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將軍因為身體不適,半月之內拿下陳縣的任務,就落在了陳青陳副將身上。


    樊將軍這一年多並未和他們一起,思想上落後了許多,不能跟上時代的步伐,王丞相特意交代,這半個月內,他們吃住都要在一起,衛良的任務,變成了幫助樊將軍提升思想素質。


    普通的兵士隻是聽命行事,對此要求並不高,但作為將領,思想上絕對不能鬆懈。


    臨時收拾出來的住所裏,楊柳青坐在桌案邊,緩慢的翻動著書頁,每一行字都看的十分仔細。


    衛將軍,樊將軍他們,隻需知道如何打仗就行了,但她不一樣。


    她不僅要知道如何取得第一場戰爭的勝利,還要知道如何壯大隊伍,在勢力還弱小的時候,如何在夾縫中求生存,如何以滄州為始,一步一步,逼近那個曾經帶給她無數噩夢的地方。


    甚至於,她也要想一些更加遙遠的事情,有朝一日,她若是真的坐上了那個位置,又該如何去做,如何才能做一個好皇帝?


    她從不懷疑她能不能做到,師伯說可以,那便可以。


    王丞相敲了敲門,從外麵走進來。


    “殿下。”他微微行禮之後,說道:“陳青已經前往陳縣了,他以前本就駐守滄州,陳縣是他的故鄉,我們的人已經滲透進了縣衙,許使者也會為我們提供幫助,又有白姑娘他們相助,悄無聲息的拿下陳縣縣衙,問題應該不大……”


    “知道了。”


    楊柳青點了點頭,陳縣,包括整個滄州,都近乎被朝廷放棄,隻有千餘官兵駐紮在滄州州城,隻需率領五十精兵,便能占領陳縣縣衙,陳青此行高手眾多,所以她並不怎麽擔心。


    王丞相看了看他桌上翻開的書籍,歎道:“這些年,殿下辛苦了……”


    自從二皇子篡位之後,他眼睜睜的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帶著年幼的靖王,逃出皇都,一路東躲西藏,一步步成長到今天的公主殿下。


    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苦,他都看在眼裏。


    楊柳青搖了搖頭,笑道:“辛苦的是丞相,您一把年紀,還要和我們四處奔走,是我們拖累了你……”


    王丞相擺了擺手,說道:“老臣累,累的心甘情願,若是能看到殿下登基的那一日,老臣便是累死,也心甘情願……”


    楊柳青笑了笑,和他討論了一些事情,說道:“我過去看看師父。”


    王丞相看著她走出去,瞥見他桌上那翻開的書頁上俊秀飄逸的字跡,目光微微一頓。


    他看了看門外,兩年前的公主殿下,和如今,已是大不相同了。


    兩年前的她,雖然也在竭力的抗爭,雖然也十分的努力,但那個時候的她,是迷茫的,是沒有方向的。


    到如今,她已經不會再露出的那種迷茫和無助了,有一個人為她指引了方向,為他們所有人指引了方向。


    楊柳青走進隔壁房間的時候,柳二小姐正望著秋水出身。


    “師父。”她走過去,輕聲說了一句。


    柳二小姐迴了迴神,問道:“白素她們走了?”


    楊柳青點了點頭,說道:“剛剛和陳將軍走了。”


    她看了看柳二小姐,說道:“師父,這裏暫時沒有什麽事情,要不您先迴如意城吧,這裏有白素她們,不會出什麽事情的。”


    柳二小姐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迴去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他讓你們下一步做什麽,計劃書拿給我看看……”


    ……


    不多時,楊柳青走出房門,來到院子裏,望著遠處,那裏有一片綿延的群山。


    雖然那裏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但是那裏卻有重要的人,隻是師父從來不願意麵對罷了……


    從景和二年到現在,已經有五年的時間了,若是時間再往前推移,還會更長,這麽久的時間,就連她這個做徒弟的,都為她著急……


    ……


    滄州,陳縣,縣衙。


    天色已晚,陳縣縣令還在縣衙前堂翻閱卷宗。


    最近的陳縣,有些不太平。當然,陳縣從來就沒有太平過,武國還平定的時候,這裏鬧山賊,現在武國亂了,這裏倒是不怎麽鬧山賊了,又轉而鬧造反。


    那些生兒子沒py的王八蛋,打不過朝廷的正規軍,也不敢招惹有兵駐紮的府城,專挑縣衙這種軟柿子下手。


    他的前任,前前任,包括前前前任,都是被衝進縣衙的反賊給砍死的。


    自從國家亂了以後,各州各府都有人造反,滄州這種本來就亂的地方,自然就更亂了。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幾十或者近百暴徒衝進縣衙,砍翻縣令和幾個小吏,自立為“xxx皇帝”,宣布對於陳縣的統治權,接著便是論功行賞,封官封侯……


    他的前前任縣令,就是這麽死的。


    等到州城得到消息,派兵過來剿滅那些反賊,那位縣令的頭七都已經過了。


    還有人雖然也會攻進縣衙,但是卻隻打不占,搶糧搶兵器搶馬,總之看到什麽搶什麽,搶完了就走,再順便砍翻縣令和幾個小吏------這是他前任的死法。


    總之,如果陳縣有人造反,第一個倒黴的就是縣令。


    狗日的刺史大人把軍隊都撤到州城了,他們這些地方小縣衙,就得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過日子,一個不留神,就會成為別人造反立威的目標。


    他能活到現在,不是因為現在造反的人少了,而是因為他夠小心,一發現端倪,馬上舉家避禍,最近陳縣之內,某些村莊經常進行非法集會,一聚就是幾十人上百人,亂世之中,隻要聚集在一起的超過十個人,準沒什麽好事,這是鐵律,也是他通過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的死,總結出來的一條血的教訓。


    萬一他們商量的是造反之事,他敢肯定,陳縣縣衙,一定是他們的首要目標!


    官可以不當,命不能不要,這是他始終奉行的人生準則。


    砰!


    就在他仔細的翻閱卷宗,欲要從中發現什麽蛛絲馬跡的時候,前堂門外,忽然傳來幾聲悶響,陳縣縣令心中一跳,脫口道:“誰?”


    沒有人迴答他,平日裏在外麵值守的衙役也沒有人進來。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後麵跑,那裏有他事先讓人挖好的一條密道,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通過那條密道就能跑到外麵。


    他不好奇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知道好奇心最強的人,往往就是死的最快的。


    隻是他剛剛跑出兩步,一道黑影就已經擋在了他的麵前。


    那黑影看著他,問道:“你就是陳縣縣令?”


    “我不是。”他猛地搖了搖頭,說道:“這位壯士怕是認錯人了,縣令大人現在在內宅,要不我帶您過去?”


    他一邊說,一邊走到門外,心道等到驚動了衙役,自己就脫險了。


    前堂外麵的院子裏,一名衙役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見到他出來,眼前一亮,伸手指了指他,說道:“大俠,這就是我們的縣令大人。”


    陳縣縣令在心裏已經問候了那衙役的十八輩祖宗,轉頭看著那道黑影,噗通一聲跪下,大聲道:“好漢饒命,我不是你們要找的狗官,我沒有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壞事都是縣丞幹的,和我沒關係……,我投降,我投降!”


    那黑影看著他,站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已經想好了,若是陳縣的縣令反抗強烈,用什麽樣的手法逼他就範,想了好幾種辦法,卻是沒有預料到,他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對方就自己投降了。


    這種憋足了力氣,一拳頭打在空氣中的感覺,格外難受。


    他迴頭看了看另一人,問道:“白姐,這怎麽辦?還用不用分筋錯骨手,用不用毒了?”


    分筋錯骨,用毒……


    陳縣縣令聞言,兩眼登時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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