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腥味濃。


    也金被殺後,兩百多個韃子全都慘死於馬下。


    探囊取物變成了屍山血海。


    落雁堡沒有得到,反而落得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他們臨死之前都是萬分不甘和極度憋屈。


    都說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可這真的是也金無能嗎?


    實在是趙安太狡詐啊!


    連這種密謀都能勘破……


    有刁莽坐鎮,寒山堡中的韃子同樣被屠戮殆盡。


    他讓人把他們清理了之後,立馬趕到落雁堡,離趙安八百丈遠呢便放聲大笑道:“爽!真特娘的爽啊!老子打了一輩子的仗,本來以為趙家屯伏擊戰已經夠爽了,哪曾想這一戰更爽!”


    “那些韃子被困在城中後,就是一群鱉,隨便宰!不僅老子,兄弟們都宰得扯著嗓子直嚎嘮!”


    趙安笑道:“你那邊去了多少韃子?”


    “兩百五。”


    “看來總共來了五百韃子。先前我和大餅已經將咱們的戰馬增至六百匹了,現在又有了這些韃子送來的,咱們可用的戰馬終於破千了。”


    “……”


    聽他這麽說,刁莽呆了幾十息。


    這家夥了不得啊!


    還是試百戶的時候說要打造上千鐵騎。


    他本來以為趙安就是再牛氣,最起碼也需要大半年的時間。


    結果這才多久?


    言猶在耳,兵卒、戰馬、兵器全都到位了。


    接下來練就行了。


    眼下又正值農閑時節,兵卒們有的是時間。


    以他的練兵之法,上千鐵騎用不了多久就能夠形成戰力了。


    到那時……


    不!


    應該說現在,他已經是大靖最強的百戶了!


    完全是百戶的地位,千戶的實力。


    自大靖立國以來,還從未出現過。


    真要拉開陣勢打,如今西北十二衛沒有哪個千戶是他的對手。


    包括王淵。


    別看王淵豢養了那麽多死士。


    在這種清一色的騎兵麵前,也是扛不住!


    “趙百品!”


    刁莽激動得直接給趙安拜了一個道:“你是越來越妖了,這仗能打得那麽漂亮,可以說全在謀,兄弟們都是頂禮膜拜。”


    “就是奪城容易守城難,這件事必定會震動整個武威軍,接下來咱們還有硬仗要打。”


    趙安斷然道:“反正這兩個百戶堡我是吃定了,誰也別想讓我吐出來!對了,那些軍戶撿走的瑪瑙呢?讓他們都給吐出來,一塊也不能少!還有城中的糧草和兵器,盡快清點好,保證全落在咱們兜裏!”


    “哈哈哈……”


    提起這事,刁莽又忍不住一通誇:“你讓人從牙子嶺采了一些瑪瑙過來,挑起落雁堡和寒山堡的爭鬥,讓守城的軍戶都無心盤查了,也是咱們此戰能夠大勝的關鍵。你放心,這些我都會給辦得妥妥當當的。”


    “好,去忙吧!”


    趙安擺擺手,走進百戶府。


    苟延殘喘的王成看到他,欲哭無淚道:“也金被你給殺了?”


    趙安冷漠道:“全死了,也金死得最慘,而你隻會比他……”


    “趙百戶!”


    王成嚇得直哆嗦:“如果我坦白,你能饒我一命嗎?”


    “嗬。”


    “那能留我個全屍嗎?”


    “再不說,我這就讓人刮了你!”


    他親自來盤問,就是想看看還有沒有幕後之人。


    這廝竟然還敢和他討價還價,難怪會想出獻城之計,膽子可真不小!


    王成身上的箭矢還在呢,特別是左腮上的,每當他說話的時候都會鑽心疼。


    他知道自己落在趙安手裏必死無疑,壓根沒有選擇的餘地,索性心一橫道:“我一個小小的總旗,豈有這能耐?這些全是牛同知指使我幹的!”


    白眉同知牛騰!


    西州衛的二號人物,範德輝的摯友!


    看起來挺合理。


    而且無疑是條大魚。


    趙安卻是很冷靜。


    有的人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也有人在死之前故意埋雷,假借他人之手為自己報仇。


    別看王成地位不高,心眼可很多。


    他抓住王成肩膀上的箭矢,一點一點地往外拔道:“再跟我玩心眼,三千多刀淩遲馬上就會落到你的身上!”


    “不要!我說,我全都說!”


    王成嚇得魂不附體,低聲喃喃道:“牛同知在範千戶死後,找過我幾次,讓我想辦法讓韃子盡快攻打鐵門堡。”


    “據我所知,他這些年來在暗中大肆販賣流民和孩童,還與沙匪沆瀣一氣,咱們西州衛最該被千刀萬剮的人是他,還請趙百戶明鑒!”


    果然,這貨是個心機男。


    不論故意說牛騰是這件事的主謀,還是特意說出牛騰的惡行,都是想讓他和牛騰鬥個魚死網破。


    牛騰把他搞死了更好。


    倘若他把牛騰搞死了,隻會激化他和主和派的矛盾,今後也是難逃一死。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謀害他,其心可誅!


    趙安讓人拿來紙和筆道:“給老子一五一十地寫出來!”


    王成縮著脖子覷了他一眼:“您想讓我寫哪種?”


    “從實招來!”


    “是是是!”


    他揣度著趙安的心思,迅速把牛騰當作主謀給拱了出來,把自己是如何拉攏兩個堡的軍戶和百姓的,也給寫了出來。


    看到他簽字並且按上血手印後,趙安讓人拿著他的供詞,去找兩個堡的百戶、總旗、小旗和所有的軍戶。


    他們也需要留名或者按手印。


    王成以為自己猜中了,小聲道:“小的祝趙百戶早日高升衛帥!”


    趙安冷笑道:“來人呢,把他的箭拔了,別讓他死了。”


    “多謝趙百戶!”


    王成忽然覺得這樣下去,他搞不好能活。


    這個小雜役平日裏裝作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到頭來還不是跟牛騰、範德輝一路貨色?


    在權利和野心麵前,一切都會變得假仁假義。


    他不知道的是,趙安已經準備把他做成“饕餮盛宴”送給牛騰了。


    一個多時辰後。


    得到消息的王淵行色匆匆地趕來了,張口就要大罵。


    這麽大的事,他又被蒙在了鼓裏啊!


    趙安根本沒給他罵的機會,直接把王成的供詞遞給他。


    王淵看完後,勒馬就走:“我得了重病,你就當我沒來過!”


    見他這麽上道,趙安立馬讓人把許諾的一百張開元弓送過去。


    事情都做到這份上了,不妨來點更狠的,看看能不能擴大戰果。


    天亮之後,西州衛遲遲沒見人來。


    一直到晌午時分,牛騰才帶著三百人馬想要強闖落雁堡,但被刁莽攔住了。


    他怒而拔刀道:“趙安,你還不滾出來見我,是想造反嗎?”


    其實他夜裏就知道這裏出事了,也當即趕往衛帥府,想向孫韜麵稟此事。


    既要避免趙安趁機霸占了兩個百戶堡,也要防止王成把他們倆有過交談的事泄露出去。


    實話說,他並不知道王成玩這麽大。


    更不會想到趙安不僅識破了,還將計就計,宰了五百韃子,直接把兩個堡的人從上到下抓了個遍。


    可笑的是,這麽大的事,還是不能打擾到孫韜睡覺。


    他直到辰時才見到這個龜兒子衛帥,心都涼了!


    “牛同知,你怎能上來就給我扣這麽大的帽子?”


    趙安騎著馬走來道:“我們夜戰韃子,又抓了那麽多奸邪之輩,到你嘴裏怎麽就成造反了?”


    牛騰臉色鐵青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你遲遲不上報,還守住兩堡,控製四個村子的所有百姓,是何居心,早已昭然若揭!”


    趙安搖頭道:“獻城之事,非同小可,又牽扯那麽多人,不僅需要一一排查,還要提防韃子來襲,我忙都忙不過來,哪裏還有心思想其他的?牛同知若是真願意幫忙,趙某求之不得!”


    這轉變讓牛騰有點不太適應。


    他也迅速調整道:“我奉衛帥之命,來和你一起徹查此事,還不快讓我進城!”


    “城中恐怕還有韃子細作,還請牛同知幫忙盤查四個村的村民,隨後我會把王成等人交給你!”


    “如此也好!”


    見他還算配合,牛騰不再那麽強硬了。


    然而,很快他便傻眼了。


    因為趙安直接把四個村子裏的兵卒家眷都驅趕到了他的麵前……


    這儼然是要留地不留人,徹底清空四個村落啊!


    正在他準備發火的時候,趙安又把王成送到了他麵前。


    他一時間竟然沒有認出來。


    原因無他。


    王成的兩隻眼被挖了,四肢被砍了,舌頭好像也被割了,身上到處是刀傷,還象征性地紮著一些銀針。


    他有留意到,王成盡管什麽都看不見,但這會兒應該連靈魂都在戰栗,在嚎叫,在求饒!


    這也惹得他一陣心悸道:“他……他怎會變成這樣?”


    趙安聳了聳肩:“也金幹的。為了看看這件事還有沒有幕後主使之人,我一直在竭力維持他的生機。既然牛同知想審,那便交給你了。切記,一定要快!他撐不了多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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