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仿佛看到,一副星辰高掛,泠然清風的空曠夜幕,樓宇內卻人影憧憧,酒暖燈紅,充溢著恣蕩歡笑,一派歡宴景象。


    盡管精彩無比,但誰都猜不透,杜預為何要寫這句話?


    宋佳霖捂臉道:“完了完了,他要是寫個查案詩詞,為自己辯白,還有希望。如今卻寫這些香豔的宴會詩詞,又有何用?”


    一眾士子,雖然都感慨與杜預的才氣衝天,卻一個個都不明所以,搖頭歎息。


    連王異都猜不到,杜預為何要寫這東西。


    唯有一人!


    王文昭!


    他如遭雷噬,難以置信看向杜預。


    送鉤,分曹,射覆,他與彩鳳不知玩了多少次!


    每一次,他們都心有靈犀,一個眼神,就能心意相通,讓賓客下人都歎為觀止,說他們是天生一對、千年修來姻緣。


    “原來,是這樣!”


    王文昭激動渾身發抖。


    上一句,他仿佛與不知身在何處的彩鳳,冥冥之中建立起一絲精神聯係。


    這一句,他仿佛能代入彩鳳的視覺,感同身受,看到彩鳳所看到的一切。


    那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仿佛送鉤,射覆,乃是心有靈犀、妙到巔毫的感覺。


    王文昭身體顫\/抖,他從不知道,詩詞還能這麽用!


    杜預一首詩,他就能與彩鳳完全心心相印,心意相通。


    彩鳳驚喜聲音傳入他的內心:“相公!”


    王文昭強行按捺下心中激蕩,按照杜預之前吩咐的,沉聲道:“彩鳳,我和杜案首形勢危急,需要你幫忙。”


    其實完全不需要他說什麽,因彩鳳能透過他的眼、他的耳、他的心,無條件聽到他王文昭聽到的任何聲音,知道他知道的任何事情。


    杜預壞笑:“這首詩,量子纏繞、墨子通訊、人機交互、北鬥鏈接了屬於是····”


    李元霸、伍喬之流,自以為早早將杜預和王文昭抓起來,不會有絲毫信息泄露,誰能想到,杜預“被逼無奈”、賦詩一首,竟能讓王文昭與彩鳳,猶如雙胞胎心電感應般,能將兩者的心完全鏈接起來。


    “相公,不必多言,彩鳳明白!”


    彩鳳興奮的聲音顫\/抖。


    她已經從王文昭的情緒中知道,她,已經被相公原諒、她的苦衷被徹底理解了。


    愛,最苦的是不被理解。


    對於一個戀愛的女子,得一知己,足矣。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彩鳳熱淚盈眶。


    她不由深深感激杜預,這個她鬥天鬥地,鬥了許久的對頭。


    杜預一首詩,竟然能如此神奇?


    連妖尊、妖帝神通,都完全做不到。


    彩鳳施展幻化神通,瞬間消失在原地。


    “相公,杜預,我一定把你們救出來!”


    彩鳳美眸堅毅。


    此時,隻聽得一聲威嚴肅殺的鼓響。


    有人飛也來報,呈現給李元霸:“報千戶,密碼翻譯完畢。”


    李元霸對杜預獰笑,冷哼拿過那密碼翻譯結果:“杜案首啊,這詩隻怕真的成你的斷頭詩、絕筆詩了。嗬嗬···”


    杜預邁出最後一步,悠然道:“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


    聽鼓,聽到了鼓聲。應官,被官府提去。類,就是像,轉蓬,隨風飄蕩的蓬草。


    這一句,仿佛是杜預認命般,聽到了千牛衛殺伐決斷的鼓聲,垂頭喪氣,自感大禍臨頭。


    “哈哈哈·····”


    一眾千牛衛狂笑不止。


    宋佳霖和金陵百姓,悲憤交加,卻無法可想。


    文淵閣隱隱出現,聲如雷鳴。


    “本詩,鳴四州。”


    “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一句鎮國。


    “啪啪啪····”


    伍喬麵帶微笑,站起來給杜預鼓掌。


    “好一首鳴州佳作,一句鎮國。”


    “隻怕此詩假以時日,必流傳天下。”


    “我最欣賞你那句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隻可惜啊····”


    他眼中殺機一閃,譏諷道:“此乃絕筆。以後,再無詩仙杜預的新詩,流傳天下,令人惆悵啊。”


    沒想到,杜預卻跟了一句:“你說的,對,也不對。”


    伍喬愣住了:“???”


    他沒想到,杜預竟然冒出這麽一句來。


    杜預笑了笑道:“說你對,因為你日後肯定聽不到我的新詩。說不對,因為斷頭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我勸你也寫一首吧,斷頭詩。不然沒機會了。”


    伍喬勃然大怒。


    杜預簡直死鴨子嘴硬,死到臨頭還有心情反唇相譏、調侃自己?


    “好個嘴硬的杜預,我倒要看看,鐵證如山下,你勾結逆種,要身敗名裂,還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他一聲咆哮:“大人,請你馬上公布杜預這絕密冊子的內容。”


    李元霸本想獨自打開翻譯過冊子,先看看內容到底什麽,再做決斷。


    但杜預卻搶先一步,大聲道:“既然是三司會審,如此關鍵證據,自然應該三位主審官一起打開,當場公布,才能服眾。”


    林如海眼波一閃。


    他跟杜預互懟時間最長,吃虧也最多,但也摸清了杜預的尿性——隻要他主動提的,必有把握。


    林如海秒懂,大聲道:“不錯。李大人,既然我們三司會審,如此關鍵證據,自然當場公之於眾,免得有人把持證據,偏袒某一方。”


    “這···”


    李元霸有些猶豫。


    可伍喬卻非常自信,斬釘截鐵道:“請大人放心,我是親眼所見,杜預與王文昭對著這冊子密謀許久,反切詩密碼內容必然是他們勾結妖蠻、甘為逆種的證據。請大人公之於眾。”


    看到伍喬這麽自信,眾目睽睽之下,李元霸實在不好反對。


    他冷哼道:“好!公之於眾!”


    他一把展開破譯過的密碼。


    密碼背後的秘密,大白天下!


    隻見上麵:“潛伏逆種名錄。”


    全場轟動。


    人人看先杜預眼神,都充滿了不可思議、震驚,仿佛三觀都要震碎一般。


    誰能想到,杜預手中竟然有逆種文人在大唐潛伏的名錄?


    這秘密,太驚人了。


    “好!”


    李元霸激動猛拍桌子,大叫道:“好一個逆種名錄。杜預,你還敢抵賴?你若不是逆種,怎麽會有這秘密聯絡的名錄?”


    伍喬也陰笑道:“畫人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誰能想到鎮國秀才杜預,連續殺了數個逆種的後起之秀,竟然是逆種之首?真是心機深沉。”


    金陵百姓,都不敢相信凝望杜預。


    “杜案首,這是真的嗎?”


    “你當真是逆種?”


    “不會吧?詩成鎮國的大才子!”


    “唉,多半石錘了。不然他身上怎麽會有逆種名錄?”


    “哈哈哈····”


    南鎮撫司後堂,賈府老少爺們都興奮手舞足蹈。


    眼看這關鍵證據,杜預就要被定罪,千刀萬剮。


    豈不美哉?


    伍喬得意,大聲念誦道:“以下,為潛伏\/者。必須以獨有手法單線聯係,防止失泄密。密碼絕密,不許向下傳遞。以下潛伏\/者不知道密碼內容。”


    “第一,廬州,秀才,伍喬,生辰、學籍····”


    “???”


    伍喬念著念著,臉上笑容漸漸消失。


    “什麽?”


    伍喬臉色大變,一臉尷尬:“這上麵,怎會有我的名字?”


    杜預眨眨眼,悠然道:“對啊,伍喬案首,好奇怪啊。為什麽逆種文人寫的逆種潛伏名錄中,會有你的大名呢?還寫的如此具體,連生辰八字都在上麵啊?”


    伍喬呆若木雞,呆立當場。


    李元霸見勢不妙,怒喝道:“破譯之人,何在?滾出來!”


    一個千牛衛連滾帶爬出來:“稟告大人,是我破譯的。”


    李元霸怒道:“你破譯的這是什麽狗屁玩意?怎麽會有密告者的名字在上麵?”


    千牛衛一口咬定:“可這就是您給我小冊子上內容,我反複校對很多遍,絕不會錯啊。”


    他將小冊子呈上。


    李元霸接過小冊子,伍喬也衝到他身邊。


    兩人\/大汗淋漓,仔細看了半天,確定反切詩密碼中就是這個····


    第一潛伏逆種,伍喬。


    無數目光,齊刷刷看向伍喬,仿佛看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魔鬼。


    “哦·····”


    宋佳霖點頭。


    “哦····”


    滁州、廬州學子點頭。


    “····”全場點頭。


    伍喬如墜冰窖,渾身冷汗津\/津,大叫道:“這,這,這是假的!大人,我被人陷害了!那該死的杜預,狡詐多端,他竟然用一本假冊子,故意放在王文昭的床頭,還讓我偷窺看到。他在設局騙我。”


    李元霸眼中噴火,但他一時半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口口聲聲,將杜預王文昭抓住,說有鐵證如山。


    結果呢?


    所謂鐵證如山,沒有指向杜預王文昭,倒是將告密者伍喬給拉下水了。頭一個潛伏逆種,就是他。


    啊這?


    這就尷尬了啊。


    李元霸咳嗽一聲:“這證據,看來有些問題,不足采信。”


    “打住!”


    一聲斷喝。


    杜預出列。


    杜預沉著臉,肅然拱手道:“李大人,如今可是三司會審,還有幾十萬金陵百姓作證,可不是你姓李的一言堂。”


    “這證據,你自己也說了,乃是鐵證如山。為何不能采信?”


    林如海站了起來,肅然道:“不錯,李大人。這案子乃是牽扯考生和逆種文人\/大案要案,我身為金陵禮部尚書,責無旁貸。這證據,必須好好考證一番。若伍喬真的是逆種文人,一定要嚴懲不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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