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郡官府的地牢很熱鬧。

    “放開我!”林昭然已經要爆發洪荒之力了。

    這幾個神棍道士走進來,莫名其妙地,先用捆仙繩把她給綁上了,然後全部異口同聲地指認她就是近來為害汲郡的妖孽。

    牢頭額頭一層冷汗,慌道:“可如何是好?”

    道士掐著兩手指,冷冷道:“燒!火能殲滅世間所有的罪惡。”

    林昭然呸了一口,說道:“你以為你那是三昧真火嗎?”

    道士沒理她,掐指一算,神色微斂,說道:“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貧道隱隱覺得會有變數。”

    “變你老母!”林昭然怒道:“一言不合你就燒?你咋不上天呢!”

    幾名官府中人,有些怯怯地瞟她,也不敢上前堵住她的嘴,任由她吵嚷。

    道士便說:“她被捆妖繩所束縛,爾等安心,她是掙脫不開的。”

    “捆妖繩?!給你根毛你還真敢上天啊!”槽多無口,林昭然舔了舔嘴唇,實在是無語:“這玩意兒學名叫捆仙繩,因為它貓也捆狗也捆妖也捆仙也捆人也捆鬼也捆,覺得特麽的最厲害的果然還是特麽的捆仙啊。給我一根繩子,我能把你捆出一百種粽子你信不信?!”

    道士哼了一聲,下了個禁言咒,說道:“妖言惑眾。”

    林昭然的內心簡直嗶了狗。無奈全身上下,唯一能自由操縱的器官也被禁了,滿腔悲嗆溢出又迴流。

    我要代表月亮詛咒你們上十八代跟下十八代!

    牢頭問道:“怎麽帶出去?”

    道士從腰間抽出拂塵,神神在在說道:“直接拖出去就好,不用害怕。”

    他們便走近了兩步,抓住線頭,然後開拖。

    林昭然猝不及防地倒了下去,背連著頭不停地撞到地上的石塊:!!你大爺的啊你大爺!

    林昭然這邊的架勢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正要去官府探查情況的林茗同裘道,走到一半發現人群開始朝一個方向湧動,並且嚷嚷著大師滅妖,心中暗道不好。

    兩人一路跑到了法場,就見刑台上,像毛毛蟲一樣被纏繞著的少女,掛在木柱上,旁邊的幾人挑著木柴在澆油。

    她現在的眼睛激動地已經滿是紅血絲,額頭也全是暴突的青筋,想來真是被氣極了。林昭然就是口不能言,不然一定能突破口才新極限。

    林茗舒了口氣,還在說道

    :“我就說,沒出問題。你看人還在呢。”

    旁邊的人點了火把走過來,郡守又問道長道:“如何是好?”

    幾名道長站在一旁,為首的黃袍老道半睜著眼,說道:“怕什麽?這是替天行道。有我等在,她還能如何放肆?”

    道士的地位古代還是很高的。因為自漢朝以前,黃道之說占社會思想的主流。一直到漢武帝時期,武帝發現道家學派不利於統治階級管理,於是才弄了個“擺黜百家,獨尊儒術。”

    饒是如此,漢武帝仍舊非常推崇道學。他熱衷於求仙問道,廣招遊方術士。長安城內當時擠滿了各式自稱有神仙之力能羽化登仙的假道士。

    武帝也是個真絕色,屢騙屢收,屢收屢騙。從李少君到少翁,再到後來成了駙馬的奕大,靠著一張嘴就貴震天下,富可敵國。

    現在是西晉太康元年,司馬炎剛剛即位。司馬炎,恰好,就是一個熱愛道家學派的好青年,他重新把道派拉拔了上來,以道家的“無為”精神作為治國理念,開創了史稱太康盛世的輝煌年代。

    隻是一個,也就算了,但汲郡最近湧進來一整群的道士,郡守不敢公然得罪,心裏卻還是很不痛快。

    真是妖人也就罷,但如果不是,火燒活人,他也實在是做不出來。何況這群道士的作風囂張無理,無視郡守,便直接抓捕了不少囚犯,現在更是壓上法場行刑,目無法紀,簡直未曾將他放在眼裏。

    他便說:“此事容我向上稟報,查明她的身份再做定奪。”

    道長說道:“怎麽?等汲郡死了更多人,再迴來定奪?那枉死的百姓誰來負責?”

    郡守說:“有諸多道長在此坐鎮,又怎會發生意外?”

    “貧道說了!”黃袍說:“此事怕有變故。你如此迂腐不化,要擔了這個責任嗎?”說著用長鞭狠狠抽了林昭然一鞭。

    林昭然沒有防備,發出一聲悶哼,險些吐出心竅血。

    郡守被他嗆得沒聲,臉色漸黑漸白,一時控製不住就要上前指著他們的鼻頭大罵了。這時天邊飛來一柄長劍,在眾人側目之下,散出泠泠藍光,一劍襲來,刺向林昭然。

    林昭然猛吸了口氣,險些被嚇尿,閉上眼別過頭。

    香蕉你個芭娜娜!老子到底招誰惹誰了?

    群眾中爆發出一陣抽氣聲。

    林昭然睜開眼,發現身上的捆仙繩已經被割斷了。她的眼前,站

    著一個打扮風騷,身姿挺拔的男人。

    林昭然開了開口,發現出不了聲,遂腳步打結地衝了過去。裘道轉身把她接住了,半抱在懷裏。就見懷裏人,眼泛淚光,含情脈脈。

    林昭然用生命在傳達她的內心意識:大爺!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大爺!

    裘道喝了一聲:“驚蟄!”

    那把藍光劍倏然間飛到了他的背後。

    道長臉部一抽,問道:“道友是何人?”

    “嗬。”裘道一個冷哼,眼神輕微一瞟,那表情簡直帥絕了,林昭然心道。他說:“鼠蟻之輩,妄敢稱道?”

    道長指著他怒道:“毛頭小兒,出言不遜!我便代你師長教訓教訓你。”

    林茗蹲在人群的邊緣,她身上的隱身術也已經散了。捂著嘴說道:“我的天呐,這麽神奇?”

    她今天幾乎是對這句話入魔了。

    “驚蟄!”裘道喊道:“招雷!”

    隻見背後長劍,晃眼間已經散出六把□□,劍尖直指各隻鼠蟻,然後風雲變色,雷聲做鳴,太陽竟頃刻被蓋了下去。

    眾人抬頭,頓時色變。

    百姓各個都惶恐地跪了下去。

    天上的黑氣有如洪水般翻湧傾軋,最密集的地方暗如黑夜,一絲光也沒透出來。紫紅色的閃電轟隆隆突破厚重的雲層,其聲有如金戈鐵馬奔馳而過,耳際一陣迴響,頭腦發懵。

    牽出一道白光,直直劈落而下。天空先是驟黑,又是驟白,眾人被映得眼前一畫,齊齊抬手遮擋。

    又是一沉痛唿聲震耳欲聾。林茗抱頭鼠竄跳腳哀嚎,躺下去從這那一邊滾到了這一邊。

    蒙蒙天色轉晴。天空蔚藍如洗。

    偌大街區竟然沒了一絲嘈雜。

    還是郡守見多識廣,先反應過來,說道:“仙,仙人。打偏了?”

    林昭然也是懵道:“這道行……”她摳腳老爹也做不到吧?九天神雷?這真是羽化成仙了?

    裘道挑挑眉毛,叫了一聲“落!”

    劍尖出打出一道藍色閃電,將幾位暈頭轉向的道士盡劈了個倒。

    裘道說:“這才是我的雷。”

    林茗啜泣道:“夭壽咯!喪病咯!天劫咯!”她鬆開手,頭上毛都沒立一根,倒是衣服在泥地上蹭髒了不少。喊痛喊得很帶勁。但林昭然實在是無法相信。

    本來裘道沒想打這麽用力。實在是同林茗那聲勢浩大的天雷相比,太缺少排場。裘道想著能挽迴一點是一點,所以直接也給開了個十萬伏特。想那群道士反正皮厚,應該沒什麽大關係。

    為他們點蠟。

    那幾個小可憐,歪歪倒倒躺了個橫七豎八。

    郡守問道:“仙人,他們……”

    “我本不應多加插手。”裘道說。

    郡守連連稱是。這會兒態度很是恭敬。眼前這人來這麽一大招,眾人都是心有戚戚。方才差點把他朋友給燒了,就怕惹他發怒,底下還跪著一排不敢起來的。

    裘道接著說道:“休聽這些半吊子胡言。為己私利草菅人命。若真觸怒天道,不會如此輕易便了。爾等不不明辨是非,當以同罪。”

    郡守繼續稱是。

    裘道點頭:“還有什麽想問的?”

    郡守垂著腦袋說道:“仙人。汲郡此前,莫名其妙死了十多人。”

    裘道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此事我會查明,爾等不要聽信謠言。”

    郡守渾身一抖,說道:“難道……”

    “不要道了。”林昭然一臉苦逼:“我腿軟。”

    林昭然一麵想著趕緊離開這個惹人傷心的是非之地,一麵又不甘心,難得裝了個這麽成功的逼,不好好報複一下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人格,兩難猶豫之際,就聽裘道說:“給他們幾個灌桶糞水洗洗胃,報我的名字,我叫唐自。”

    林昭然:……

    林茗說:“難怪我一直覺得,我唐哥是一個生存在傳說中的人。原來他有千千萬的助攻。”

    作者有話要說:啦啦啦啦啦啦~~~~

    注定這是一篇冷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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