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預卻微微一笑:“誰說,我打算帶著你們一起死的?”


    “你們相信我,才跟隨我。我豈能辜負了這份信任?”


    他悠然道:“【涼州詞】!”


    才氣,悠然衝天而起。


    無形無質,但浩塞天地。


    “作詩了!杜預又作詩了!”


    宋佳霖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小子才不是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之鼠輩。隻要杜預一作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唐眾人,都樂了。


    “這是什麽話?”


    “感情,我們都是來北狄一日遊的?隻要聽杜解元作詩就好?”


    “我們是莫得感情的聽詩機器嗎?木頭人?”


    “打不打得贏,關鍵看杜預這張嘴?”


    對麵,曹操、曹丕、孫臏也都看到,杜預要作詩,反應不一。


    江小白大唿小叫:“快,射他!別讓他作詩。”


    曹丕咬牙切齒:“張遼徐晃,還不各帶三千弓箭手,給我射死杜預?決不允許他作詩!”


    曹操卻大手一揮,搖頭道:“不許放箭!”


    “???”


    曹丕、江小白懵了。


    兩軍交戰,不許放箭?幾個意思?


    曹操一指杜預,冷冷道:“此人,必須捉活的,不許放箭。暗箭傷人。”


    曹丕一翻白眼,急吼吼道:“父王,你有所不知,此人詭計多端,詩詞無敵,若任由他從容作詩,隻怕我軍穩贏不輸,也有可能被翻盤。”


    他話音未落,一旁孫臏卻直翻白眼。


    “神助攻啊?”


    “虧得你還是他兒子?竟然連老爹的脾氣都摸不準?”


    果然,原本曹操隻是興致盎然,想要親眼看杜預詩詞之力,到底何等驚天地泣鬼神。


    聽了曹丕這一波反向宣傳後,曹操不服輸的勁頭又上來了,冷笑大袖一揮:“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侃侃而談,冷笑道:“別忘了,孤也是文人!還是建安七子之首,建安風骨之開創者!”


    曹丕一拍腦袋,後悔莫及。


    壞了,我把這事忘了。


    如果他要殺杜預,隻需要偷偷派人放箭便是,亂軍從中,曹操哪裏看得清楚是誰違抗命令、私下放箭?


    可曹丕卻一時上了頭,竟然對曹操說萬萬不可讓杜預作詩,他會顛覆一切這種耿直的心裏話,卻反而勾起了曹操的不服輸精神。


    曹操,本人也是文人,更是大文學家!


    他開創了“建安風骨”,乃是建安七子之首。


    所謂文人相輕,文人一大特點,就是彼此不服氣。


    曹丕越是說不可讓杜預作詩,威力後果有多大,曹操越是來了精神,升起攀比之心,要親眼見證,與杜預戰場較量一番詩詞。


    曹丕腸子都悔青了。


    江小白在一旁,冷哼道:“不會說話,閉上嘴!你這不是神助攻嗎?”


    曹操仰天一笑:“要說孤王做戰詩,也作了許多,鎮國也有,傳天下也有。”


    這倒不是吹牛。


    曹操戎馬一生,他做的邊塞詩、戰場詩,都相當有名。


    【短歌行】、【觀滄海】、【龜雖壽】···


    杜預記憶中,由於曆史軌跡改變,很多詩人都沒有誕生,但還有一些例外。


    曹操、曹丕父子就是例外。


    在這平行時空,曹操不但存在,且也作了不少膾炙人口、遠播天下的詩詞。


    曹操淡淡道:“孤也曾經詩詞鎮國,幾次南征北戰途中,絕境之下,屢屢詩詞求生。但卻從未有過如此絕境之下,詩詞還能逆天改命。倒要看看,杜預如何創造奇跡?”


    他喝令:“停止放箭。讓杜預作詩一首,孤且看看。”


    曹丕捂臉。


    我tm好話說盡,父王你怎麽就是頭鐵、不信呢?


    真的不能夠讓杜預作詩啊。


    他那張嘴,不把天說個窟窿啊?


    江小白情急之下,卻喝令:“放箭!不許他作詩!”


    他乃是東齊太子,不歸曹操管。


    孫臏目光一寒,喝令東齊放箭。


    他乃是兵家半聖,自然不願意給敵人任何翻盤機會。哪怕理論上的翻盤機會也不行!


    但就是這麽一耽擱,已然失去了唯一阻止、狙殺杜預的機會。


    杜預作詩前搖,已然完成。


    他凝望著遠處的黃河,悠然道:“黃河遠上白雲間。”


    曹操悠然神往,情不自禁,撚須點頭道:“嗯,好詩。”


    畢竟是詩詞大家,曹操自然能聽得出來,杜預這句描繪了黃河廣漠壯闊的風光,由近及遠眺望黃河的特殊感受,描繪出“黃河遠上白雲間”的動人畫麵。


    曹操點頭:“隻聽得這句詩,便撲麵感到,洶湧澎湃、波浪滔滔的黃河竟像一條絲帶迤邐飛上雲端,寫得真是神思飛躍,氣象開闊。杜寫黃河,曾經有另一名句“黃河入海流”,渲染黃河一瀉千裏,而“黃河遠上白雲間”,突出其源遠流長的閑遠儀態,此句,可為千古奇句。”


    曹丕欲哭無淚:“父王,咱欣賞詩詞,啥時候不能欣賞?這時候,應該趕快調集精兵強將,撲殺杜預啊?”


    曹操淡淡道:“怕什麽?杜預還能飛了不成?”


    曹丕緊張道:“煮熟的鴨子都能飛,杜預萬一這首詩翻盤?”


    曹操又大袖一揮,仰天大笑起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曹丕:“···”


    希望父王你一會還能笑得出來。


    杜預又沉聲道:“一片孤城萬仞山!”


    曹操眼睛一亮,讚歎道:“此詩,如畫。黃河遠上白雲間是其遠大背景,萬仞山是它中景。在遠川高山的反襯下,益見此城地勢險要、處境孤危!”


    “孤王作過無數邊塞詩,但隻憑杜預這兩句,便可我平分秋色,哈哈哈!”


    曹操也是人菜癮大,竟拿來一壺酒,將杜預詩詞做菜,邊聽詩邊飲酒,自斟自飲,怡然自得:“奇文共賞、此詩可下酒。咦?你們怎麽不坐?”


    曹丕已經不想說話了。


    “父王,我隻怕···煮熟的鴨子,真要飛了。”


    曹操笑而不語,一臉從容。


    但他這份從容淡定,馬上就被顛覆了。


    隻聽得轟隆隆一聲巨響。


    奇峰突\/起!


    變起倉促!


    隻見在黃河與陣地之間,原本是一望無際的一馬平川、一片平地,卻隨著杜預這句“一片孤城萬仞山”,陡然地震起來。


    地動山搖。


    雙方幾十萬大軍,原本在擊鼓而進,眼看就要對撞在一起,血肉成河,卻冷不防被這一通巨大的地震,震得東倒西歪,人仰馬翻。


    “唏律律···”


    曹操的戰馬都人立而起,將他掀翻在地。


    “怎麽迴事?”


    曹操灰頭土臉,從地上爬起來,此時他臉上的恬淡平靜,已蕩然無存,嚇得臉色灰敗。


    曹丕一臉“好言難勸該死鬼”,歎了口氣,上去扶起來:“父王,我早就說過,不能讓他杜預作詩啊。”


    曹操嘴巴大張,已然瞠目結舌,一指遠方。


    曹丕轉頭看去,也同樣嘴巴大張。


    原本的平原,已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壁立萬仞、綿延巍峨的···


    山脈。


    沒錯。


    在黃河兩岸,原本平坦的平原上,奇峰凸\/起,變戲法般變出了一座高度驚人、險峻無比的山脈。


    這還不算最驚人的。


    最驚人的,是群山環抱、山脈中央,竟然有一座巍峨聳立的堡壘!


    一座城池,竟然憑空從平地上,拔地而起,憑空出現,更精確無比出現在唐軍的腳下。


    唐軍一個個摔得東倒西歪,但卻神使鬼差,恰好落在這座堅城的城牆上,被高高供起來。


    上至將軍,下至士兵,一個個滿臉茫然,看著腳下突兀陡然出現的這座城池。


    一片孤城萬仞山!


    光是聽這首詩,便可知道這座堅城何等險峻?


    周圍萬仞之山,群山環繞、星鬥拱衛,而在群山之中、最為險峻的一道關口卻坐落著如此一座雄偉的堅城,傲然屹立,睥睨天下。


    如山海關之與山海,潼關之與華山,如劍閣之與鍾南!


    乃是江山鎖匙、表裏山河的形勝之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十萬唐軍,愕然愣了半晌,陡然歡唿起來!


    “一片孤城萬仞山?”


    “我們得救了!我們有城池了!”


    “嘿嘿,漢齊聯軍不是嘲諷我們,平原無險可守,必死無疑嗎?杜解元一作詩,咱不就有天險了?”


    “這真是···唿風喚雨,撒豆成兵,什麽神仙手段,比起杜解元的詩詞才氣,都不值一提小手段啊。”


    “嗬嗬,跟咱杜解元一比,這些什麽神仙的,都是小兒科。”


    要說全場最吃驚的,莫過於之前自信滿滿的曹操。


    他使勁揉了揉眼睛,唯恐眼花了,努力盯著一片孤城萬仞山的那座城池,看了又看。


    曹丕小心翼翼:“父王?”


    “不,不可能··”


    曹操碎碎念,神神叨叨,嘴唇不斷上下碰著:“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越說越是自信,哈哈大笑起來:“這一定是海市蜃樓,是幻術,是把戲!怎麽可能,一個詩人做首詩,就平地起來一座山脈?還有拔地而起一座城?哈哈,杜預這把戲耍得還不錯,看起來還挺真的?”


    他越發篤定,兩眼冒光,閃動著攝人心魄的自信光芒。


    我,曹操,炒雞自信。


    我認定不可能的,那就絕對不可能。


    曹丕無力吐槽,手扶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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