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


    任般若依舊是那張死人臉,但她穿著靈月斥巨資買的淺藍色鳳羽留仙裙,靈月很貼心的改良好,鎖情劍別在腰間也不顯得突兀,顯出纖細但有力腰身,墨發傾瀉而下,柔順光亮,連發絲都在發光,不知道什麽藍寶石插在發間,但藍寶石並不能吸引別人的目光,因為那雙灰藍色的眼眸比藍寶石還要耀眼,唇色是唯一的一抹紅,桀驁的表情帶著那股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滾開的孤傲,顯得格外奪目。


    據說給她上妝的那兩位小弟子全程都在臉紅。


    般若皺著眉,葉西好奇的摸摸她的臉:“感覺沒怎麽抹呀。”


    曆悠然端著菜盆晃過去:“你這就土了吧,這種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的妝麵最難畫了。”


    “那還畫它幹嘛。”砍柴的赫連不解:“為什麽任師姐不用幹活?”


    “你真的是膽肥了。”秦逍遙幫忙劈柴:“是什麽給了你勇氣,斧頭嗎?”


    靳鷹正在把塵貢刷好的盤子擦幹:“是很好看的。”他笑眯眯的看著般若:“但再好看我也忘不掉她砍我跟切菜一樣。”


    “我就忘得掉。”塵貢刷盤子刷的虎虎生風,還不忘沾沾自喜:“因為她砍我比砍菜困難點。”


    曆悠然鍋勺掄的飛起:“對,砍你是砍骨頭。”說完還對葉西吩咐:“把排骨給我。”


    塵貢撇撇嘴:“你們居然不想看她給喙魔獸分屍嗎?”


    葉西和曆悠然齊齊抄起手邊的東西砸過去,伴隨著一聲“滾啊!”


    靈月抱著劍走到廚房外,聽這裏麵熱熱鬧鬧的聲音,不自覺的勾起了唇角,等她反應過來後揉了揉臉,無奈的笑了笑,抬腳又去檢查前廳的布置了。


    “今年給貴派顯上的除了約定的靈石金銀外,額外給幾位少俠帶了些禮物。”任家那個小老頭笑的見牙不見眼。


    任般若理都沒理她輩分上的二叔公,依舊默默地吃著曆悠然為她準備的山楂羹。


    “赫連家今年收成頗豐,順便帶了些珍奇水果來。”赫連桐野他爹對著兒子一白眼:“感謝靈月仙師對小兒今年的鞭策。”


    “蘇家也是。”另一個不知道什麽的老頭跟著笑。


    “四季村全部靈石供奉增加了一倍。”那位老族長驕傲的挺起胸脯。


    靈月完全就是外交模式,她也笑眯眯的對著幾個老頭,每個人說一句她就禮貌的點點頭,然後麵不改色的寒暄,葉西默默地對著靈月的身影豎起大拇指。


    “任般若~任師姐!”葉西壓低聲音喊:“你那個螃蟹吃不吃?”


    般若跟葉西的位置離得近,高貴冷豔的任師姐偷偷摸摸的把盤子裏剝好的蟹肉從桌下遞給葉西,順便附贈一個無語臉:“少吃點。”


    葉西毫不害臊的接過:“我還想喝你那個梨汁。”


    “這怎麽給你?”任般若瞪大眼睛,邊質疑邊執行,把一盞裝著梨汁的茶杯摸摸拿下桌子,再往葉西方向推。


    “送給葉姑娘的是一副棋。”上麵某個老頭在說話。


    被點名的葉西指尖剛剛碰到那盞梨汁,被抓包的慌亂感令她猛的縮迴手,抬起頭剛要假笑,就看見那個老頭對著她笑。


    葉西不明所以的接過那副禮物,黑子是墨翠磨出來的,顆顆光滑圓潤,白子是和田白玉,溫潤細膩,連棋盤都是紫檀沉木,葉西不明白這老頭為什麽突然送了自己這麽大一個禮,她們好像也不怎麽熟啊。


    “聽說葉姑娘跟喜歡下棋,這幅棋盤恰好很合適。”那老頭顯寶一樣對著她介紹:“葉姑娘可喜歡?”


    葉西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當然喜歡,但這太貴重了。”葉西自然的擦去嘴邊的蟹膏:“我其實也沒有那麽喜歡下棋。”


    那老頭微微對著靈月偏頭:“我就說葉姑娘是最寬厚溫善的。”


    靈月抬眸看了眼葉西:“這位是雲家的族老,雲京玄的爺爺。”


    仙盟之主雲嵐沒有成家,他收了雲京墨做義女,雲京墨成為了雲家家主的繼承人,這一支也就跟著水漲船高,所以雲京玄的爺爺就成為了雲家族老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所以,他為什麽給自己送禮?


    葉西沒想明白。


    塵貢不經意的擋住那個老頭看向葉西的視線:“赫連伯伯,晚輩今年去崖城您的轄區辦事時得您相助,在此敬您一杯。”


    赫連桐野他爹爽朗的哈哈一笑,連忙也端起酒杯:“客氣客氣,咱們當然要給穀裏辦事行方便啦!”


    酒過三巡,大家也逐漸放鬆下來,葉西就看見那群老頭的頭兒笑眯眯的端著酒杯湊到任般若身邊,葉西不用想就知道是來幹什麽的,趕緊埋頭裝死。


    “若兒,一年不見,練功愈發勤勉了哈。”那老頭端起杯子給般若倒水:“聽聞你的雷決……”


    任般若輕輕的嘖了一聲。


    那個老頭趕緊換了個話題:“不聊這個不聊這個,你似是比去年瘦了些,若是穀裏有什麽夥食不好的,家裏可以給你送……”


    任般若這次嘖的更大聲了。


    曆悠然在另一邊看的津津有味,赫連和秦逍遙倆腦袋卻是汗如雨下。


    “要不,咱去解個圍吧……”秦逍遙提議。


    曆悠然捏著酒杯看他那副緊張的樣子就好笑:“你怕什麽,反正般若煩了隻會揍赫連。”


    秦逍遙認真的分析:“我怕赫連挺不到任師姐消氣……”


    葉西年年都被安排坐在任般若身邊,年年都聽不同的老頭來找沒趣,任般若的性子就是這樣,跟任家畢竟是有心結在,任家現在想來蹭熱度她是不屑的,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所以年年這頓飯後都要在練武場待上個一天一夜才能心情好點。


    任般若也懶得跟哪個老頭廢話,轉過頭大喇喇的把蝦遞給葉西:“你吃。”擺明了就是無視那老頭的意思。


    葉西:“謝謝你。”


    赫連桐野他爹已經攬上塵貢的肩膀了,他倆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笑的是越來越開心,聊的是越來越投入,葉西的餘光瞥到小弟子那邊,蘇四北的父親似乎也去找他了,葉西默默地剝起蝦來,就看見雲家那個老頭朝她走來。


    ……幹嘛啊,她都多低調了,好幾個親傳在那坐著,找她幹什麽!


    那個老頭坐到她桌前,先是把棋盤推了推:“少主在後門等你。”


    葉西明白了,這老頭是雲京墨的信鴿。


    葉西點頭:“好的。”


    那老頭卻沒有走,隻默默地看著葉西的腰間玉佩。


    葉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好嘛又是這玩意。


    待會就把這玩意按塵貢腦門上,煩死。


    “葉姑娘。”老頭開口:“這棋盤是京玄要我一定送你的,雲家也真的十分感謝你出手相助。”


    雲京玄那小子啊……


    葉西笑笑:“那……多謝他。”


    那老頭沒再多話,順手拉上任家那個老頭,打斷了那老頭在般若身邊的尷尬施法,兩個外界傳言不合的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迴座位推杯換盞去了。


    葉西十分可惜的看著那兩道背影,期待他們誰拔刀打一架。


    任般若再次遞過來一盤冰釀楊梅,壓低聲音:“還不去?”


    葉西接下,順便塞到嘴裏一顆楊梅,順手給任般若塞了一顆。


    “別急。”


    任般若咽下楊梅的汁水,餘光也瞟見默默離席的靳鷹,他一向沒太大的存在感,這時候默默跑了也隻換來了靈月的一眼怒瞪。


    外人是不能在四季穀過夜的,所以酒過三巡,話也聊的差不多了,幾個老頭十分識趣的借口不勝酒力要迴家,靈月也就順水推舟的起來相送,除了醉醺醺的風如瀾,其他幾個沒喝酒或者酒量不錯的弟子都假模假樣的送了送。


    “這孩子酒量這麽差還喝?”塵貢背著風如瀾迴屋,把他放到靳鷹的床上,十分嚴肅的跟秦逍遙分析:“得練,酒量能練出來。”


    秦逍遙:“別搞了師兄,去晚了任師姐要殺人的。”


    塵貢這才把劍扔出來,不情不願的踩上:“走吧走吧,你也是慫,你怕她?”


    “你不怕的話,下次我挨揍的時候可以來幫幫小弟嗎。”秦逍遙毫不客氣。


    “我們的女弟子真的太少了。”塵貢感歎:“還是小葉子可愛點。”


    秦逍遙一臉‘你認真的嗎師兄’的表情看著塵貢,塵貢不滿的看迴去:“你什麽表情,你吃壞肚子了?憋著點。”


    四季穀門口分別,有孩子的就跟孩子絮叨兩句,沒孩子的就先上路迴家,這一年的探訪結交任務算是完成了一大半,接下來的一年繼續作為四季穀的友好合作商互惠互利即可,譬如此刻赫連桐野他爹就正大著舌頭拍他的肩膀,笑著罵他武功怎麽還是那麽垃圾。


    末了補上一句:“爹倒是不嫌棄你,當年爹比你沒強多少,哈哈哈。”


    “但你多吃點飯啊,你爹體格可比你強!”


    赫連尷尬的恨不得有縮骨功,但老爹畢竟是老爹,他連哄帶騙的把他爹送上馬車,趕緊來找師兄姐們匯合。


    眼看著人已經走差不多,靈月慢悠悠的走到葉西身邊。


    冷不丁的開口,嚇得葉西虎軀一震。


    “人別弄死,讓雲京墨帶迴蓮花峰審。”


    葉西眨眨眼。


    靈月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目送著最後一個老頭離開,仿佛剛才那句話不是她說的。


    “燙手的山芋趁雲京墨還肯要,趕緊甩給她。”靈月補充了一句之後肉眼可見的疲憊下來,葉西發覺最後一個老頭也看不見她們了,於是靈月徹底攤牌不裝,恢複了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畢竟是我們穀裏的弟子。”葉西還想爭取一下。


    靈月卻是瞪了她一眼:“弟子是弟子,弟子他爹是弟子他爹。”


    葉西抿抿嘴,行了一禮。


    “葉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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