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色透過客棧的窗欞灑在屋內,在佟玲的床邊,厲傾宇靜靜地守著,宛如一尊守護的石像。見佟玲緩緩睜開雙眼,厲傾宇趕忙上前,扶著她坐起,目光中滿是關切,輕聲問道:“玲兒,怎樣,好些了嗎?”


    佟玲眼眶含淚,微微點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傾宇,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言罷,便如倦鳥歸巢般撲進厲傾宇懷裏。


    厲傾宇心疼地摸著她的後背,溫柔安撫道:“不會的,我說過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除非我死了。‘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我既許了你這江湖同行,又怎會輕易失約。”


    佟玲沒有接話,隻是緊緊抱著他,沉浸在這劫後餘生的感動裏,仿佛此刻,整個世界就隻剩下彼此相擁的溫度。許久,待佟玲情緒穩定了些,厲傾宇才輕輕放開她,端過一旁早已備好的藥,輕聲說道:“玲兒,把藥先喝了。”佟玲乖巧地點頭。


    迴想起此前,佟玲在水中浸泡時間過長,被厲傾宇救起後,便帶到了這家客棧。大夫來瞧診,說是受寒引發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那幾日,厲傾宇是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眼中的擔憂從未消散。好在佟玲身為練武之人,身體素質本就比常人強些,如今隻是感覺有一絲虛弱,身體已無大礙。


    然而,盡管厲傾宇如此堅持,佟玲心中的不安卻並未減輕。她凝視著厲傾宇,輕聲說道:“可是,我真的已經沒事了。多休息一天也無濟於事,反而會耽誤我們的行程。”


    厲傾宇眉頭微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對佟玲的關切和擔憂。他緊握著她的手,似乎想要通過這種方式傳遞自己的決心,“不,你必須多休息一天。你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我不能讓你冒險。”


    佟玲感受到了厲傾宇的堅持,她知道他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但她也不想讓他為自己擔心太多。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麽堅持,那我就多休息一天。不過,我們真的要去幻家堡嗎?幻姬的實力不容小覷,我們這樣貿然前去,恐怕會有危險。”


    厲傾宇的目光變得堅定起來,他毫不猶豫地迴答道:“當然要去!幻姬如此對你,我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無論有多少困難和危險,我都要為你討迴公道。”


    佟玲看著厲傾宇,心中湧起一股感動。她知道厲傾宇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他已經決定了要去幻家堡,那就一定不會退縮。


    佟玲卻輕輕搖頭,眼中透著堅定:“之前她救過你,此事你不要插手,我的仇我來報就好,何況我答應過幻楓要取幻姬性命!”厲傾宇聞言,沉默了一下,終是點頭。他心裏明白,幻姬當初救他,恐怕也是沒安好心,定是覬覦他手中那把削鐵如泥的麒麟刀。如今她竟敢對佟玲下手,差點讓佟玲命喪黃泉,每每想到此,厲傾宇便雙拳緊握,恨意難平。


    而在幻家堡中,書房內的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幻誠正坐在書桌後,臉色陰沉地召見幻楓。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幻楓,開口問道:“楓兒,你為何會離火神功?”


    幻楓早知使出這功法定會被父親追問,他坦然對上幻誠那詢問的目光,說道:“父親,離火神功是我外出曆練時,有緣識得一前輩,他教我的。”


    幻誠顯然不信,眉頭緊皺,繼續追問道:“那前輩是何人,為何無緣無故給你傳此等邪功?”


    幻楓微微皺眉,語氣卻依舊平靜:“父親,我今日使出此功法也是為了自保。”


    幻誠聽聞,氣得握緊拳頭,卻又強忍著怒氣,語重心長地說:“總之你以後不許再用此功法!離火神功雖威力無比,但它對習其功法者的反噬也極大!你每使用一次,身體就要承受離火之傷,內髒受損,性情大變,稍不慎就會容易走火入魔啊!‘玩火者必自焚’,這等危險功法,你不該沾染。”


    幻楓卻隻是冷笑一聲,自娘親去世後,他與父親之間便仿佛隔了一層厚厚的冰牆,幻誠對他大多時候都是避而不見,兩人相處的時光少之又少。如今父親卻要來扮演這慈父角色,可他,卻未必想再去扮演那孝子了。


    幻楓淡淡開口,話語中透著疏離:“父親若無其他事交代,恕孩兒先行告退。”幻誠看著幻楓那冷漠的態度,心中一陣刺痛,滿是愧疚地問道:“楓兒,你這麽多年一直在怪爹嗎?”


    幻楓沉默少許,依舊語氣冷淡:“孩兒不敢,父親若無事,孩兒先行告退。”說著頭也不迴,大步離去,隻留幻誠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滿心無奈與自責,暗自歎息自己這些年對兒子的關心實在太少,連兒子何時練了這邪功都一無所知。


    幻楓站在幻誠書房外不遠處的轉角裏,看著這個院子,心中五味雜陳。曾經,這裏也有過屬於他和娘親的溫暖時光,可如今,一切都變了。


    五歲之前,父親在他眼中就如同那巍峨高山,隻要靠在父親身邊,仿佛就有了無盡的安全感。他會拉著父親的衣角,奶聲奶氣地講述著自己今日看到的新奇玩意兒,父親那時總是會笑著摸摸他的頭,眼中滿是寵溺。他也會驕傲地跟小夥伴們炫耀,自己的父親是多麽厲害,會好多厲害的武功,那時候的他,滿心都是對父親的依賴、崇拜與驕傲。


    然而,娘親的離去,宛如一道無情的利刃,將那美好的一切都切割得支離破碎。自那之後,父親就像變了一個人,那曾經溫柔的目光再也不曾落在他身上,哪怕偶爾視線交匯,也仿佛隻是看著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父親對他唯一的要求便是習武,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無論他在試煉場上經曆了怎樣的艱難險阻,是受傷流血,還是險些喪命,父親從不會過問過程,永遠都隻是冷漠地問他結果如何。


    最讓他心寒的,莫過於父親竟將那幻家的畢生絕學傳給了幻姬。幻姬,那個同父異母的妹妹,自她開始習武起,父親就一直將她帶在身邊,親自悉心傳授每一招每一式,那親密無間的模樣,就好像幻姬才是父親唯一的孩子。而每到過節之時,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幻姬和呂冰芯依偎在父親身旁,有說有笑,那畫麵溫馨得刺眼。幻楓坐在一旁,隻覺得自己與這場景格格不入,仿佛是個多餘的外人,那歡聲笑語傳進他的耳朵裏,卻好似一根根尖銳的針,狠狠紮在他的心上。


    可幻楓終究是個倔強的性子,既然這樣的父愛可有可無,那他便不再奢望。他把心中的委屈、難過統統咽下,化為一股力量,日夜逼自己努力精進武功。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新一任堡主,到那時,定要為娘親討迴公道,讓呂冰芯和幻姬離開這幻家堡,還娘親在天之靈一個交代。


    幻楓離開不久後,幻誠來到在幻家後院,一處守衛森嚴的地下室裏,陰暗潮濕的氣息彌漫在每一個角落。


    幻誠麵色陰沉地獨自來到這裏,每走一步,那沉重的腳步聲仿佛都在訴說著他內心的憤怒與壓抑。


    密室之中,燭火搖曳,映照出一個衣衫襤褸的身影被吊在半空之中。那人竟然是顧若離,曾經也是意氣風發的江湖豪傑,如今卻落得這般淒慘模樣。


    幻誠站定在顧若離身前,目光中滿是審視與惱怒,冷冷地開口道:“顧若離,你的離火神功除了你還有誰會?”


    顧若離聽聞此言,緩緩抬起頭來,那原本清亮的眼眸此刻滿是滄桑與嘲諷,他反問道:“你認為呢?”


    幻誠頓時怒上心頭,上前一步,伸出手狠狠捏住顧若離那汙穢不堪的臉,咬牙切齒地說:“顧若離,你何時跟我楓兒混在一起?你為何要教他離火神功?!”


    顧若離卻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直視著幻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有沒有可能幻楓不是你兒子,是我的兒子呢?”


    幻誠像是聽到了這世間最荒謬的話語,瞬間瞪大了眼睛,滿臉的惱怒:“你,你在說什麽胡話?”


    顧若離繼續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悲涼與憤恨:“蔻娘與我自幼青梅竹馬,又有婚約在身。你以為她會真喜歡你這個強取豪奪的人嗎?她死的時候,心裏應該是恨極了你吧?”


    幻誠隻覺得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就是一掌朝著顧若離的臉上扇去,怒吼道:“顧若離,你是不是想死?”


    這一掌力道極大,顧若離的頭被打得偏向一側,嘴角瞬間溢出一絲血痕。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依舊冷冷地看著幻誠,眼中的恨意愈發濃烈:“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不然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親手殺了幻誠,為蔻娘報仇雪恨,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幻誠雙手緊握成拳,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他惡狠狠地說:“我不會如你願的,我要讓你這輩子生不如死!”


    幻誠對肖蔻娘的占有欲本就極強,當年呂冰芯在肖蔻娘在世之時,便三番四次利用顧若離和肖蔻娘之間的關係挑撥離間,使得幻誠心中對顧若離的厭惡與猜忌日益加深。後來,他更是捉了顧若離,將其囚禁在此密室之中。而顧若離每每提及他和肖蔻娘過往的情深意切,更是如同在幻誠那本就敏感的心上狠狠撒鹽,讓他對顧若離的厭惡達到了極致。


    這十多年來,幻誠一直在折磨顧若離,先是殘忍地廢了他的武功,讓他從一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淪為任人宰割的廢人,而後又打斷他的雙腳,讓他連行動都成了奢望。每逢肖蔻娘的忌日來臨,幻誠心中的嫉妒與憤恨便如洶湧的潮水般泛濫,他總會來到這密室內,變著法地折磨顧若離,用那冰冷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他身上,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宣泄出自己心中那扭曲的情感。


    可幻誠又怎會輕易讓顧若離死去,畢竟,他曾答應過肖蔻娘不殺他,隻是這承諾在他的恨意之下,變得如此扭曲,變成了無盡的折磨。


    顧若離聽了幻誠的話,卻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在這寂靜的密室裏顯得格外刺耳,透著無盡的悲涼與嘲諷:“幻誠,你這個卑鄙無恥,虛偽的小人,你根本就不配得到蔻娘的愛!”


    幻誠被這笑聲徹底激怒,他猛地拿起一旁掛著的皮鞭,高高揚起,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顧若離身上狠狠抽去。皮鞭劃破空氣,帶出一陣唿嘯聲,緊接著便是“啪”的一聲脆響,落在顧若離的身上,瞬間綻出一道血痕。一下又一下,那皮鞭如雨點般落下,血腥味開始在密室內四散開來。


    顧若離緊緊咬著牙齒,額頭上青筋暴起,卻硬是不哼一聲。這麽多年在這不見天日的密室裏,所承受的皮肉之苦早已讓他習以為常,身體上的疼痛又怎比得上心中的仇恨。他在心中默默發誓,哪怕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他也要與幻誠抗爭到底,一定要讓幻誠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幻誠像是發了瘋一般,將心中的怒火全部發泄在顧若離身上,直抽到手臂都開始發酸,而顧若離也終是堅持不住,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幻誠這才停下手中的動作,看著眼前昏迷不醒、滿身是血的顧若離,眼中的恨意卻絲毫未減,冷哼一聲,轉身大步走出了密室,那沉重的石門緩緩關上,又將這無盡的黑暗與痛苦重新封印在了裏麵。


    幻楓對此毫不知情,他在自己的流雲居裏獨自喝酒。月光灑在他堅毅的臉龐上,映出他眼中那決絕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路還很長,要想達成心中所願,就必須變得更強,哪怕前方荊棘密布,他也絕不退縮。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幻姬的琉璃居裏,照亮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呂冰芯早早就過來這邊,細心地為幻姬整理著衣物和一些必需品。


    幻姬看著母親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暖流。她知道母親是關心自己,但對於要去別莊休養這件事,她還是有些不解。


    當呂冰芯將整理好的包裹放在桌上時,幻姬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娘親,我身體已經無礙了,為何一定要去別莊休養呢?”


    呂冰芯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幻姬身邊,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笑著說:“娘親也是為你好呀,乖,聽話。”


    幻姬撅起小嘴,有些不情願地說:“可是我不想離開這裏,我不服,我會跟爹爹說讓他再讓我跟幻楓對決一次,我一定不會再輸給他的。”


    呂冰芯點頭:“姬兒,娘親相信你實力。不過這段時間你先去別莊休養,其他的交給娘親處理。”


    幻姬也是不樂意的說:“娘親,我就在琉璃居不行嗎?”


    呂冰芯耐心地解釋道:“別莊的環境更清幽,空氣也更好,對你的身體恢複會有幫助的。而且,別院的海棠花開了,你不是早就想去看的嗎?”


    幻姬猶豫了一下,雖然心裏還是不太願意,但在呂冰芯再三的堅持下,她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去別莊休養。


    呂冰芯站在幻家堡大門,望著女兒幻姬遠去的方向,眼神中滿是不甘與氣惱。她怎麽也沒料到,那個平日裏看似不起眼的幻楓,竟然不知從何處習得了那般厲害的邪功。她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幻楓登上那堡主之位,為了女兒幻姬的未來,哪怕是要與這世間所有人為敵,哪怕要付出最為慘痛的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姬兒,你先去別莊好生休養著,娘親定會幫你掃平一切障礙,這幻家堡主之位,隻會是你的。”呂冰芯喃喃自語著,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趁著幻誠今夜外出辦事不在堡中,呂冰芯覺得這是絕佳的時機。她一聲令下,那些平日裏被她用美色迷惑、暗中培養的高手們紛紛現身。這些人,大多都是江湖中的亡命之徒,他們被呂冰芯的嫵媚與楚楚動人所吸引,隻需呂冰芯略施小計,他們便神魂顛倒,心甘情願地為她暗中效命。


    而厲傾宇則默默地陪伴在佟玲身旁,一同朝著幻家堡前行。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心中似乎都被各自的思緒所籠罩,顯得心事重重。


    終於,他們來到了幻家堡的門外。然而,由於他們並非幻家之人,想要輕易闖入這座神秘的城堡並非易事。幻家堡外布置了一道迷陣,這道迷陣顯然是經過精心設計的,讓人難以捉摸其中的規律。


    厲傾宇和佟玲站在幻家堡外,凝視著那道迷陣,眉頭微皺,思考著如何破陣而入。他們嚐試著從不同的角度去觀察迷陣,試圖找到一些線索或者破綻。


    經過一番努力,厲傾宇和佟玲終於發現了迷陣中的一些端倪。他們小心翼翼地按照自己摸索出來的方法,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每一步都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終於,在經曆了一番曲折之後,他們成功地突破了迷陣,進入了幻家堡。然而,進入堡內後,他們卻發現這裏異常的安靜,甚至可以說是一片死寂。


    佟玲和厲傾宇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四周,他們發現堡內的景象與他們想象中的大相徑庭。原本應該有人巡邏的地方,此刻卻空無一人,整個幻家堡仿佛被一股詭異的氛圍所籠罩。


    佟玲心中暗自思忖,今夜的幻家堡實在是非比尋常。不僅守衛都不見了蹤影,就連堡內的燈火也顯得格外昏暗,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她決定小心為上,畢竟這裏是幻家堡的地方,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可能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於是,她帶著厲傾宇,朝著幻楓所在的流雲居走去,希望能在那裏找到一些線索,或者見到幻楓本人。


    夜,靜謐得如同一塊沉甸甸的黑布,將幻家堡整個籠罩其中。後院裏,月色透過斑駁的樹影灑下,落下一地的光影碎片。佟玲在經過後院的時候,腳步忽然一頓,她微微皺起眉頭,目光警惕地掃視了一圈四周,確定此刻並無他人後,朝著厲傾宇輕輕招了招手,便帶著他往另外一個略顯偏僻的方向走去。


    厲傾宇心中滿是好奇,他放輕腳步,緊緊跟在佟玲身後,那模樣就像個好奇寶寶一般,眼神中閃爍著疑惑的光芒。他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疑問,輕聲開口道:“玲兒,我們來此做甚?這後院看著陰森森的,感覺怪瘮人的。”聲音雖輕,卻在這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佟玲沒有立刻迴答,她的目光始終盯著前方,眼神中透著一股堅定。不多時,他們來到了一處隱秘的所在,隻見佟玲伸手在一堵看似普通的牆壁上摸索了幾下,而後用力一推,那昔日被守衛森嚴的密室門便緩緩打開了,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


    佟玲轉頭看向厲傾宇,壓低聲音說道:“之前在幻家堡的時候,我就留意過這裏了。每次經過,總能感覺到這裏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可一直都有守衛守著,根本沒機會靠近。今日恰好沒了守衛,咱們進去看看裏麵到底有什麽。”


    厲傾宇聽聞此言,心中的好奇更甚,他點了點頭,目光中也多了幾分謹慎,畢竟這貿然闖入他人密室,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險。


    兩人小心翼翼地踏入那昏暗的密室之中,腳下的石板路有些濕滑,似乎還殘留著不知何時的水漬。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才有一盞昏黃的油燈,那微弱的火苗在風中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將整個密室映照得影影綽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


    他們緩緩往裏走著,那刺鼻的血腥味越來越濃,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厲傾宇皺了皺眉頭,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而佟玲也是一臉凝重,手不自覺地捏緊。


    很快,一個人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那人被粗重的鐵鏈掛在牆上,低垂著頭,蓬亂的頭發如雜草般遮住了他整張臉,整個人看上去狼狽至極,卻又透著一股倔強的氣息。


    顧若離此刻隻覺得周圍有了動靜,卻沒什麽力氣抬頭去看,隻是低聲問道:“你們是誰?”那聲音沙啞幹澀,仿佛許久未曾說過話一般,在這寂靜的密室裏迴蕩著,竟讓人莫名地心生寒意。


    厲傾宇見狀,趕忙上前幾步,站定在顧若離身前,一臉誠懇地說道:“前輩,我們無意闖入此中,隻是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您為何被困在這裏?”


    顧若離聽到這話,這才緩緩聞聲抬起頭來,露出那張滿是傷痕的臉。那臉上新舊傷痕交錯,有鞭痕,有刀疤,原本英俊的五官都被這些傷痕破壞得有些猙獰,可那雙眼睛卻依舊透著一股堅毅的光芒。他打量了一下厲傾宇和佟玲,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隨後說道:“你們快走吧,若是被幻誠發現,你們逃不了的。幻誠那家夥,可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擅闖此地的人。”


    佟玲卻沒有絲毫退縮之意,她看著顧若離,眼神中滿是同情與決然,開口說道:“前輩,我們救你出去!您這般被折磨著,我於心不忍,我們既然遇到了,就不能見死不救。”


    顧若離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隨後苦笑著說道:“你們不問我是誰,就貿然救我,也不怕得罪幻家堡?還是幻家堡有你們仇人?這幻家堡在江湖上可不是好惹的,你們此舉,怕是會給自己招來大禍啊。”


    佟玲心中對眼前這位前輩的心智倒是頗為佩服,在這般受盡折磨的境地,還能如此冷靜地思考這些,著實不簡單。於是她說道:“不怕。前輩我猜你困在這裏,肯定是幻誠非常忌憚的一個人吧。能讓他如此大費周章地折磨,又不舍得殺了,您定是有著讓他極為在意的緣由。”


    顧若離聽了這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微微點頭道:“幻誠巴不得我死,但他都不會殺了我,而是把我關在這裏,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啊!這些年,我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每一日都在煎熬著,可我心中的恨意,卻也支撐著我活到了現在,我定要找他討個公道。”說到這兒,他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那鐵鏈發出一陣輕微的嘩啦聲。


    佟玲朝厲傾宇看了一眼,兩人目光交匯,瞬間便心領神會。厲傾宇緩緩抽出腰間的麒麟刀,那刀身一現世,便在這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一抹凜冽的寒光,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圖,隱隱透著一股躍躍欲試的氣勢。厲傾宇走到顧若離身邊,手起刀落,那束縛著顧若離的鐵鎖在麒麟刀的利刃之下,瞬間斷裂開來。


    顧若離雙手沒了束縛,整個人因為失去了支撐,瞬間掉落地上。厲傾宇趕忙一個箭步上前,攙扶著他靠牆而坐,一臉關切地問道:“前輩,您沒事吧?”


    顧若離在厲傾宇拔刀的瞬間就認出了他手上那把刀,心中一驚,暗自思忖著這麒麟刀怎麽會出現在這年輕人手中,不過他也隻是掃了一眼,並未多說什麽,畢竟此刻自己這狼狽模樣,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考慮。


    佟玲在一旁看著,很快就看出顧若離的雙腿似乎被廢了,根本無法站立,心中對幻誠的殘忍更是憤恨不已。她皺著眉頭問道:“前輩,幻誠究竟與你有什麽深仇大恨,竟然對你如此殘忍?把您折磨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喪心病狂了。”


    顧若離聽到這話,微微閉上眼睛,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沉默了片刻後,還是緩緩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想提起那些過往,隻是說道:“多謝兩位相助,能否帶我找幻家少堡主幻楓?我有要事要與他說。”他不知道當年的小不點竟然真的練成了離火神功,若不是幻誠那日來跟他說了此事,他都不敢相信。離火神功對修煉者傷害極大,他要把離火神功的要領告訴幻楓,讓他使用此功法的時候身體不會遭受太多罪。那是蔻娘唯一的血脈,他不能讓他有事。


    厲傾宇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佟玲,眼中帶著詢問之意。佟玲略作思索,隨後便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今夜過來也是為了找他,我們這就帶你過去。幻楓如今怕是也陷入了不小的麻煩之中,咱們得盡快趕過去才行。”


    說著,厲傾宇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顧若離背到了背上,雙手緊緊托住他的雙腿,輕聲說道:“前輩,您抓好了,我這就帶您去找幻楓。”


    佟玲則跟在一旁,警惕地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三人就這樣在這昏暗的密室中轉身,朝著流雲居的方向快步而去,那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夜裏,仿佛敲打著命運的鼓點,誰也不知道等待著他們的將會是什麽。


    夜,濃稠得像化不開的墨,籠罩著幻家堡。此刻的流雲居,原本是一片靜謐祥和,可轉眼間,卻已被腥風血雨所籠罩。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護衛,還沒來得及發出警示,就已被悄然暗殺,冰冷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鮮血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幻楓正坐在涼亭裏,手中握著那把折扇,心中還在思索著近日練功的種種。幻楓自那日從書房離開後,心情亦是煩悶不已,他腦海中還是會浮現出父親那愧疚又無奈的麵容,以及那離火神功帶來的種種隱患。


    突然,他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警覺地站起身來。隻見五個戴著麵具的黑衣人如鬼魅般現身,瞬間將他圍在了中央。他們手中各持著武器,長劍在月光下閃著寒光,短刀透著森冷的氣息,長槍猶如出海的蛟龍,長鞭似那靈動的靈蛇,弓弩則宛如暗處的毒蛇,蓄勢待發。


    “哼,你們竟敢在幻家堡對我公然行刺,好大的膽子!”幻楓心中湧起一股怒火,卻也深知此刻形勢危急,必須盡快想辦法應對。


    沒等幻楓再多想,那五個黑衣人已然發動了進攻。一時間,劍影刀光、槍芒鞭影、弩矢飛射,齊齊朝著幻楓攻來。幻楓咬緊牙關,握緊手中的折扇,施展出渾身解數抵擋著這如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心裏清楚得很,那日與幻姬打鬥之時使出的離火神功已然大傷了自己的元氣,此刻不到生死攸關之際,絕不能輕易再用此功法,隻能憑借著這把折扇和自身的武藝全力周旋。


    那手持長劍的黑衣人劍法淩厲,劍招猶如梨花帶雨,連綿不絕,每一劍都朝著幻楓的要害刺來。幻楓身形閃動,手中折扇如靈蝶般翻飛,巧妙地擋開那一道道致命的劍招。與此同時,持短刀的黑衣人瞅準時機,一個矮身,短刀朝著幻楓的下盤劃去,幻楓猛地躍起,卻險些被那長槍刺中,他側身一閃,臉上卻還是被長鞭掃中,頓時一道血痕浮現,火辣辣的疼痛傳來。


    幻楓眼中閃過一絲決然,手中折扇猛地發力,朝著那手持長劍的黑衣人狠狠攻去。他專挑對方的要害之處,每一擊都灌注了十足的內力。那黑衣人一時竟有些抵擋不住,露出了破綻。幻楓抓住這個機會,折扇如利刃般劃過對方的咽喉,鮮血噴湧而出,那黑衣人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倒在了地上。


    可幻楓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的肩頭被長槍狠狠刺中,一陣劇痛襲來,讓他的動作都微微一滯。緊接著,那短刀又在他的胸膛上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衫。


    剩下的四個黑衣人見同伴倒地,卻絲毫沒有退縮之意,反而攻勢更猛。他們相互配合,越發默契,那長槍如龍,不斷地朝著幻楓刺來,逼迫得幻楓連連後退。幻楓雖奮力抵擋,但終究是力不從心,身影也開始變得遲緩起來,手中折扇翻飛的力度也漸漸弱了下去。


    在四人的猛烈圍攻下,幻楓漸漸招架不住。隻聽“鐺”的一聲,他手中的折扇竟被那長槍打落在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手掌又被長槍刺中,鑽心的疼痛讓他險些叫出聲來。就在這時,那持長鞭的黑衣人猛地一甩長鞭,長鞭如靈蛇般纏住了幻楓的腳,用力一拖,幻楓一個踉蹌,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一人見狀,快步上前,一腳狠狠踩在了幻楓的胸口,幻楓隻覺得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那持劍的黑衣人見狀,舉起手中的劍,朝著幻楓的胸口狠狠刺來,眼中滿是殺意。幻楓看著那越來越近的劍尖,心中湧起一股絕望,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心想今日難道就要命喪於此了嗎?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兩枚梅花標如流星般朝著那持劍黑衣人的手射去,速度之快,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聽“叮”的一聲,那黑衣人手中的劍被打飛插在一邊地上,他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驚得後退了幾步。


    幻楓心中猛地一驚,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然拉扯,他的雙眼瞬間睜開,目光如電般朝著來人看去。


    視線交匯之處,幻楓看到了厲傾宇的身影。隻見厲傾宇的背上背著一個人,而佟玲則緊跟在他身旁,一同緩緩走來。


    幻楓的眉頭緊緊皺起,心中湧起一股疑惑和熟悉感。他凝視著厲傾宇和佟玲,試圖從他們的表情和動作中解讀出一些端倪。


    就在這時,顧若離冷靜地吩咐厲傾宇將背上的人放在一旁,然後讓他們上前去幫助幻楓。


    佟玲一臉關切地看向幻楓那狼狽的樣子,急忙問道:“沒事吧?”


    幻楓吃力地搖了搖頭,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眼中滿是憤恨,狠狠看著黑衣人說道:“幻姬還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叫你們來的?”


    然而,那些黑衣人並沒有迴應他的話,迴應他的卻是呂冰芯。隻見她從黑衣人背後緩緩走了出來,看著幻楓,眼神中滿是冷漠與決絕,冷冷地說道:“是我。”


    幻楓看著她,眼中滿是嘲諷,咬牙切齒地說道:“姨娘,果真好手段啊!為了讓幻姬登上堡主之位,竟這般不擇手段,公然在幻家堡內行刺我,你就不怕被我爹知曉嗎?”


    呂冰芯卻不以為然,她看向幻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緩緩說道:“楓兒,你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爹。若不是他優柔寡斷,我又怎能如願來到這幻家堡;若不是他疑神疑鬼,你娘親也不會死;若不是他對我冷淡疏離,我又怎會走到這一步,想要置你們於死地啊!”


    幻楓冷笑一聲,眼中滿是鄙夷:“好一個顛倒是非黑白,鳩占鵲巢不說,反倒覺得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你自己心中有那無盡的貪欲,卻把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當真是無恥至極!”


    呂冰芯臉色一沉,冷哼道:“是你娘親太傻,太天真,太善良了!她本就不該不知足,你爹對她掏心掏肺,可她心裏卻一直記掛著她表哥,那我倒不如成全她,讓她跟她表哥雙宿雙飛,我隻要這堡主夫人之位,本是兩全其美之事。可惜啊,你爹對她執念太深,硬是把她逼死了,這可怪不得我!”


    幻楓氣得渾身發抖,大聲駁斥道:“你如果沒有那險惡的心思,又怎會三番五次地在我爹和娘親之間挑撥離間,讓他們產生分歧!你分明就是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還在這裏狡辯!”


    呂冰芯也冷笑起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唯有你死了,這一切才能結束!給我殺了他們!”說著,她朝著那幾個黑衣人使了個眼色。


    厲傾宇和佟玲見狀,毫不猶豫地擋在了幻楓跟前,兩人手中武器緊握,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住手!”就在雙方劍拔弩張、即將動手之際,一聲怒吼如驚雷般響起,幻誠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呂冰芯頓時臉色大變,眼中滿是驚訝與慌張,她看著幻誠,聲音都有些顫抖地問道:“堡主,你……你怎麽會在此?”她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幻誠來了多久,是否聽到了自己剛才那一番話。


    幻誠怒氣衝衝,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他瞪著呂冰芯,大聲嗬斥道:“呂冰芯,你是瘋了嗎?竟敢殺楓兒!若不是我的人查出那日清暉園是你派人暗殺楓兒,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如此蛇蠍心腸之人!”


    呂冰芯先是一愣,隨後冷笑一聲,眼中滿是怨懟:“我蛇蠍心腸,你又何嚐不是鐵石心腸之人?這麽多年,你可有拿正眼瞧過我?若不是我有了幻姬,恐怕早就被你趕出幻家堡了吧!”


    幻誠聽了這話,心中一陣刺痛,他不得不承認,當初得知呂冰芯有孕時,確實很是驚訝。那時肖蔻娘剛離世,他想著幻楓還小,需要有人照顧,而呂冰芯平日裏總是裝作溫柔體貼的模樣,於是便娶了她過門。可自那之後,除了一次喝醉後與她有過荒唐一夜,他便再也沒有與她有過親密之舉,這麽多年來,兩人一直相敬如賓。呂冰芯也從未表露出什麽不滿,每次他外出迴來,呂冰芯都會堅持每天給他燉湯,他也從未懷疑過她的人品,沒想到,這一切竟都是假象。


    呂冰芯看著幻誠沉默不語,心中的怨恨越發濃烈,她繼續說道:“幻誠,你就是一個偽君子!你永遠隻愛你自己一個人,對肖蔻娘你是占有,對我你是利用,你當初把我接迴幻家堡,不就是想讓肖蔻娘感覺到威脅,好讓她對你主動點罷了。”


    幻誠聽聞此言,雙手緊握成拳,指節都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確實無法否認,當初看到呂冰芯落難街頭,把她帶迴幻家堡的時候,心裏確實存了那樣的心思,想看看肖蔻娘的反應,可結果卻讓他失望了,肖蔻娘表現得非常平靜,還和呂冰芯處成了閨蜜,這讓他心裏一直有些不是滋味。


    呂冰芯像是要把這些年的委屈和怨恨都宣泄出來一般,繼續大聲說道:“幻誠,肖蔻娘跟顧若離之間清清白白,我之前說的那些都是騙你的,為的就是離間你們,沒想到你那麽蠢,竟然會輕易相信我的話,哈哈哈……”她的笑聲在這充滿血腥與肅殺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透著一股瘋狂。


    幻誠被氣得滿臉通紅,怒吼一聲,猛地上前,伸出手狠狠捏住了呂冰芯的脖子,眼中滿是憤怒與悔恨:“你這個毒婦,竟然如此算計我,害了蔻娘!”


    那幾名黑衣人見狀,想要上前阻攔,可卻又被幻誠那強大的氣場震懾住,猶豫著不敢上前。


    呂冰芯被掐得唿吸困難,臉色漲得通紅,眼中卻滿是悲涼,她用力地擠出一字一頓的話:“幻城,是你逼死肖蔻娘的,是你害死她的……”


    幻誠心中一震,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大了幾分,可看著呂冰芯那瀕臨絕境的模樣,他心中又湧起一絲複雜的情緒,終究還是鬆開了手。呂冰芯頓時虛弱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雙眼滿是淚花,恨意卻絲毫不減地盯著幻誠。


    幻誠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怒火,目光兇狠地朝著剩下的幾個黑衣人掃去。那幾個黑衣人感受到幻誠眼中的殺意,心中大驚,知道情況不妙,當下也顧不上呂冰芯了,轉身就準備逃走。


    幻誠哪能如他們的願,隻見他身形一閃,如鬼魅般朝著那幾個黑衣人追去。他的身形快若閃電,手中招式淩厲無比,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強大的內力。眨眼間,那幾個黑衣人還沒逃出多遠,就被幻誠當場解決,一個個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佟玲和厲傾宇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怎麽也沒想到,幻誠的武功竟然如此出神入化,這等身手,在江湖上恐怕也是頂尖的存在了。


    呂冰芯看著幻誠那沾滿鮮血的雙手,眼中滿是恐懼,她顫抖著聲音說道:“幻誠,你……你不能殺我,姬兒不能沒有我這個娘親!”


    幻誠卻惡狠狠地看著她,眼中滿是厭惡:“幻姬有你這樣的母親,那才是她的恥辱!你這般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就不配為人母!”


    呂冰芯見幻誠如此決絕,心中越發絕望,她一邊往後退,一邊苦苦哀求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幻誠,放過我,我知錯了……”


    幻誠雙目一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晚了!”說著,他那帶血的手又重新朝著呂冰芯纖細的脖子伸了過去。


    呂冰芯看到他如此決絕,突然冷笑起來:“我死了,你也活不久!”


    幻誠最討厭別人威脅他,他眉頭一皺,惡狠狠道:“什麽意思!”


    呂冰芯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大聲笑道:“這麽多年你真的一直都沒發覺嗎?還是說你對我真的一點都沒防備?你以為我每日給你送的那些湯水,真的隻是為了討好你嗎?”


    幻誠心中一驚,瞬間猜到了呂冰芯所說的意思,肯定是在那些日常她親自送來書房給自己喝的湯水裏動了手腳,下了毒。他心中湧起一股憤怒與悔恨,可此刻卻也無可奈何。


    幻誠終是緩緩放開了手,他知道,現在殺了呂冰芯,自己也活不成了,可這口氣,他又怎能咽得下。


    呂冰芯見狀,大笑起來:“哈哈哈,幻誠,我就說你永遠隻愛你自己一個人!”說著,她猛地撿起地上的一把短刀,眼神決絕,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讓人始料不及。


    幻誠想要阻止,卻已然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呂冰芯倒在血泊之中。同時,他也因為氣急攻心,一口黑血從嘴裏吐出,身體晃了晃,單膝跪地。


    幻楓見狀,趕忙衝上前去,扶住幻誠,眼中滿是關切與擔憂,急切地喊道:“爹!”


    幻誠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幻楓喊他一聲爹了,此刻聽到這聲唿喊,心中滿是欣慰與愧疚。他伸出手,緊緊握住幻楓的手,聲音虛弱卻又飽含深情地說道:“楓兒,我對不起你和娘親,原諒爹,幻家堡以後……就靠你了……”


    幻楓的雙眼布滿了血絲,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侵蝕,通紅一片,仿佛能滴出血來。他的眼眶濕潤了,淚水在其中打轉,卻強忍著不讓它們掉落下來。


    幻誠的臉上寫滿了愧疚和無奈,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幻楓,似乎想要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他內心深處的想法。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艱難地吐出每一個字:“答應爹,放過你妹妹……”


    說著,那體內的毒越發肆虐,幻誠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緩緩閉上了眼睛,身體也漸漸沒了力氣,癱倒在幻楓的懷裏。幻楓抱著幻誠的身體,淚水奪眶而出,他望著這滿是血腥與悲傷的流雲居。


    顧若離坐在一旁的地上,麵無表情地凝視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他的目光冷靜而犀利,在他的眼中,那些曾經傷害過蔻娘的人如今正遭受著應有的懲罰。


    顧若離看向幻楓抱著幻誠的屍體,他心中冷笑:“幻誠,這一切都是你親手造成的,如今嚐到了自食其果的滋味如何。”


    他默默地想著,蔻娘的離去對他來說是一種無法彌補的遺憾。然而,看到這些惡人得到報應,他的心中也多少有了一絲寬慰。“蔻娘,你若在天有靈,終於可以安息了。我會替你照顧好楓兒的……”


    厲傾宇和佟玲站在原地,心中感慨萬分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他們從未想過幻家堡會發生如此巨大的變故,原本莊嚴肅穆的幻家堡如今卻顯得一片混亂。


    很顯然,這一切都是呂冰芯精心策劃的結果。誰能想到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手段和心機,能夠將幻家攪得天翻地覆,分崩離析。如今的幻家堡已經烏煙瘴氣,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和秩序。


    厲傾宇不禁皺起眉頭,暗自思忖道:“這個呂冰芯為了一己私欲竟然如此喪心病狂。”


    “我看幻姬此時肯定已經不在幻家堡內了。”厲傾宇突然說道。


    佟玲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以呂冰芯的手段,幻姬恐怕早已被她送出幻家堡,保護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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