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西再度醒來的時候,自己身邊隻有一個人,和一個碗,碗邊有果皮,碗殘留著藥味混著果香。


    葉西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仿佛從沒有睡過這麽長時間,可睜開眼的一瞬間,她完全想不起來都夢了些什麽。


    “般若。”她輕輕喚了聲身邊的少女,其實不用她喚,自她睜眼的一刻,床邊抱劍入定的般若就也收了神息一點點醒過來。


    任般若睜開眼,沒有說話,隻是看著葉西黑亮的眼睛。


    “我沒事了。”葉西努力動動手指,卻發現手指痛的如萬箭穿過被撕碎般,被手指牽動的皮肉也是一樣。


    “能動嗎。”般若看著葉西慘白的臉色,猶豫著開口:“你睡了三天。”


    葉西稍稍運功,感受著體內磅礴的靈氣湧動,和湧動所帶來的劇痛並行。


    她麵不改色的坐起身,抻了個懶腰,狡黠的對著任般若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都在等我,沒人走了吧!”


    直到站在鎖情劍上的一刻,身上的劇痛仍未消失,葉西的臉色卻是紅潤了不少。


    另一人的腳踏上,鎖情劍乖巧的輕晃了晃。


    “我已經虛弱到連劍都飛不動啦?”葉西茫然地眨眨眼。


    歪著頭看身後一臉淡定的任般若,隻覺得任般若這張臉美的不可方物,這麽美得一張臉,配上那一雙寒光四射的藍寶石般的雙眸,此刻卻站在她身後,就莫名覺得心情好。


    “經脈還很脆弱,不宜調用靈力。”任般若的語氣十分平淡。


    “況且……”塵貢飛到二人身邊:“你不一直想踩鎖情劍嗎?”


    遠處看著的趙沂和蘇四北:我想!我們也想踩啊!


    葉西好心情的呲了呲牙:“好吧,那我就享受一次。”


    “被雷劈完感覺精神多了。”曆悠然整理著手上的絲線和鈴鐺:“不疼嗎?”


    “疼還是疼的。”葉西縮了縮脖子:“但很爽,真的很爽。”


    “你還爽呢,把三個孩子都嚇壞了。”秦逍遙想起來還是那個場麵心有餘悸,出秘境前好好一個人,本以為迴穀團聚的場麵,迴來卻看見任般若黑這一張鍋底臉坐在床邊,冷嗖嗖看著呲著大牙的自己,床上是昏迷不醒的葉子。


    當時汗毛都立起來了。


    “其實幾個孩子還好。”赫連壞笑著湊過來:“最害怕的是他。”赫連哥倆好的攬過秦逍遙的肩膀,按住他想要舉起來的拳頭:“說出來你們別笑,我倆還一起去山下找了個廟拜佛,求你快點醒。”


    葉西一口氣差點嗆到咳嗽,看著因為不好意思而臉紅的秦逍遙,更好笑了。


    “好歹是修仙之人,你倆去拜佛!”


    “等到蓮花峰見到佛門的人,你拜他們嗎?”


    “我不是叫你別說嗎!”


    一石激起千層浪,討伐之聲不絕於耳。


    “但很有用啊!”赫連理不直氣也壯:“葉子醒沒醒!”


    “那是我妙手迴春。”曆悠然涼颼颼的瞪了赫連一眼:“還有寒鴉果護體,才順利渡過天劫。”


    葉西敏銳地捕捉到了重點:“寒鴉果?”


    曆悠然看了看任般若,般若依舊是那副氣定神閑與我無關的拽樣,曆悠然就明白了。


    “是,寒鴉果。”她斂起笑:“蕭慚送來的,一整個寒鴉果。”


    “整個九鶴山今年就熟那麽一個。”秦逍遙痛心疾首:“”


    “蕭慚?”葉西看了看般若,最後又轉向塵貢:“他為什麽送寒鴉果給般若?”


    “你去蓮花峰問他吧。”塵貢踩劍:“我們領隊是睡過頭了嗎。”


    “領隊是誰?”


    “說是幾個師叔商量一個來。”曆悠然用千絲繞編成坐騎,舒舒服服的端坐在裏麵。


    “那還有什麽懸念。”葉西對著般若笑:“般若你猜是誰。”


    任般若淡淡的看向她。


    “紀師叔。”


    “猜對咯~”一道聲音不知從哪裏傳來,下一刻就看見紀采茶翻飛的紅衣出現。


    “小葉子恢複好啦~”紀采茶摸摸她的臉又摸摸肩:“修為好像好了點嘛。”


    “點兒?”靳鷹的嘴角抽了抽:“直接升了一個大階,您就說高了點兒?”


    “經脈還是太脆了。”紀采茶對著葉西笑:“現在打起來可能會輸給風如瀾他們噢。”


    “我又不參賽。”葉西眨了眨眼,避開了紀采茶灼灼的目光,轉向其他人:“就去看看熱鬧嘛。”


    “靈月師姐可是不讓你去的。”靳鷹終於交還那該死的管家權,整個人看上去蒼老了好幾分。


    “那隻好迴來再跟師姐謝罪啦~”葉西笑的肆意,兩根手指指向天空,昂頭對般若笑:“出發!”


    幾人齊齊升空,數道法器劃過天際,飛向正東方。


    徽州——蓮花峰。


    越接近蓮花峰,見到的老朋友就越多,其中塵貢的老熟人最多,有同樣禦器來,風塵仆仆卻依舊麵無表情的唐門,當然唐青椏不出意外的穿著她那熟悉的紫衣站在最前麵,看見葉西就隔老遠對她揮手,塵貢笑著豎起中指迴敬。


    穿著袈裟的佛門僧人散發著金色的佛光,有趾高氣揚身騎白馬,馬蹄上鈴鐺作響的神風嶺弟子,蕭瑾風肩上的那隻海東青還沒來得及飛起來,就被他一巴掌安迴去,十分不滿的啼叫了兩聲。大家上天入地,來的方式飛禽走獸無所不有。


    越是靠近看見的景象就越驚奇,但是等到走到蓮花峰下麵之後,所有的法器靈獸腳替全歇菜,蓮花峰有個抽了風一樣的規矩,管你是什麽門主長老靈獸天才,隻要想上我蓮花峰,就都得給我老老實實的憑身法跳上來、怕死的就一點點爬上來。


    四季穀眾人裏隻有紀采茶看上去精神還算很好,手中拎著她那把看上去破破爛爛的傘,笑眯眯的看著蓮花峰下的大門。


    看著這群法器失靈一臉手足無措的小輩,紀師叔安撫的一揮手,解釋了蓮花峰的特殊性,其他門派的領隊似乎也是知道這點的,還有一小部分不太死心,幾次三番想要禦起法寶,最終都無奈落敗。


    於是就看一大片穿著五顏六色衣服的弟子一邊在心裏吐槽這位盟主無聊的惡趣味,一邊不得不苦嗬嗬的爬山。


    葉西下意識的看向紀采茶,隻見她垂下眼簾,不動聲色的率先抬腳開啟了爬山之旅,葉西本以為紀師叔的身法拿下小小蓮花峰還不是綽綽有餘,可讓她猜錯了,身邊的其他弟子也都猜錯了。


    紀采茶就那麽提著傘,一步一步的,慢慢的走了上去。


    山巔迎接眾人的,不出意料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依舊是華服粉麵,金蝶銀鳳,滿麵春風的站在那,對著紀采茶也是微微頷首。


    “四大仙門還真是默契。”


    和四季穀一起登頂的是神風嶺與鄒氏的弟子。


    葉西一直都很嫌棄神風嶺臭屁的審美,衣服用銀絲線繡著梅花,人家好好的傲雪寒梅讓他們繡的到處都是,大刺刺的一片片的,陽光一照刺得眼睛不敢往他們身上看,偏偏一個個還覺得賊好看,頭抬得都快朝天上去了。


    鄒氏的就相對低調和有逼格了很多,而且月溪一見到鄒氏女弟子的衣服就覺得賊好看,和‘見多識廣’的赫連探討過這個問題,赫連也深深地同意。


    雖然每個門派的衣服都有各自的特色,但是鄒氏卻是毫無疑問的因為漂亮被人記住的。


    鄒氏女弟子的衣服都是一樣的,白色的上衣衣領處繡著茜色的彼岸花,下擺則是純正的赤色,邊角處繡著一朵小花,綁袖和頭上的發帶則是不同深淺的紅,似乎是身份越尊貴的顏色越深。


    領隊的頭上就是一條胭脂色的發帶,幹淨的綁著,不帶多餘配飾,腳上蹬著象牙黑靴,上麵用紅線繡著一朵小紅花,這花是什麽花?很少有人知道。


    “師父就說紀師叔一定是自己走上來的,晚輩還不信。”雲京墨跟塵貢幾人對視微笑後,又轉迴紀采茶:“我們師徒倆還開了一盤賭局呢。”


    “那我豈不是害你輸了。”紀采茶倒也不氣,反倒跟著打岔。


    “什麽賭局,我也來下一注。”神風嶺的隻領頭的花孔雀也湊過來,雲京墨就大方的把這話又說了一遍。


    神風嶺那人仿佛這才看見紀采茶一般,故作驚詫的頷首:“紀長老也來了,剛才還沒發覺,您還活著呢?”


    此話一出,火藥味立刻燒了起來。


    “你早瞎了,看不見正常。”紀采茶也是毫不客氣。


    “雲少主。”鄒氏的領隊沒有摻和紀采茶和神風嶺少主的尖酸刻薄,反而十分有禮的對雲京墨行禮:“盟主在嗎。”


    前邊三個領隊氣氛緊張,底下的小輩可就興奮起來了。


    “他們是有仇嗎?”


    “問我幹啥,問赫連啊。”


    “赫連,赫連你在嗎?”


    赫連桐野從沒覺得自己這麽重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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