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倒了,蜀王跑了,給李易的感覺,就好像是一隻蓄足了力,已經揮出一半的拳頭,忽然間失去了打擊目標。


    如果知道老皇帝早就打算掀桌子,他們也不用多此一舉,去扮一迴夜敲權貴門的俠客。


    暗殺皇室嫡子,冒充皇長子……


    不同於綠君之罪,這兩樁罪名公布出去,雖然還是會引起極大的動蕩,但老皇帝的麵子上,不會太掛不住,他是皇帝,也是一個男人,對於男人來說,還有什麽比頭上戴了一頂翠綠的帽子更加恥辱的事情?


    不過仔細想想,也不能說他們真的多此一舉。


    若是沒有之前這一出,此刻的京都,應該早就起了更大的波瀾和動蕩,提前將那些波瀾的源頭抹平,才能穩住民間和朝堂。


    崔家倒了是好事,但也帶來了新的問題。


    皇位總是要有人繼承的,都說女人的心思難猜,李易覺得男人的心思更難猜,老皇帝到底想要把這個位置傳給誰,怎麽就藏得那麽嚴實呢?


    李明珠思忖了許久,才看著他說道:“以後的事情,就順其自然吧。”


    李易知道她心中的猶豫和掙紮,其實到現在,她的心裏還沒有真正的下定決心,一旦走上那條路,一路之上,都少不了鮮血鋪就,而她最終需要麵對的人,就是她的父皇。


    李易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如果她自己過不了內心的那一關,別人做再多的努力也無濟於事。


    好在今非昔比,崔家倒台,蜀王失去希望以後,他們的境況,也比之前好上了太多太多。


    送走了長公主,他便在院子裏麵踱著步子,排解心中的鬱鬱之氣。


    本來幹勁十足,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崔家卻又自己出了岔子,那股勁憋在心裏,難以釋放,十分難受。


    見他在院子裏來迴踱步,臉上有些煩悶,小環走過來,關心的問道:“姑爺,你怎麽啦?”


    李易在石桌旁坐下,搖了搖頭,說道:“總有些有勁沒處使的感覺……”


    “有勁沒處使?”對麵,柳二小姐擦拭完了秋水,長劍歸鞘,抬眼看了看他,說道:“我幫你?”


    李易看了看她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猶豫,迴道:“不用了。”


    柳二小姐站起身,擺了擺手,“一家人,不用客氣。”


    李易表情無比鄭重的說道:“真的不用了。”


    “有勁沒處使,憋著多難受,發泄出來就好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麽事情……”


    “真不用麻煩你……”


    ……


    很奇怪,可能是自己的提醒起了作用,李軒過來,柳二小姐出去的時候,沒有忘記帶上秋水。


    “你聽說了嗎,崔家滿門都被押解進京了!”


    看著他一臉激動加震驚的樣子,李易點了點頭,說道:“聽說了,明珠剛才告訴我的,怎麽,你父王做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李軒搖了搖頭,坐下喝了杯茶,說道:“父王走的時候,又沒有告訴我,我怎麽會知道……”


    說完臉上就露出了好奇之色,問道:“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麽辦?”


    李易疑惑道:“什麽怎麽辦?”


    “崔家倒了,蜀王畏罪潛逃,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啊!”李軒看了看他,皺眉道:“趁著這個機會,拉攏朝臣,交好將門,讓明珠再往前進一步……”


    他看著李易,有些不滿的質問道:“這種機會都不抓住,你這個軍師怎麽當的!”


    李易很久以前就發現了,李軒絕對是熱心腸。


    皇帝不急太監急,如果明珠是那位不急的皇帝,他就一定是皇帝身邊著急的太監。


    隻可惜,當皇帝這種事情,該急的人不急,不該急的人急也沒用。


    李易搖了搖頭,說道:“要不,你去和明珠說說吧……”


    “明珠隻聽你的……”李軒又抿了一口茶,看著他問道:“坐下說啊,站著累不累……”


    李易揉了揉屁股,說道:“沒事,我喜歡站著。”


    ……


    京都這些日子風雲不斷,大戲一幕接著一幕的上演,一個個家族倒下,又有一個個家族崛起,包括像崔家、秦家、陳家這樣的大族,也是覆滅的覆滅,沒落的沒落,精彩程度,就連勾欄的新戲都不能與之相比。


    和這些驚天的事情相比,秦家的秦小公爺因為擄掠良家婦女而畏罪潛逃,到現在還沒有被抓捕歸案的事情,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秦家這些日子冷清了許多。


    不僅僅是因為秋日已到,樹葉枯黃掉落,就連天地也變的肅殺的原因。


    最重要的的原因,是因為秦家兄弟,五人中有四人都在近些日子接連入獄,妻離子散……


    如今,秦相病倒,秦家遣散了一些丫鬟下人,整座府上,便更加的沒有多少人氣了。


    “五爺。”


    “五爺好。”


    “見過五爺。”


    ……


    小徑深處有兩道身影走出來,一路之上,遇到他們的秦家下人連忙行禮。


    吳二將前方中年男子肩膀上一片枯黃的落葉掃落,問道:“五爺,今天還去勾欄看戲嗎?”


    “聽。”秦家五爺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不是勾欄,今天去別的地方看。”


    京都之外,某處荒僻的河邊。


    河邊雜草叢生,人跡罕至,蘆葦足足有一人多高,一艘破爛的木船停靠在那裏,已經不知停留了多久……


    木船的船篷中,一人癱軟在那裏,像是一灘爛泥。


    他蓬頭垢麵,衣衫襤褸,四肢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彎曲,如果不是遮住麵孔的頭發還在有規律的律動,怕是沒有人會認為這是一個活人。


    然而他真的是一個活人。


    他的嘴裏咬著一片碎瓷,躬下身子,費力的割著手上的繩子。


    外麵傳來腳步聲,他將那碎瓷收到嘴裏,目光無神的看著前方。


    船篷內出現一道亮光,因為有人掀開厚重的簾子,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無視船篷內的惡臭,走到秦餘身邊,蹲下身子。


    “秦家淪落至此……”他看著秦餘,小聲說道:“這也是你一直想要的吧?”


    秦餘渾濁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情感波動。


    “你母親的死……,當年我無能為力。”秦家五爺看著他,說道:“我隻是秦五,前麵還有秦一秦二秦三秦四,這種事情,輪不到我做主……”


    “雖然你很可憐……”他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但這不是你做另一些事情的理由。”


    小聲說了幾句話,他站起身子,看著他,問道:“這段日子,很辛苦吧?”


    “以後不會了。”


    他搖了搖頭,走出船篷的時候,迴頭說道:“我們,來世再見……”


    河中,順流而下的的木船燃起熊熊大火,火光衝天。


    【ps:晚上有一場學術匯報,很晚結束,大家不用等第二更,就算是能趕出來,也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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