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伸手摸了一下臉上的雨水,再抬頭看向扶楹時,眼神變了。


    如果說心裏原本還存疑,懷疑昨晚上戲弄他的人不是眼前這個雌性,那在她展現出巫的能力後,已經徹底清楚了,就是她!


    一個既能隱身,又能降雨的巫,雙重能力,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不止是墨言,祭台上戴著蛇首麵具的神秘人在看到熄滅的火把時,眼神也變了,他目光沉沉看著扶楹,幽冷道:“你是半山部落的巫?”


    “不,我不屬於任何一個部族,我是一個自由的巫!”


    扶楹下顎微揚,盡管模樣不好看,可氣質卻矜貴又肆意。


    她穿過跪伏在地的眾多獸人,朝祭台走去。


    墨言麵色一沉,剛欲說話,就看到祭台上的巫朝扶楹走去,他沉默下來,手卻微微握緊,這個半山部落的陌生雌性能力不小,完全可以拿來利用,若是被巫殺了,那可就沒有一點價值了,要不要護下她呢?


    就在墨言思索間,神秘人掌心驟然湧出幽綠熒光,仿若鬼火乍現,帶著森冷寒意,如同一道猙獰的爪影,朝著扶楹劈頭蓋臉抓下。


    扶楹雙眸微微眯起,寒芒在眼底一閃而過。


    她五指瞬間緊握成拳,徑直朝神秘人胸膛迅猛轟去,刹那間,一股浩瀚澎湃的氣勢以扶楹為中心轟然爆發,周遭空氣都為之震蕩!


    兩人掌拳轟然相對,“砰”的一聲悶響,仿若平地炸響驚雷。


    下一瞬,神秘人側頸青筋微微鼓起,整個人竟不受控製地後退了半步!


    傾盆大雨漸漸小了,似乎連風聲都凝固住了,周遭沒人敢動。


    墨言微驚,看扶楹的目光變了又變,一個雌性,還是一個沒有星紋的雌性,即便是巫,又怎麽會具備這樣的力量?居然連歸都不是她的對手??


    扶楹微微揚起下巴,輕哼一聲:“都說了,我才是獸神使者。”


    她願意低調,是還沒打聽清楚獸人大陸的基本實力體係,可沒打算猥瑣做人,要是有人欺負到她頭上,隻要不影響她完成任務,嗬嗬,先揍一頓!


    這麽想著,扶楹就斜了一眼滿臉震驚的墨言,朝他露出一抹笑。


    要不是這裏是蒼山部落,還得顧忌著螣,扒皮就是今天的事兒!


    墨言眼瞳一縮,臉上沒了之前的輕視,反倒泛起一抹饒有興致的光亮。


    他緩緩站起身,嘴角上揚,朝著扶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開口道:“倒是我小瞧了你,往後有你加入蒼山部落,稱霸北山不過早晚的事!”


    話落,他微微前傾身體,姿態帶著幾分探尋,輕聲問道:“小雌性,你叫什麽名字?是哪一族的獸人?”


    蒼山部落在北山威名赫赫,消息也很靈通,卻從未聽聞有雙重能力的巫,難道眼前這個小雌性是來自於北山之外?


    這麽想著,墨言眼裏就閃過一絲警惕。


    北山之外的世界,他也隻是有所耳聞,從沒去過,隻因北山是被獸神困住的苦寒之地,想要離開,就隻能橫渡三角海域,危機重重。


    “關你屁事?”扶楹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個兩麵三刀的貨。


    墨言麵色一沉,險些維持不住偽裝出來的溫和,眼底陰鷙翻滾。


    扶楹壓根不在意,而是抬眸看向被捆在石柱上的螣。


    自始至終,他雙唇緊閉,唯有那幾句裹挾著衝天恨意的詛咒。


    哪怕因為她的緣故,導致圖騰祭祀生出變故,他僥幸免去一死,那雙泛著綠意的眼眸依舊如淬了毒般,戾氣翻湧,不見絲毫緩和。


    扶楹看著螣,眸色微深。


    她選擇暴露實力,一來,是為了震懾蒼山部落眾多獸人,二來,是為了攻略螣。


    蛇族獸夫,男主之一,想要改變他絕嗣的結果,就需要化解心中怨恨,重塑獸晶,可剛剛詛咒的話她聽得清楚明白,她要是敢頂著扶楹的身份接近螣,或許都不用攻略,螣就會和她同歸於盡,這是一個死結。


    正好,她如今頂著“花花”這個身份,宛如救世主一樣救下他,正常人能不心存感恩?


    攻略第一步,就從現在開始!


    而雄性對雌性,和男人對女人是一樣的,先從感激開始,轉變成喜歡,再到深愛,然後順理成章生個崽,簡直皆大歡喜!!


    而且扶楹可不是巫,螣就算再怎麽懷疑,都不會相信那個迫害自己的惡雌會是眼前的花花!


    扶楹在心裏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讚。


    思及此,扶楹也不耽擱了。


    她屈指一彈,一道鋒利的流光劃過夜空,將束縛螣的繩索輕易割斷。


    螣從石柱上滾落下來,千鈞一發之際,扶楹眼眸驟亮,腳下輕點,如同一道閃電般疾射而出,動作行雲流水,穩穩將螣接了個滿懷。


    瞧她身形,明明瘦瘦小小,可抱起身量近兩米的螣,卻不見絲毫吃力。


    這或許和他的瘦弱有關,真正接觸到了,扶楹才發現懷裏的螣完全不具備一個成年雄性的力量,許是星紋破碎的緣故,整個人瘦骨嶙峋。


    她眉間微蹙,甚至還掂量了一下。


    螣墨綠的眼眸中,幽光閃爍,一瞬不瞬地緊盯著扶楹。


    但在扶楹掂量他時,他渾身緊繃,手臂發力,狠狠將她的手甩開。


    緊接著,螣雙膝一軟,重重跪倒在地上,膝蓋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


    他牙關緊咬,一身狼狽,臉龐因隱忍的情緒微微扭曲,縱使被扶楹救下,卻連一句感謝的話語都吝嗇出口,更不會和同部落的族人交流感情了。


    螣身形踉蹌,腳步虛浮,如同一具被抽去靈魂的軀殼,跌跌撞撞離開祭台,很快就隱沒在夜色之中,隻留下一個孤寂又冷戾的背影。


    他這一走,圖騰祭祀就更不可能進行下去了。


    跪伏在祭台周圍的獸人們竊竊私語,一臉的敢怒不敢言。


    螣被放走了,圖騰祭祀突然終止,萬一獸神再發怒怎麽辦?


    神秘人伸手捂住劇痛難耐的胸口,劇烈的喘息聲仿若破舊風箱拉扯。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刀,直直刺向扶楹,咬牙切齒道:“螣為了報複,率領蒼山部落血洗綠洲部落,連巫都慘遭屠戮,獸神發怒,降罪整個北山,你為什麽要救他?你和螣是什麽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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