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沒吃東西了……”


    “行行好,給點兒吃的吧……”


    “可憐可憐我們吧……”


    ……


    滄州城外,官道一側的某處路邊茶館,十餘位衣衫襤褸,滿麵灰塵的難民靠在低矮的土牆上,手中舉著一個破碗,有氣無力的重複著這幾句話。


    滄州一直動亂,一些百姓失去了家園,生活舉步維艱,隻能四處逃難,沿著官道,諸如此類的難民屢見不鮮。


    茶館的夥計被吵的煩了,大步走過來,踢了踢牆邊的一人,怒道:“走走走,走遠一些,別打攪我們做生意!”


    這茶館開在官道旁邊,原先因為附近的幾股流寇,有半年的時間沒開張,前些日子,那些賊寇不知道被什麽人給收拾了,他們觀望了許久,才敢繼續開門,可這些趕不走的難民,爛泥一樣的癱在這裏,十分的影響生意。


    “都是可憐人,何苦為難他們。”茶館之中,一名男子看不下去了,從隨身攜帶的包袱裏掏出幾塊幹糧,分給了那些難民,指了指前方某個方向,說道:“沿著這條官道,再往前三十裏,有一個董家村,你們去那裏做些活計,最起碼能混口飯吃,現在時辰尚早,你們路上別耽擱,天黑之前,也該到了……”


    “謝謝,謝謝……”


    一群難民分了幹糧,立刻跪地磕頭稱謝,磕了幾個響頭之後,爬起來,向那男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夥計樂於見此,搖了搖頭,繼續迴去忙活了。


    男子也重新坐迴去,坐在他身旁的一人忽而低聲問道:“衛將軍,都到這個時候了,樊將軍怎麽還沒有來,莫不是出了什麽差錯?”


    衛良喝了一杯茶,說道:“急什麽,還有一刻鍾,樊瞎子那個人,做事情總要拖到最後一刻。”


    “姓衛的,老遠就聽到你說老子的壞話,一年多不見,你莫非就長了這一點本事!”有響亮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一名男子從外麵走進來,坐在衛良對麵。


    這男子身材高大,威猛異常,一隻眼睛是瞎的,一條刀疤斜斜的穿過眼睛,看上去有些可怖。


    他的身後,還有十餘人騎在馬上,一股煞氣鋪麵而來,使得店鋪內僅有的幾人,一顆心立刻提了起來。


    衛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年多不見,樊瞎子你倒是長本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的賊寇下山呢……”


    那茶館夥計提心吊膽的走過來,顫聲問道:“客,客官要點什麽?”


    衛良放了幾枚銅錢在桌上,對那獨眼男子說道:“出去說。”


    一行人一路出了茶館,下了官道,徑直走到了前方不遠處的某處林中。


    衛良停下腳步,身後的十餘人幹脆利落的翻身下馬,單膝跪地,高聲道:“見過衛將軍!”


    衛良揮了揮手,幾人立刻起身。


    獨眼男子上前一步,沉聲問道:“公主呢?”


    “殿下已到滄州。”衛良看了看他,說道:“我們剿匪的時候,聽說有一個瞎了眼的厲害家夥,在一年前占了山頭,把方圓三十裏的勢力都收服了,就猜到是你。”


    獨眼男子點了點頭,又問道:“滄州的百姓都在說,靖王殿下遇刺,可有此事?”


    衛良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獨眼男子臉色一變,說道:“那殿下……”


    衛良揮了揮手:“就當靖王殿下已經死了吧。”


    獨眼男子倒退幾步,震驚道:“那我們,我們豈不是……”


    “靖王死了,我們還有公主。”衛良看著他,說道:“你覺得,公主殿下不如靖王嗎?”


    獨眼男子還想說什麽,衛良揮了揮手,說道:“有什麽事情,見到公主再說。”


    有幾人放開了馬,和身旁之人同乘一匹,衛良和幾名手下翻身上馬,上了官道,一行人飛馳而去,濺起一道煙塵。


    滄州某縣,一處偏僻的村落。


    十餘匹馬在村口前停住,獨眼男子下了馬,望著村子裏麵,臉上隱現激動之色。


    衛良看了看他,說道:“走吧。”


    “末將參見公主殿下!”


    片刻之後,村內一間民房的院子裏麵,獨眼男子單膝跪下,臉上肌肉抖動,激動難以自製。


    “起來吧。”楊柳青笑了笑,說道:“樊將軍這一年多辛苦了。”


    獨眼男子站起來之後,搖頭說道:“隻要殿下沒事就好,屬下不辛苦!”


    他又見過了以前相熟的幾名副將,見過了王丞相,沒來得及歇息,就被衛良拉到一邊。


    “你不是想問靖王殿下的事情嗎。”衛良看了看他,說道:“靖王的確沒死,但他,已經撐不起我們的大業了……”


    衛良緩緩的開口,片刻之後,獨眼男子迴了迴神,歎口氣,說道:“很早以前,我便擔心過此事,隻是沒想到,就連王丞相,也不能讓靖王走上正途……”


    說完,他便目光炯炯的看著衛良,問道:“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殿下真的打算起事?”


    衛良看了看他:“你覺得呢?”


    獨眼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說道:“除了殿下,老子誰都不服!”


    衛良點了點頭,獨眼男子的目光卻望向了他掛在胸前的東西,問道:“這是何物?”


    衛良將景王贈給他的“天眼”拿下去,遞給獨眼男子。


    獨眼男子將之拿在手上,翻來覆去看了許久,直到衛良教給他使用之法。


    他將一個小蓋子打開,將之湊到眼睛上,居然連幾百步外的人臉上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楚。


    “這,這是景國的千裏鏡!”他看著衛良,震驚道:“此物千金難求,你是從哪裏搞來的?”


    “這算什麽?”衛良有些鄙夷的看著他,說道:“把你的刀借我用用。”


    獨眼男子臉上浮現出警惕之色,問道:“你要我的寶刀做什麽,我們熟歸熟,這東西我可不會給你!”


    “好久沒見了,讓我再開開眼界。”衛良搖了搖頭,說道:“放心,我不要你的東西。”


    衛良都這麽說了,獨眼男子隻好將腰間的長刀解開,衛良一隻手握著,另一隻手抽出自己腰間的刀,幾聲金鐵交鳴之後,獨眼男子的寶刀之上,出現了幾道豁口。


    在獨眼男子難以置信的眼神中,他將自己的刀遞給了他,說道:“一堆破銅爛鐵,就別說是什麽寶刀了,這把刀送給你,出去不要給殿下丟人……”


    獨眼男子握緊手中的刀,仔細的看了看,抬頭看著衛良,認真的問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們這一年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衛良笑了笑,說道:“你過來,我再讓你看一個好東西。”


    兩人走進一處房屋,再次走出來的時候,獨眼男子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天罰……”他看了看衛良,深吸口氣,許久才問道:“媽的,你老實告訴我,這些東西是不是你們從景國搶的?”


    不等衛良迴答,他臉上就露出激動之色,說道:“有了這東西,還怕什麽,滄州的守兵才不到兩千,你的人加上我的人,再加上這些天罰,明天晚上就能把滄州攻下來!”


    “攻下滄州?”衛良看了看他,問道:“攻下滄州之後呢?”


    “當然是一直往前打了!”獨眼男子看著他,說道:“有了天罰,我們還怕什麽!”


    衛良看著他,忽然問道:“你知道什麽是主要矛盾,什麽是次要矛盾嗎?”


    獨眼男子怔了怔,掏了掏耳朵,疑惑道:“什麽?”


    “你知道什麽是統一思想,什麽是統一戰線嗎?”


    “……”


    “你知道怎麽建立革命根據地,怎麽打土地革命戰爭,怎麽發動人民群眾的力量,怎麽搞好外交工作和統戰工作嗎……”


    “……”


    獨眼男子怔了怔,問道:“這些都是什麽?”


    “你什麽都不知道,你就知道打打殺殺……”衛良不屑的看著他,將胸中長久以來的一股悶氣抒發出來,問道:“你是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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