。


    這是多麽令人震驚,多麽讓朱老爺子丟臉的事啊!


    就算朱靖再反感、厭惡,可不得不承認的是,朱輝的妻子、他朱靖的兒媳婦彼時還辛苦的挺著個大肚子呢!


    朱輝到好,自家妻子不能陪他了他就去找府中的丫鬟!那丫鬟還是朱靖正妻張氏陪嫁丫鬟的女兒!!這不是明擺著扇朱靖耳光麽?這要如何不讓朱靖動怒?


    後來,朱靖在劉如雲生下朱梓陌半個月後,硬是逼著朱輝納娶劉如雲。


    朱靖的意思很簡單:既然你朱輝要了劉如雲的清白身子,讓她為你誕下孩子,你就必須負責到底!


    雖則彼時朱輝也曾反對,但終究抗不過一家之主朱靖的威逼,終還是納了劉如雲做朱府的二姨娘。


    盡管當時朱靖在逼迫朱輝納娶劉如雲時沒有宴請任何賓客,但是在這之後朱梓陌的滿月宴,朱靖卻是大肆宴請了賓客的。


    彼時,那些和朱靖交好的人員紛紛送了厚禮至朱府恭賀朱靖又喜添一名胖孫,這也就等於是變相宣布了劉如雲在朱府“二姨娘”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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