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李儒白過的格外不一樣。一起吃飯,閻薪火就又給他夾菜,碗裏堆成山了,然而他不吃她夾的,都夾出來,放在一塊。


    她先吃完,他還沒吃完,她也不想等,就給腦袋戴上他給買的毛絨絨的帽子,手上帶上厚實的手套,懶懶的趴下了睡覺。


    天氣很冷,裏邊又的確暖和,她把帽子拉了一下,蓋住眼睛,順便也包住耳朵,他等她睡著了,才會把她夾的都吃完。


    明明都涼了。


    天氣不好,寒氣逼人,然而屋內暖氣充足,和春天一樣,閻薪火睡覺就愛抱著他。頭發直接堆在一塊,他老是被她勒醒。他身體因為她都不好蜷縮在一起,隻能展開,她就像個可惡的八爪魚。


    然而他無論離她越遠,第二天醒來還是能發現她整個人都壓在他身上。


    女人睡的毫無防備。腦袋就靠在他的頸窩,眼睛安穩的閉著,唿出均勻的唿吸,她一點也不怕他生氣,也不怕他會對她做什麽。


    “閻薪火。”


    他叫也叫不醒,她的身子柔軟溫熱。在他身上沉甸甸的,好像抱著個寶貴的火爐。


    *


    閻薪火不賴床的時候就給他做飯吃,她總是能做出各種各樣的好吃的,李儒白以為她大學專業是不是轉修成烹飪了,她圍著圍裙,指使他端菜,天又冷,又讓他洗碗。過幾天李儒白給自己買了一個洗碗機,閻薪火說他好懶。


    她興致來了,就主動給他開車,她開著開著就停下了,有時候停在衣服店,有時候又是路邊攤,有時候又是精品店。


    她就不開車了,衝後麵的李儒白說:“金主給我買。”


    李儒白不敢想她到底是因為什麽變成這樣,如果是為了錢,他就隻好給她多一點,多一點,她就可以溫柔一分。


    他有時候覺得他有一種悲哀的幸運,兌換溫柔的條件居然是他還擁有的。


    於是,他冷著臉,眼神卻填滿了不一樣的溫度,把卡給她。


    然而卡不是萬能的,閻薪火買路邊攤的時候,就會說:“金主,怎麽辦啊!他們不刷卡呀!”


    於是李儒白找別人換了零錢,常備著。


    他們一起去商場,她就又要去刮彩票。明明不缺錢,還是想中一把彩頭,她為結果屏息斂聲,看到驚喜的數字瞬間興高采烈。


    她足足中了三個,又是他出的錢,她就把中的錢都給他。


    走過春夏秋,日子平平淡淡的過去,寒風一吹,又是一年冬,他給她買的帽子還是在戴著,臉上被悶的酡紅一片,眼睛還是在笑,連帶小雪球都那麽可愛。


    *


    日子又在這樣過,直到她朋友來找她,一個大學玩的好的男生。


    閻薪火接到電話的時候都懵了一瞬,男生笑著說:“上街看到你了。”


    男生家裏是開外貿公司的,到外地上完大學就迴來學習怎麽管理公司了,發展的中規中矩,沒想到能看到玩的好大學同學閻薪火。


    他們沒在一個班,但是專業都一樣,都是學會計,平時上課不在一塊上,但都加入了一個社團,男生比較熱情,和所有人關係不錯,特別是閻薪火。


    因為男生也喜歡攝影,他的裝備好,閻薪火想拍照參賽,設備都找他借,偶爾指點他一兩下。


    男生說話比較有自己的懶散的調子,之前問她喜歡什麽樣的人?


    閻薪火當時說:“一個叫李儒白的人。”


    男生覺得很好玩,“你男朋友啊?”他漫不經心撥弄著她剛拍的照片,“我看他們談戀愛,周末都出去玩呢,他不來找你嗎?”


    閻薪火遺憾的說:“沒談上。”


    男生眼裏看著那一張照片,是一對並列在一起的情侶,說:“暗戀嗎?”


    閻薪火笑說:“算是吧。”


    男生說:“他在哪個學校?”


    閻薪火看著遠方,候鳥在蘆葦蕩中開始盤旋,她輕輕的笑了一下,“他成績很好,是省狀元,去的自然是最好的大學。”


    這是來自北方的候鳥,南方到北方,那麽遠的距離,天空卻是同一批,那麽湛藍。


    她站在這裏,抬頭看天,和他也看的是同一片。這個時候,他會不會也像她一樣抬頭呢。


    男生終於從照片裏移開,而放到她的身上,她的眼睛微眯著,神色溫柔。那個時候她是在想念他吧。


    “我以後會賺很多錢的。”她不知道是對誰說。


    他對她喜歡的人很感興趣,直到在這個城市看到她,她跟在一個男人的後麵,那個男人的腳步很慢,似乎在等她,他從不迴頭,可眼睛一直看著遠方,他在認真的聽她的腳步,等她往前走了,他的腳步又快了,他們總是保持著一個微妙的距離。


    一個擁抱不到的但是隻要他往後退一步,他就能拉住她的手的距離。


    男生想起一段話來,人在麵臨幸福時會突然變得膽怯,抓住幸福其實比忍受痛苦更需要勇氣,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遠離你就遠離了幸福。


    那到底是因為什麽才那麽痛苦,而又那麽割舍不下?不想讓她發現他在乎她,可是目光總是移不開,那種眷戀的,苦澀的,深愛的目光,真是令人好奇啊。


    於是,男生和李儒白初見於一個咖啡館,那時他和閻薪火正說著話,一個男人的目光像毒蛇一樣在另外一桌向他投過來。


    那是怨恨,嫉妒,可能還有害怕。


    男生突然很想給他使壞,讓這個男人心裏繃緊的線徹底斷掉,他笑意盈盈的看著閻薪火,和她說大學的這些趣事,這是他們的世界,是李儒白不曾參與的世界,李儒白隻能像個見不得的小偷在世界之外偷窺她。


    閻薪火也看到李儒白來了,他脾氣收斂很多,已經不會幹出砸她手機這麽幼稚的事情了。


    男生說:“你和他什麽關係?”


    閻薪火喝了一口茶:“包養你信嗎?”


    男生覺得格外有意思:“給你多少錢?”


    閻薪火說:“一個月二十來萬。”


    男生笑說:“還挺能賺錢。”他挑了一下眉,“給你刺激一下,讓你漲個價。”


    閻薪火還沒弄清楚他到底要怎麽刺激,男生就一把抓住她的袖子,深情款款的說,“我們什麽時候結婚啊?你要我等多久啊。”


    男生說的比較大聲,李儒白能聽到,他全身都僵了一下,眼神上湧上無邊的心碎,真的是心碎。那種強烈的排異感都消失了,隻有恐懼,悲傷。


    男生又說:“一個月二十萬天哪,寶寶你太厲害了!一年後我們結婚不就有了好多好多錢。”


    下一秒,李儒白受不了,直接走了。他走的很快,很像個膽小鬼。男生看著手機的天氣預報,說:“今年又要下雪了。晚上就可能飄雪了。你說你愛北方的雪,其實不對,明明你那麽怕冷。”


    不是愛北方的雪,而是愛處於北方的人。男生能看出來,李儒白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閻薪火看他的背影漸行漸遠,忍不住起身,被男生拉住,男生桃花眼瀲灩,在笑,“你們也會是說那種“今晚月色真美”的人嗎?””


    男生從來沒有愛過誰,也沒談過戀愛,無法理解這種感情,人來這一世,又不是這是隻為了愛情。


    閻薪火說不清,隻好苦笑,“我也不太了解他。”


    明明很好說的話,明明就沒有人同他爭,明明她也很明顯,她還能對哪個男人做成這樣。


    冬天過去,就是春了,她還是喜歡溫暖的季節。


    李儒白到了晚上也不迴來,閻薪火給他發的很多消息都石沉大海。發了那麽多都是哄他的,還是沒迴複,到後麵居然發現自己被刪了,閻薪火隻好問許意。


    許意說:“沒關係,反正他房產多。他脾氣可能就這樣吧,喜歡一個人呆著,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於是閻薪火把家收拾好一遍,打算好好學習,她因為他,難過過,開心過,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學習了。


    也許……他想明白了,他就會迴家,就會來找她。


    他不迴家的第一個月,閻薪火想去交水電費,結果被物業告知,已經交過了,每個月她的銀行卡裏都會打錢過來,偶爾還會收到一些羽絨服,圍巾,帽子,上麵掛著她喜歡的小雪球。他什麽都給,就是不迴來。


    一個月之後,想念讓她很是煎熬,閻薪火終於忍不住想去找他,許意給了她一些房產地址,她去網上搜索的時候,除了公寓之外,還有一棟郊區別墅。


    於是她隱隱覺得他會在那裏出現,她去了那裏,臉上整理好甜蜜的笑,隻為了去見心愛的人。


    今年冬天下的雪格外大,飄飄灑灑的,她穿的很靚麗,在這個銀裝素裹的世界裏,有著格外的色彩。


    站在別墅的花園裏,雪花落在她烏黑的頭發上,圍了一個紅色的圍巾,可是臉蛋還是凍的紅撲撲的。


    戴個帽子吧,他不是給她買了很多帽子嗎?加絨加厚,如果戴上了就不會那麽冷了。


    他看著她,他站的像個雕塑,冷硬的不行。


    李儒白最近不太高興。


    先不用說他包養的小情人因為錢對他溫溫柔柔,最主要的是小情人還有了結婚對象,最讓他不能理解的是,結婚對象還十分不介意他和小情人的這段關係。不能理解算是說的好聽了,當他聽見那個男人真的說出這樣的話時,他三觀震碎,幾乎神經都要裂開。


    這倒是顯得他很小氣,放不太開。


    小情人最近很高興。


    臉上都是在笑。


    他有一段時間都沒見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惡心,他對她的怨恨居然一拳打到棉花上,他不僅不得意,心口還感覺在插刀。


    如今她站在他麵前,笑吟吟的說話。純潔的白的襯托下,她的笑容很是晃眼,“我很想你,讓我進去坐坐,好嗎?”


    他胃裏一陣痙攣,冷聲讓她滾。


    他讓她滾,她沒有生氣,隻是淺淺的微笑,她像一朵善解人意的水蓮花,轉過身,很快滾了。


    李儒白額角一跳,讓她滾迴來。


    而她不幹了,隻顧著往前走了很久。直到離開他的視線。


    李儒白忍著暴戾的情緒,上車往公司。他上了一天難受的班,臉色差的很,手下職員都不敢上去給他匯報。


    直到給他匯報完畢,李儒白沒有說任何他不好的話,也沒發脾氣,他冷著臉,卻給他建議,讓員工能做到更好。有的員工因為家裏人的事想要請假,別人都勸他,李總心情不好,你上去不是找罵嗎?因為家裏事急他頂著膽子去了,李儒白隻問了一下,就批了,他抬眼看見男人低氣壓的臉,氣息也很沉重。


    是有那麽點恐怖,但他們都突然忘了,一個事實。


    他是一個很好的老板,不怎麽說話,不怎麽罵人,他總是自顧自的做,也很有耐心。有時候他還會給他們加工資,隻是這個時候,他非常的難過,才會給出一種很嚇人的感覺。


    下午六點,李儒白很快迴了家,結果又看見她在家門口站著,自己撥弄著門。


    “密碼你換了嗎?”她的手放在背後,微聳著肩膀,目光溫柔。


    “你讓開。”他一點也不想見到她。冷冷的說。


    “包養不算數了嗎?”她說。


    他的眼睛漆黑,死死盯著她笑著的表情,那是多麽的可惡多麽的可恨!


    他嘴角抽了一下,“你要多少錢?”他終於忍不住,把所有的情緒噴湧而出,他的表情恐怖的像地獄修羅,聲調拔高,“多少錢你才能滾,滾開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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