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撞,公主穩如老鬆,反而是梁倩嚇一跳急著想退後,往後仰倒,幸而端侯眼疾手快地扶住,才沒有當場出醜。


    梁倩迴過神來,唰地跪下,“公主恕罪,臣婦一時失神,沒有長眼。”


    跪得太急,膝蓋一痛,“嘶。”


    明明是平地,但好像磕到了什麽,她膝蓋向後退了些。


    隻見地上有一塊碧綠色的墜子,剛才走得太急,沒有看見。


    輔國公主低頭,看著裂了縫的墜子,深邃如寒潭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連唿吸都變得極輕。


    不知為何,她心裏莫名難受,又覺得這墜子的形狀有些古怪,還有些可疑。


    仿佛是上蒼的指引,她還沒有頭緒時,就已經伸出手。


    梁倩看著公主朝自己伸手,受寵若驚,麵上一喜,芊芊細手朝上麵一搭,就要起身。


    下一瞬,手就被輔國公主拍開。


    梁倩驚愕地仰頭,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隻聽輔國公主直白道——


    “玉墜給我。”


    梁倩尷尬極了,將地上的玉墜撿起,這玉墜好熟悉,不就是沈桑寧佩戴的嗎?


    難道沈桑寧今天也來了?來做什麽?梁倩一思索,就想明白了,輔國公主在這裏,沈桑寧肯定是來拍馬屁來了!


    嗬,就說她心思多吧!梁倩覺得自己說得很對。


    腹誹之時,手上也沒有耽擱,將玉墜遞給輔國公主。


    玉墜一上手,這重量根本就不是一個玉墜該有的重量。


    裏麵必定暗藏玄機。


    輔國公主拿著玉墜,似能從裂痕中看出了什麽,天然冷漠的麵容凝重起來,還透著幾分殺氣。


    壓迫得端侯與梁倩膽寒,緊閉著嘴不敢說話。


    “是誰的?”輔國公主銳利的目光朝梁倩看去,“你的?”


    梁倩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比腦子快一步的是身體的誠實,那是對權威的懼怕,她搖搖頭,“不是臣婦的。”


    語罷,見輔國公主眉頭擰得更深,應是在思考玉墜究竟是誰的,一副要將對方揪出來的樣子。


    梁倩垂眸,暗自揣測,這玉墜一定是有大問題的!嗬,沈桑寧完蛋了!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天助端侯府,要懲罰裴家!


    明明輔國公主沒問,梁倩表忠心地道:“公主,臣婦知道這玉佩是誰的,是裴少夫人沈氏之物!臣婦親眼見她佩戴於身的!”


    “哦?”輔國公主眼中劃過疑色,心知接下來的行為會不太好,可為了解決心中疑惑,隻好先對不起玉墜的主人了。


    隨即揚手,將玉墜往地上一砸。


    梁倩嚇一跳,親眼見玉料四分五裂,散於各處,一塊青灰色的小擺件掉在地上。


    天呐,這玉佩裏還放了東西!


    什麽玩意?看著就不太值錢的樣子,既不是金也不是玉,沈桑寧不愧是沈家出來的,沒見過世麵,玉墜都舍不得用一塊完整的。


    但是很快,就聽丈夫驚駭出聲,“虎符?”


    “什麽?”梁倩懷疑自己聽錯了。


    端侯緊緊盯著自己的妻子,“你確定這是裴少夫人的物件?”


    梁倩點頭,忽然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但光靠肉眼所見,還不能完全確定,輔國公主將虎符撿起,端詳一番後才完全確定。


    的的確確就是哥哥的虎符。


    刹那間,眼眶泛紅,但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小輩在場,輔國公主收斂情緒,鎮定地將虎符收進懷裏,氣勢威嚴地朝隨從問,“裴少夫人可在寺中?”


    隨身之物掉在這裏,人應該也在。


    這時候,輔國公主已經沒有一絲精力去管梁倩了。


    梁倩還跪在冰冷的地上,但心是熱的,沈桑寧與太子八竿子打不著,太子消失多年,虎符卻在沈桑寧手上,誰知道她怎麽得來的,說不準裴家或沈家與太子失蹤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沈桑寧完了,裴家和沈家也該遭殃了,他們再也翻不了身啦!


    公主的隨從正要去寺廟問,此時,守在外麵的皇城軍急匆匆地趕來,稟報道——


    “公主殿下,裴家少夫人求見。”


    這是疾風的原話。


    輔國公主一愣,沒想到自己剛要找對方,對方就出現了。


    然而下一瞬,皇城軍遲疑地說出了實情——


    “但是,這是裴家的護衛說的,據屬下目睹,裴少夫人已經進了寺廟,後不久,裴家護衛就鬧著說裴少夫人失蹤了,請公主殿下幫忙。”


    輔國公主:“失蹤?佛門清淨之地,怎麽會失蹤?”


    她深唿吸一口,想到懷中虎符,沉聲道:“不管是不是失蹤,封鎖寺廟,不準閑雜人等進出,本宮今日,非要見到裴少夫人不可!”


    隨即,上清寺守衛加嚴,原本還能放香客進來,現在是連螞蟻都不能進了。


    除了國公府的護衛。


    “搜!”


    “一定要把裴少夫人找出來!”


    皇城軍開始搜查。


    疾風帶領二十幾個護衛衝進去,“我家少夫人說了,在後麵的廂房。”


    主持盤著佛珠走出來,“寺廟後麵確實有一處院落,借給了一位女施主住。”


    “誰?”輔國公主問。


    主持道:“老衲不問俗世,隻知女施主姓沈,不曾了解其他。”


    ……


    但廂房的位置,主持還是知道的,遂領了人往那後廂房而去。


    沈桑寧轉醒時,天空是蔚藍的,說明自己在室外。


    她的體力沒有完全恢複,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在高聳的山頂,幽深的懸崖距自己不足三丈。


    左右環顧,雲昭不在,晴娘昏迷在一邊。


    而自己,雙手被草繩綁在身後,腳也綁著,無法站起。


    她醒了,沈益第一時間注意到,“醒了?”


    沈益身後,還有六七個伯府的護衛,沈桑寧都是眼熟的。


    “阿昭呢?!”沈桑寧怒目而視。


    沈益靠在一棵大樹上,嗤笑,“你還有功夫關心別人,先擔心自己吧。”


    沈桑寧被束縛在身後的手動了動,繩子綁得緊,掙脫是沒辦法掙脫開的,她望向沈益,情緒慢慢平複,“你要殺我嗎?”


    “殺?”沈益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你我父女一場,為父怎麽舍得殺你呢。”


    父女一場,沈桑寧對這幾個字嗤之以鼻,又聽沈益繼續道——


    “你那個水性楊花的娘,竟敢懷著別人的孩子嫁給我,眼下你和戴晴娘都在這,我就不信那個奸夫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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