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自然不知,在見識到昨日在府城中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兩首詩詞之後,對於今日的詩會,楊彥州心裏已經沒有了多少的期待。


    他本就是公認的慶安府第一才子,於詩詞方麵,自然也有著無比的自信,但這信心,卻在昨日產生了動搖。


    那首《念奴嬌》還好,雖然也算得上是上佳詞,但他還是有信心作出更好的詞作,但那“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月下獨酌》,則是連他都真正的驚到了。


    楊彥州所作之詞,在慶安府極受歡迎,但其實他在作詩上也有很高的造詣,初讀此詩,給他的感覺便類似於拜讀前人留下的名篇,生不出一點與之相比較的心思。


    類似的感覺,在一個月之前也曾經出現過。


    初次聽到那首《鵲橋仙》的時候,楊彥州正在那七夕詩會之上,剛剛寫下自己所做之詞的第一句,之後……便再也寫不下去了。


    珠玉在前,作為第一才子,楊彥州的詞作若是不能超越那首《鵲橋仙》,倒還不如不作。


    倒是那沈照要更加倒黴一點,一首七夕詞本已獲得了眾人的一致好評,遇到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句時,則猶如螢火比之皓月,瞬間黯然失色,再無人關注。


    事後沈照將那得意之作怒而撕碎,當眾放言今後不再作七夕詞,楊彥州雖未說過類似之語,但以後再作七夕詞,怕也隻會是自己私下裏消遣之用,不會再拿出來由人評說。


    不僅僅是對於他們兩人,怕是今後的文壇,七夕詞都會是那些才子不會輕易觸碰的禁忌。


    那夜之後,楊彥州雖有心去結識那寫出《鵲橋仙》的才子,卻始終未曾得見,如今還是心中一個不小的遺憾。


    事後,也有人將那人於他和沈照提及,隱隱的有將對方捧作慶安第一才子之意,楊彥州對此倒是不甚在意,一首七夕詞並不能說明什麽,有些詩才平庸之輩,偶有所得之作,也會讓人感到驚豔。


    楊彥州能被這麽多人承認,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倒不會覺得自己就弱了那人,不過,無論如何,這樣的人,已經值得他結識了。


    他心中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不遠處已經有一人走了過來,聽到腳步聲漸進,楊彥州迴過頭,看到一年輕才子向這邊走了過來。


    “萬兄……”


    對方也是慶安府極有名氣的才子,楊彥州向他拱了拱手,打了一個招唿。


    對方拱手還禮之後,略有些好奇的說道:“方才在那邊,看到彥州兄自斟自飲許久了,莫非是有什麽心事?”


    楊彥州笑了笑道:“勞萬兄掛念,彥州並無心事。”


    “難道是因為今夜諸多才子的佳作,沒有一首能入得了彥州兄法眼?”那萬姓才子笑了笑,有些調侃的說道:“也是,萬兄可是我慶安府第一才子,胸中溝壑萬千,我等的得意之作,在萬兄看來,怕也是平庸至極。”


    楊彥州知道他是在調侃自己,聞言隻是笑笑,並未開口,這時,隻聽那萬姓才子再次開口道:“昨日那《月下獨酌》和《念奴嬌》,彥州兄已經聽過了吧?”


    楊彥州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今日整個慶安府都在熱議此事,此等上佳之作,怎能不知?”


    “那雲英詩社之名,我也是第一次聽說,卻不知小小詩社,幾位女子之中,竟也藏龍臥虎,聽說那雲英詩社的幾位才女也在這裏,彥州兄要不要和我一同去拜訪拜訪?”萬姓才子看著他笑道。


    “我倒是聽說,這兩首詩詞並不是女子所做,但既然於那雲英詩社有關,便一同去看看吧。”楊彥州點點頭道。


    兩人一路笑談,走出中間的水榭,向著某個方向走去。


    “快看,那不是……”


    “那是楊公子,他向這邊走過來了!”


    “啊,他便是慶安府第一才子楊彥州嗎?”


    “過來了,過來了,楊公子是到我們這裏來嗎?”


    ------


    ------


    楊彥州之名,在慶安府是極為響亮的,作為今夜關注度最高的幾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注定是眾人視線的焦點。


    今夜他還沒有詩作流出,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目光都在盯著他。


    尤其是那些對他才華極為仰慕的女子,更是美目放光,時刻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立刻便起了不小的騷動。


    角落裏的亭中,雲英詩社的幾位女子,相互傳閱今夜已經流傳出的佳作,不時私語一番,俏臉上隱隱的有著羨慕之色。


    宛若卿在一旁將喜歡的詩詞摘抄下來,曾醉墨靠在她的肩上,美目怔怔的望著某個方向,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她對於這詩會,其實是沒有多大興趣的,隻是想著若能在這裏遇到那李易,定然要請教一下,那幅畫到底是用了什麽樣的技法,才會如此的傳神,隻是等到現在,還依舊沒有一點消息,心中雖然遺憾,但也意識到,那人怕是不會來了。


    眼神不經意間的一撇,似有一道曼妙的身影一閃而過,一道絕美的側臉在曾醉墨的眼前浮現,她愣了一下之後,猛地站了起來。


    “怎麽了?”


    這突然的動作,將宛若卿嚇了一跳,急忙停筆望著她,關切的問道。


    “是她,我剛才看到她了!”


    曾醉墨俏臉上滿是激動之色,視線有些著急的向著四周掃視,卻再也沒有發現那道已經銘刻在腦海深處的影子。


    “看到誰了?”宛若卿疑惑的問道。


    “那畫上的女子,我剛才真的看到她了!”那身影一閃而過之後就立刻消失,遍尋不到,曾醉墨的語氣有些著急起來。


    “什麽,你看到那畫上的女子了,在哪裏?”宛若卿聞言,微微愣了一下之後,立刻站起來看著她問道。


    “就在那裏!”曾醉墨伸手指著某個方向,說道:“剛才還在那裏的,我一眨眼的功夫,就看不到了。”


    “會不會是看錯了?”宛若卿有些不確信的問道。


    “不會看錯的。”曾醉墨語氣肯定的說道。


    這些日子以來,她每日都要照著那幅畫臨摹,那絕美女子的容貌,已經被她刻在了腦海之中,又怎麽會認錯?


    隻要能找到那女子,自然能找到畫那幅畫的人,也就是那名叫李易的才子,曾醉墨心中著急,正要過去尋找,不遠處,有數道身影向著這邊走了過來。


    隨著那幾人的臨近,周圍的氣氛,似乎也開始變的有些異常。


    ------


    ------


    而此時,院內某處。


    “敢問姑娘貴姓?”


    李軒彬彬有禮的望著眼前的絕美女子,笑著說道。


    柳如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語氣冰冷的吐出了一個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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