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未見過,杜預這等天不怕地不怕,連亞聖的身份都敢公開質疑之人!


    聖人,那是什麽人?


    那是完人、神人啊!


    才德全盡,謂之聖人!


    聖人一怒,流血漂櫓!


    文位達到大學士地步,連秦帝都必須客客氣氣,不敢輕易發怒。


    達到半聖地步,秦帝就必須恭敬施禮,不敢托大。


    亞聖?


    亞聖已經接近陸地神仙,一言一行,都能左右一國國策。


    謀聖鬼穀子,在亞聖之中,也是極其強勢、強悍者。


    他掌握的乃是鬼宿的鬼謀之力,有人說他是天上的鬼宿星官,下凡到人間遊曆。


    可杜預這區區舉子,初生牛犢不怕虎,竟然連鬼穀子都敢挑戰?


    秦帝喝道:“無知小子,還不退下?”


    杜預卻怡然不懼,直指鬼穀子道:“你可敢當眾解開迷霧,顯出原形,讓我等驗明正身?”


    鬼穀子眼中,殺氣大盛!


    他因為特殊原因,確實不能以真麵目示人,還必須隱居在雲夢澤山鬼穀中,不可在人間逗留時間太長。


    這也是他說完八個字,惜墨如金,轉身就要走的原因。


    但鬼穀子卻沒算準,竟然還有一個如此膽大妄為、天地不怕、神鬼不懼的杜預!


    他竟然敢當眾質疑自己的身份?


    這著實讓鬼穀子惱羞成怒、又仿佛沾上狗屎般惡心又甩不掉。


    他並不停留,徑直向外走去。就要消失在黑氣雲霧之中。


    杜預大叫:“看到沒有?此人心虛啊!他要不是假的,著急跑什麽?”


    秦庭,人人愕然,一瞬間不知所措。


    怎麽辦?該聽誰的?


    杜預跳腳道:“蒙將軍,衛兵!快抓住他。這是一個騙子!欺世盜名、冒充聖人的大騙子!此人必然有詐!”


    蒙恬都錯愕看向秦帝。


    秦帝聰明一世,也被杜預弄糊塗了。


    給我整不會了。


    因秦帝也沒見過鬼穀子。


    鬼穀子從來都神龍見首不見尾,從未出現在人間,就算聽說他事跡,也都是通過其弟子口口相傳、宣揚天下。


    鬼穀子到底長什麽模樣?秦帝心裏也沒數。


    何況,鬼穀子向來不以真麵目示人,秦帝就算見過一兩次,也不知道此時的是真是假。


    張儀、甘茂、李斯都暴跳如雷。


    他們都是鬼穀子的弟子、二三代學生,自然清楚這是如假包換的老祖宗。杜預如此大膽、無恥,在聖人身份上做文章,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


    張儀:“大膽!杜預你敢質疑聖人?”


    甘茂:“此人其罪極大,罪不容誅!”


    李斯:“陛下,請馬上將此人交給我廷尉。我會秉公處理。”


    特別是張儀,他滿心以為,隻要請出鬼穀子,便等於甩出王炸,就贏定了。


    誰知,杜預這無恥下流狗屎,竟然死纏爛打,質疑鬼穀子身份,硬說是自己找人假扮的。


    這讓張儀氣炸了肺啊。


    他狂怒指責杜預,歇斯底裏道:“陛下,鬼穀子乃是謀聖啊!他說的話,還有錯嗎?陛下還有什麽可猶豫的?馬上將此人拖下去,腰斬棄市,才能平息聖人之怒。”


    杜預嘿嘿一笑:“這麽說,秦國必須要聽鬼穀子的嘍?”


    張儀熱血上頭,怒不可遏,盛怒之下也顧不及多想:“當然!誰敢不聽聖人之言?難道聽你的嗎?”


    杜預還沒說話,一旁秦帝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杜預挑撥離間,大成功。


    他秦國,憑什麽一定要聽鬼穀子的?


    鬼穀子亞聖,清高、了不起,我也惹不起,但並不代表我秦國就是他的一條狗啊?


    鬼穀子卻忍不住了。


    看著秦皇鐵青的臉色,他知道若再不說話,隻怕張儀就要被杜預帶溝裏,徹底失去理智,被挑撥喜提法家滅族大禮包!


    沒有人比鬼穀子更清楚秦皇刻毒猜忌、薄情寡恩的帝王心術。


    鬼穀子靜靜道:“你待如何?”


    杜預大喜。


    他原本以為必死無疑,想不到一波撒潑打滾,竟然峰迴路轉,弄得鬼穀子不得不與自己對話?


    這就有機會了。


    杜預大笑道:“自然是驗明正身!隻要你能證明自己是鬼穀子,那在下就馬上磕頭、謝罪。”


    無疑,杜預玩了一個現代套路——證明你是你自己。


    他隻是一個無賴招式,就將鬼穀子從高高在上、一言可決杜預生死的聖人,拉到了與他同列的“對手”,一起打擂台。


    聖人的光環,瞬間消失。


    這一下,杜預就無形中贏了一半。


    鬼穀子冷哼一聲。他算計精明,當然清楚杜預的套路。


    張儀惡狠狠道:“荒謬!此乃聖人,你竟敢提出如此無禮要求?陛下,我秦國得罪了謀聖,隻怕大難臨頭啊?”


    秦帝已冷靜下來。


    他一雙無情龍目,掃過杜預和鬼穀子,心中在盤算著。


    不過,此時矛盾的焦點,集中在杜預和鬼穀子身上。


    杜預衝鋒陷陣,有錯也是杜預的錯。


    秦帝有十足的理由,可以一推六二五,隻說自己確實有眼不識泰山,不認識鬼穀子。


    鬼穀子的怨氣,撒不到他秦帝身上。


    秦帝沉吟不語。


    不說話,就是一種態度。


    觀望。


    秦帝在等待杜預與鬼穀子分出勝負的好戲。


    但他絲毫不覺得,杜預有把握能擊敗鬼穀子——沒有人可以擊敗鬼穀子,連秦帝都毫無把握。


    但可以借機了解更多鬼穀子的情報、信息、底牌,倒也不錯。


    秦帝乃是一代雄主,這種近距離了解亞聖的機會,可謂百年無一。


    “嗯,嗯···”


    秦帝裝聾作啞,沉吟不語。


    看秦帝不表態,蒙恬和秦臣自然也不表態。


    整個大殿,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任憑法家弟子如何上躥下跳,各種憤怒,也無濟於事。


    鬼穀子深吸一口氣。


    他知道,秦帝這老狐狸,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兔子不撒鷹。


    如果自己就這麽走了,秦帝絕不會殺杜預。他謀聖謀劃之事,將落得一場空。


    鬼穀子頂著謀聖之名,也有巨大壓力。


    他必須算無遺策,言無不中,不出手則以,出手必須雷霆萬鈞,一擊命中。


    一次失手,就會形成破窗效應——各國帝王、天下百姓都會知道,鬼穀子在秦國露麵,正告秦帝,卻沒能殺死杜預。


    謀聖\/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之名,將會大大折損。


    鬼穀子目光淡淡,落在杜預身上:“你待如何?”


    這是他入秦以來,第三句話。


    也是亞聖第一次與區區舉子,正麵對話。


    杜預微微一笑:“很簡單。我要與鬼穀先生,打一個賭!”


    “打賭?”


    張儀、甘茂、李斯等,對視一笑,輕蔑至極。


    “滑天下之大稽!你什麽身份?鬼穀先生什麽身份?你憑什麽要與鬼穀先生打賭?先生又為何要答應與你打賭?”


    張儀咬牙切齒道:“就憑你?”


    杜預平靜道:“我雖隻是舉人,鬼穀先生乃是亞聖,但大家來秦,目的卻一樣——都是為了遊說秦帝!”


    “既然都是遊說者,而秦帝又不能確定謀聖身份真假,那一賭定輸贏,有何不可?”


    杜預大咧咧道:“我首先表個態——若我打賭輸了,當場自刎。絕無二話!”


    這話,氣得張儀牙根癢癢。


    因在他眼裏,杜預本來就是死人一個了!


    堂堂謀聖出麵,杜預這小子本該灰飛煙滅,立即絕望自刎,結果這小子沒臉沒皮,完全不拿亞聖當迴事,死纏爛打,竟想要與謀聖打賭為局,一決雌雄?


    杜預這買賣,算盤打得精啊。


    若不打賭,杜預必死無疑。哪怕秦帝不殺他,以謀聖之號召力,法家、縱橫家弟子也饒不了杜預。


    對了,謀聖還是道家老祖之一,道號【玄微子】。


    大秦道家勢力,也饒不了杜預。


    杜預絕對無法活著走出秦國。


    可杜預如今卻打賭輸了才自刎,等於沒有付出任何東西,卻平白贏得一次與亞聖交手的機會。


    張儀堅決反對:“陛下,此人狂妄竟然要與亞聖一決雌雄,我秦國萬萬不可失禮。”


    杜預哈哈大笑:“堂堂謀聖,連我區區舉人也不敢應對?這反倒坐實了在下的判斷——此人身份乃是偽裝,絕非謀聖!”


    秦國宮廷,亂作一團,議論紛紛。


    杜預說的,雖然有胡攪蠻纏之處,但鬼穀子確實頗多疑團,令人疑竇叢生。


    他為何不敢真麵目示人?


    他為何不能揭開神通?


    要知道,秦國乃大國,有鎮國大學士若幹。


    正常情況下,他們有能力判斷出這是否真的亞聖。


    但鬼穀子卻以獨有神通,遮住自己廬山真麵目,讓秦國大學士們都無法窺破虛實,這卻是一把雙刃劍——既無法看清楚他,也無法確定他真實身份。


    杜預就緊緊咬住這一點,質疑鬼穀子身份。


    鬼穀子依舊古井無波,以沉悶而金屬摩擦的腹語,淡淡道:“怎麽打賭?”


    雖然聽著聲音不變,但秦國法家、縱橫家、道家弟子,人人捏了把汗!


    跟隨謀聖多年之人都聽出來,謀聖憤怒了。


    他已對杜預動了殺心。


    杜預卻坦然自若,風輕雲淡道:“我聽說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和事,能瞞得住真正謀聖。真正謀聖學究天人,能掐會算,算無遺策。”


    鬼穀直接打斷杜預:“無需馬屁,開門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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