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然被扼住咽喉,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梁醫生把裘安扛到了背上,然後溜了出去。

    一是因為缺血,二是因為氣急,林昭然整雙眼睛開始發紅。一手試圖讓半臉鬼鬆勁,一手指著門口,腳下用力掙紮,嘴裏咿咿呀呀發著哀鳴。

    這鬼長的這麽醜,老子都沒拿他當外人。林昭然心道,老子總不會這麽悲了個催的,還沒見到第二天的太陽,又要掛一次了。

    林昭然沙啞著聲音怒吼:“你特麽的追啊!追啊!”

    然後,她就看見林茗又從門口衝了進來。見到她的慘狀,先是嚇了一跳,隨後抓起床頭櫃上的花瓶,朝她砸了過來。

    林昭然瞪大了雙眼,朝她擺擺手,很想說:亞沒得亞沒得!一張口隻發出一個音:“額……啊……!!”

    果然,那隻花瓶穿過半臉鬼的身軀,準準敲在她的胸口,嘩啦啦碎了開來。

    林茗縮著脖子呲了一聲,捂住耳朵跳腳:“疼死啦!”

    半臉鬼迴過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空蕩蕩的床鋪一眼,然後立馬放開手飄了出去。

    擺脫挾製的林昭然真是疼死了,捂著胸口滑到了地上。喉嚨火辣辣的疼痛,大張著嘴,蜷縮在一起。

    林茗跑上來,拍拍她的背,歉意道:“不好意思啊,事急從權嘛,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是個鬼。”

    林昭然伸出了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你……不是……個,道士嗎?”

    林茗握住她的手摸了摸,搖頭道:“不是啊!我不會法力,也沒學過道術。”

    林昭然險些嘔出一口心竅血:“人……人……呢?”

    林茗說:“哦,剛才醫生抱著小姑娘出去了。”

    林昭然掙紮著爬了起來,指著門口道:“追,快追!”

    兩人走到了樓梯口。林茗問:“樓上樓下啊?”

    林昭然說:“樓上!”

    兩人抓著扶手往上爬。

    林茗隻感覺額頭前麵有股絲絲的涼意,抬起頭,便看見一個滿目猙獰的女鬼。渾身□□,皮膚發紅。

    林茗吞了口唾沫,掐著手指說道:“我告訴你,這是十八禁,你這樣會被打馬賽克的。”

    然後她就被女鬼一手揮到了走道的擋風玻璃上,又是一陣嘩啦啦破碎的聲音,連著玻璃殘渣一起從三樓摔了下去。

    身後的林昭然目瞪口呆,

    屏住唿吸慢慢轉身,一手撐著扶梯翻了上去,順著往下滑到二樓。不敢迴頭,直接從二樓的擋風玻璃處,以同樣的姿勢,撞了下去。

    林茗從地上仰起一張小臉,錯愕的看著她打滾哀嚎,問道:“你幹嘛呢?”

    “既然都要跳,不如我自己跳。”林昭然下來的時候有所準備,努力的抬著頭,沒讓臉碰到地上。隻是手腳一時骨折般的酸爽,說道:“二樓比三樓還低一點。”

    林茗喊道:“可是人根本沒追你啊!”

    林昭然迴頭,果然背後靜悄悄的一片,那鬼應當隻是守著不讓她們過去。撐著老腰坐起來,伸出中指道:“哦,fuck!”

    林茗撿起自己飄落的帽子,彈了彈上麵的泥漬,委屈道:“迴去了,一點兒都不好玩。林和他大爺的沒跟我說過這麽危險啊。”

    林昭然看她還是生龍活虎的,除了白色的衣服髒了一些,手上連道劃痕都沒有,驚道:“你不疼啊?”

    “疼啊!”林茗抓狂道:“你也跳個試試,能不疼嗎?!”

    林昭然心道老子剛跳下來呢。

    林茗說走就真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裏。

    林昭然等著痛感過去,吃力的站了起來,還在活動筋骨,就見林茗又一臉驚慌的衝了迴來。

    林昭然感動道:“你是擔心我嗎?”

    “擔心,擔心。”林茗抱頭蹲到了地上:“媽個雞,門口有一個紅色的大妖啊。我就跑迴來了。”

    林昭然心道應該是鐮刀遊,問說:“他怎麽你了?”

    “他說‘咦?居然有人能破我的結界?’”林茗惟妙惟肖的模仿道。

    林昭然問:“那你怎麽破他的結界的?”

    “結界個毛啊!”林茗說道:“我什麽都沒感覺到啊!那麽low的結界,怪我咯?”

    林昭然:……

    “林小姐。真巧啊。”

    遠處燈光拉來一個長長的人影,逐漸逼近,然後黑影重合到了她的腳下。

    林昭然抬起頭,這一次她看見了。

    葫蘆上麵是一個通體紅色,四肢極長的生物。眼睛細長,嘴角幾乎咧到耳後,獠牙森森閃著寒光。骨骼很細,從他彎曲的長度上來看,拉直了身形應該有兩米半高,手上的指甲有如尖刀,銀色,泛著油光。

    林昭然不敢動彈,抬起手說道:“哈哈,久仰久仰

    。”然後捋了捋耳邊散落的長發,苦逼道:“大家都喜歡,大晚上出來看月亮呢?真是好巧啊。”

    “如果不是總想壞我好事,總想跟我過不去。”鐮刀遊說道:“我也不會想要殺你們。”

    林昭然忙道:“不不不!誤會,都是誤會。我們不應該按流程先來個談判嗎?我先做個自我介紹?”

    “不用了。我認識你。林小姐。”鐮刀遊說。

    林昭然說:“你認識我,但是你不了解我。其實我這個人,和裘道那是,怎麽說呢,水火不容。他這人,尿性太重!你覺得呢?”

    “我會告知你的父親,今天是你的忌日。你還有什麽遺言嗎?”鐮刀遊問。

    林昭然:“你大爺喲!@#¥%……&”

    鐮刀遊笑道:“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爸,誰讓你爸收了這麽一個徒弟呢?”

    “我呸!我就怪我爸不多收幾個徒弟。”林昭然說道:“一個裘道收不了你,十個裘道你還敢蹦屁嗎?你蹦躂呀!你有種去他麵前蹦躂呀!你個弱渣!”

    林茗保持著抱頭下蹲的姿勢裝死看熱鬧,不期然對上鐮刀遊的小眼,頓時嚇得一個哆嗦。

    鐮刀遊越發高興了,問道:“你朋友?”

    林茗立馬高舉雙手道:“我投降!我叛敵!一切好說。”然後衝林昭然敬了一個禮,決絕道:“祝福你,吾友。”

    “你就是傳說中的那個?”鐮刀遊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兒,恍然道:“沒想到運氣這麽好,今天竟然都出現了。我這就收了你,指不定能煉出什麽天地神器。”

    林茗猛的蹦躂了起來,指著他大聲罵道:“你大爺喲!@#¥%……&*”

    兩人還沒問候完他的十八代祖宗,被喚作鐮刀的大妖,兩腿在葫蘆上一蹬,伸展開四肢,輕盈的朝兩人撲來。真的是訊如閃電,快如疾風。長手一撩,尖刀般的指甲就要割斷林昭然的咽喉。

    頓時四周悄然無聲。

    林昭然來不及動彈,隻注意到一陣寒光,腦海中莫名其妙的閃過一句話:論,今日為何不是人的都和我的喉嚨過不去。

    林茗眼疾手快,掐著她的脖子,往前一按,林昭然身子半屈,堪堪躲過長爪。但那長爪就正好往林茗臉上招唿。

    一聲詭異的碰觸聲,似乎有什麽東西清脆的斷裂了。

    林茗捂著臉猛的蹦了起來,大聲尖叫。

    大妖捂著手,也開始大聲尖叫。

    林昭然懵逼的轉頭,就見林茗跪到了地上,兩手捂著臉,整個人貼著地,大聲哭喊,然後開始左右打滾。

    她急忙衝過去,她以為照剛才的聲音,林茗起碼半邊臉的骨頭被削沒了,伸手抱住她,緊張問道:“怎麽樣?臉怎麽樣了?我我我,我幫你看看?我認識很多整容醫生的,免費,真的。”

    她腦海中閃過裘安病房裏看見的那個半臉鬼,頓時恐懼、心痛、愧疚、不安、感恩湧上心頭,養養養!這人我養了!

    林昭然用力而忐忑地掰開她的手,林茗兩眼泛紅,淚水和著鼻涕打濕了整張臉,胸脯哭得上下起伏,皮膚卻還是完好無缺。

    林昭然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滑順的有如暖玉,沒有任何傷痕,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再去看大妖。可憐兮兮的捂著手,旋轉,跳躍。尖細是嗓音如針紮般刺痛耳膜。腳底下正安靜的躺著三根泛著油光的銀色指甲。

    林昭然的三觀,再一次,崩了。

    這臉皮厚的。

    鐮刀遊看著跳腳遠去的大妖,終於失去了一早慣有的囂張自信,表情從錯愕轉到了憤怒,不再多說,反手在葫蘆上一拍,喝出兩個厲鬼,朝兩人指揮著殺去。

    林茗掙紮著抬起臉,打著哭嗝,悲痛道:“我是受害者啊!我明明是受害者啊!”

    “快快快!用你的超能力啊!”林昭然推搡著她的肩膀,催促道。

    林茗抓狂道:“老子沒有超能力啊!”然後又加了一句:“我怕疼!”

    兩隻鬼張開大嘴,似乎就要撕破皮肉,衝撞而來,眼見著就要咬到了。林昭然大喝一聲,彰顯出林家傳人的魄力,從褲兜裏掏出一塊紅布,“渾天綾!”丟了出去。

    紅布放大,裹住了其中一隻。

    林昭然揮舞著拳頭,往另外一隻胸口砸去。想她雖然靈力不勝,但好歹也是林和一手帶著長大的……

    打架是一碼事,驅鬼是另外一碼事。

    事實證明。

    在物種不對等的情況下,單方麵的武力是沒有成效的。

    於是林昭然被甩了迴去。

    “渾天綾?”鐮刀遊說:“這不就是塊妖皮嗎?”

    林昭然嘔出一口血,捂著屁股吃痛,眼中帶淚,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妖皮啊!我就是想不起來了。”

    林茗罵道:“你大爺的!有妖布剛剛不去對付妖精,你特麽對付厲鬼,你特麽的也太厲害了!”

    厲鬼扭動了一會兒,從妖布裏刺出幾根指甲,生生撕裂開來。

    兩鬼夾擊,一左一右。

    兩人互相依偎緊緊擁抱。

    林茗絕望的大喊:“我要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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