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是第一天他拿掃帚打到的孩子那個寡婦居然沒把自己兒子帶走?


    他故意板起一張可憎的臉,問他,“你不怕我打死你嗎?”


    14歲的孩子天真的說:“那你能不能別打死我呢。我長大後一定會孝敬你的。”


    他突然歎了口氣,問他,“孩子,上次打你你疼不疼?”


    李儒白點點頭。


    他又問,“你恨不恨我?”


    李儒白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樣問,隻是青澀的懵懂的笑,“不呀,因為我們不是要生活在一起了麽。”


    他甜甜的喊他爺爺。老頭一瞬分不清是迴憶還是現實了。


    李儒白看他還在發怔,又繼續說:“爺爺,聽著舒服嗎?你聽話,我就給你養老怎麽樣?”


    老頭迴神,又看著他的眼睛,這三四年,他似乎長大許多,不知道為何,他突然有些愧對這雙真摯的眼睛,別開眼,罵道:“我才沒有你這麽大的孫子!”


    李儒白笑了一下:“叫叫不行啊。”


    老頭忽的叫他:“李儒白。”


    突然變得不吵鬧了。老頭看著飯碗,“我之前像你那麽大的時候我就出去賺錢了!因為沒書讀!”


    李儒白附和著他,“那你好厲害啊!”


    他沒說,他很早就開始打工賺錢了,然而他也在讀著書,他每次都能考第一名。


    “你要好好讀書,我兒子不愛學習,我就要打他,他最後居然還拿著假獎狀騙我,你要是和他一樣,我就打死你!”


    老頭偶爾犯病,會把他的獎狀撕掉,似乎有了理由,李儒白從不怪他,隻覺得幸好不是錢,隻是一張紙。


    李儒白知道他在關心自己,便也給他做承諾說:“我會好好學習的,我要考最好的學校。”


    老頭怒說:“那還你天天出去玩!又不去學校!”


    李儒白說:“哎呀,我就想玩,我出去玩我會很開心的。”


    於是,老頭懶得管他了。吃完飯,他就又搬上他的凳子,打開門,出去,又坐到柴堆旁,這個位置很好,剛好能看見圓圓的月亮。


    李儒白隻想著陳叔說的老頭今早摔東西了,就不知道摔了什麽,一看別的地方,原來是瓦片。


    他倏地失笑,又看向坐著的老頭,“你怎麽又坐外邊了,不是說了晚上風大,會感冒的!”


    老頭沒有迴答,也沒嗆聲,隻是突然問:“李儒白,我脾氣也沒有很差吧……”


    李儒白走過去,安慰他,“哎呀,也還行吧。”


    老頭不知道在想什麽,看著遠方的夜景,“應該不算差吧,你也沒被我罵走啊……”


    李儒白也看著明月,不說話。今天是十五吧,月亮可真是太圓滿了。


    *


    “今天月亮還挺圓,是個好日子,我們幾個又聚上了。”張隨舉起酒杯。


    陳浩給他敬上,又抬眼看閻薪火。“你也來?”


    餘姝笑了,“怎麽陪夠男朋友了,又跑來找我們了?”


    閻薪火給陳浩敬上,敬完就把酒杯給了餘姝,這一動作讓陳浩看的好笑,“還以為兩年了你長了本事。”


    閻薪火笑說:“喝不了那麽多,我還要迴家呢!我爸知道了就要打死我。”


    被倒過酒的餘姝笑了,“談戀愛就不怕被你爸打死了?”


    她爸是個死強的,不準她早戀。他們幾個都知道。


    他們幾個笑了幾下。


    “你這個是認真的?”陳浩喝了一口酒,也覺得好笑。


    “我哪次不是認真的!”閻薪火說。


    “這個不一樣,你特別護著。還跟我們翻臉了?”陳浩解釋,“給他下個馬威,都還沒下夠,你自己先坐不住了。”


    “…………請你們吃飯行不?”閻薪火知道他什麽德行,第一次戀愛,她帶陸荀來見他們,鬧的很是不愉快。


    “上一個,你帶他來見我們,他都不太願意搭理,一副很高傲的雕樣,嫌棄都快溢出邊了。”餘姝接話,飲下她給遞過來的酒。


    徐珩寧讓她少喝點。餘姝笑了,“你當時也說不出維護的話吧,因為那個人壓根就對你不好。”


    “那這個呢?”閻薪火摸摸自己的鼻子,很是受教。


    “慫的和龜孫一樣。”


    “他之前是不這樣的,因為我和他說你們是我的好朋友。”她又忍不住解釋。


    “是嗎,裝貨。”陳浩說。


    “他人挺好的,也很乖。他很可愛,他很聽我的話,他也很努力學習,是第一名。”她想起了很多,那麽多迴憶在腦海裏轉,讓她忍不住微笑。


    “我……很喜歡他。”


    盡管他們是那樣的關係,盡管他可能對她有所欺騙。


    她還是喜歡他。


    *


    閻薪火和朋友們聚完,天已經黑了,她搭車迴家,看見家裏還亮著燈,爸爸還在等自己。


    爸爸最近也很忙,她給他做了一碗夜宵,兩人又說了很多話,沒有吵鬧,就是互相體諒。


    這棟房子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們心照不宣的笑著,最後又各自迴房歇息,因為還要趕著明天的朝陽,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她洗完澡趴在床上,手機裏收到兩條條消息,是李儒白的。


    “今天月亮很圓很亮。”


    她沒迴,她就看著手機,直到跳出另外一條新發的消息。


    他說:“晚安。”


    夜深了,她倏地笑了一下,也對他說晚安。


    *


    今天是星期一,閻薪火早就請好了半天假,準備去麵試。她


    穿過半個城市到了一家古風店。


    葡萄可可冷豔的穿著漢服,旁邊有一個經紀人。她是這麽想的。


    那是個很幹練的女人。黑短發,畫的妝也很商務,眉毛很粗,她看了一下周圍環境,撐了腰,開始嘰裏呱啦的對美女一頓說。


    “什麽人設”“多笑”“純欲。”


    這兩人是正經公司嗎?


    並不是,似乎是一個小團隊。


    閻薪火笑著上去說:“我給你拍照嗎?”


    她笑的真誠:“我應該是拍的挺不錯的。”


    美女看了一下經紀人,又看了一下她,才嗯了一聲。


    經紀人卻不讓她拍了,反而把她一把拉過去,帶著審視目光的看她,“你就是要來麵試的?”


    閻薪火點頭,隻好和經濟人到一個茶室聊,


    經紀人卻找她買號。


    閻薪火說:“你預算給我多少?”


    因為她之前也有剪輯一些喜歡的電視劇動漫什麽的,積累了一些粉絲,因為借美女的美貌,大火,湧進了大量粉絲。


    二十多萬粉了。


    經紀人問:“你要多少?”


    先拉個高價格,後麵才能退一步保底,閻薪火臉上湊滿笑,說:“二十萬。”


    經紀人皺眉,很是不悅,“這麽多錢,你以為這個號我們就一定要嗎?”


    閻薪火和她談,她有自己的想法,說:“我可以送你們。”


    經紀人:“?”


    閻薪火說出自己的要求:“給我個工作機會我很會拍人的。也會剪輯視頻。你也看到了,之前不是火了嗎?”


    經紀人遲疑了一下,她已經動搖了,看來還需要一點推進,閻薪火看機行事,繼續說:“我隻要一個月一萬。試用期一個月。行不行”


    經紀人估量了一下她能創造的價值,也扯了平淡的笑,“七天你如果可以又拍出爆火視頻,直接免試用期。”


    於是閻薪火就準備開始拍。她從經紀那裏知道葡萄可可的名字,她叫蒲可。今年二十一歲。於是閻薪火就叫她可可姐。


    設備是蒲可自帶的,閻薪火識貨,知道這是個好東西。


    經紀人看了一會兒,不知道出什麽事了,拿了個電話出去了。


    這裏就隻有她,蒲可,和蒲可助理。


    蒲可上著班,眼神很疲倦。看來是頭上的飾品太重了。


    助理說:“這個是造型師特意做的。”


    不需要那麽繁雜,閻薪火把她的妝造都取下來,僅僅隻是用了一把木簪,將蒲可的頭發挽起來。


    她拍的照,蒲可其實很喜歡,她記住了這個姑娘,現在她來,她也不甚意外,她感受她的輕柔的動作,像是在被好好對待。


    蒲可突然說:“你不是我的粉絲。”


    閻薪火幹笑一聲。


    蒲可又說:“你最近才關注我。”她迴家自己查了粉絲列表。


    閻薪火一邊幫她弄一邊解釋:“小號。”


    蒲可又說:“你不用騙我。”


    閻薪火差點汗流浹背了,“我給你點過讚。”


    蒲可好奇的說:“哪一個?”


    閻薪火迴想,說:“一張自拍照,沒有很火,但是我很喜歡,因為和你其他作品很不一樣。你那是在幹什麽。”


    蒲可哦了一聲,說:“上廁所。”


    “啊哈?這麽幽默嗎?”閻薪火一本正經的說。


    蒲可又說:“這是我比較開心的時候。”她想,她幹網紅這一塊,注定是要迎合別人的口味的,不然賺不到錢。


    閻薪火很能理解,又問,“你喜歡我給你拍照麽?”


    蒲可笑了,“你懂我。我很喜歡。”


    這樣就夠了,說完,閻薪火又拿了另外一件衣服給她換上。


    “我覺得這個更好看。”


    “嗯。”


    一個上午過去,閻薪火大拍特拍,額角都涔了汗,但是幹自己喜歡的事情是一件熱血沸騰的事情。


    她看著相機裏的東西,心都是滿當的,蒲可把設備借給她,這是她第一次期待成品,有這種信賴,對閻薪火來說,是最好的肯定。


    她還要上學,便和她們告了別,打算自己


    放學了之後等著晚上熬點夜精修圖,和剪輯視頻,承諾


    七天之後交稿。


    迴家放好東西之後,她趕著在午休的時間迴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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