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經書而已,何至於特地讓人去燒毀了它!


    他不喜歡她,她已經明白了,今後也不會再強求了。


    可為何,現在竟是連她抄寫的一份經書都容不下了!


    “國公爺,你這算是做賊心虛嗎?”謝思宜看向自己的手腕,又看向蕭珩。


    她的視線冰冷,語氣也很是生硬。


    蕭珩聽到,原本就擰著的眉陷得更深了。


    “什麽做賊心虛,你在說些什麽?”蕭珩冷聲問道。


    謝思宜扭動著手腕,想要從蕭珩手中掙脫出來,然而蕭珩的手抓得緊,她根本拿不出來。


    受製於人,謝思宜心中更是煩悶。


    她提高了聲量,朝蕭珩喊著:“你先放開我!”


    蕭珩又盯了她看了幾眼,眼神有些莫名,但到底還是把謝思宜的手鬆開了。


    謝思宜得了自由,便立即後退幾步,同蕭珩拉開了一些距離。


    她看向那火盆,然後朝著蕭珩說道:“國公爺費勁心思,讓人去祠堂把我為母親抄寫的經書拿走,然後用一句‘扔了’來打發我。”


    “現在,你不僅扔了它,還燒毀了它!最後,你竟然還要來問我一句——我在做什麽!”


    “不是你自己抄寫的東西你不心疼,我理解。可你再看不慣,也不該讓人把它給燒毀!”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竟讓你如此厭煩?”


    謝思宜說完,便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眨巴著眼睛試圖逼迴自己那將落未落的眼淚。


    但等她再次看向蕭珩時,眼角的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這幾滴淚,是硬生生被蕭珩給氣出來的!


    蕭珩緊擰著眉,開口說道:“你的經書不好好地在你廂房,怎麽會到祠堂去?而且我讓蘇木燒的,也不是你抄寫的經書!”


    謝思宜拿出帕子擦去臉上的淚,隨即說道:“放祠堂的那些,是我之前為母親祈福所抄寫的,不是你今日看到的那些!”


    “祠堂的人說了,蘇木拿的就是我之前抄寫的那些經書!”


    謝思宜再度走到火盆邊,從中拿出一頁未燒盡的紙,隨意瞥了幾眼,確定之後,便拿著它質問蕭珩:“這上麵的內容,正是我之前抄寫的!這紙上的字跡,也是我的!”


    蕭珩聽後,朝謝思宜逼近,伸手想要從她手中那把殘頁給拿走。


    謝思宜後退幾步,怒問道:


    “到了現在,國公爺還不肯承認嗎?”


    蕭珩收迴手,緊緊攥起。視線轉向一側的蘇木,問道:“怎麽迴事?”


    蘇木不敢摻和兩位主子的事,早早就在一旁龜縮著。


    現在聽到蕭珩喚自己,連忙站了出來:“您之前讓小人去祠堂取經書小人就去了,然後小人一到祠堂,就問經書放到哪裏了。”


    “祠堂的人指了位置之後,小人就去拿了下來。”


    “拿了之後,小人過來迴稟您。您說讓小人直接去扔掉,小人還沒走出書房,您就說直接燒了了事。”


    蘇木說完,見蕭珩臉色大變,長久的警惕讓他很快意識到了什麽。


    看準機會,他連忙跪下朝著謝思宜請罪:“夫人,小的真不知這經書是您的,不然小的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燒了它啊!”


    蕭珩在聽到蘇木的話後,緊握著的手略微有些顫抖,他抬眸看向謝思宜,謝思宜此刻也正怒氣衝衝地盯著他。


    蕭珩轉開眼,又問蘇木:“祠堂的人跟你說了這是我放到祠堂的?”


    蘇木連連點頭:“小人用性命發誓,當時祠堂的人特地跟小的說了,這個是您放到那裏的東西,不然小的也不敢輕易拿走啊!”


    蕭珩垂眸深思,再一抬眼,便又看向謝思宜問道:“能給我看看嗎?”


    謝思宜此時怒氣仍在,她下意識就要拒絕。


    剛“哼”上一聲,就見蕭珩直接從自己的手中把那殘頁給奪了去。


    謝思宜死死盯著他,試圖看出他還能想到什麽法子來狡辯。


    蕭珩拿到那殘頁之後,仔細看了看,這字跡……


    “這不是你抄寫的經書!”蕭珩直截了當下了結論。


    謝思宜的臉色瞬間變了。


    蕭珩怎會無賴到這般地步?


    且不說他放經書之事與自己如此巧合,就說這上麵的字跡、內容,她都已確認。


    這經書,怎會不是她的?


    而且蕭珩若是不認得她的字跡,便更不該如此篤定。


    往往隻有做賊心虛之人,才會如他這般,急切地想要擺脫自己的嫌疑和罪責。


    想到這裏,謝思宜開口嘲諷道:“國公爺就算是沒見過我的字跡,也該找人核對一番,何苦在這邊妄自下定論!”


    蕭珩聽後,沉默了片刻。


    隨即便將那紙擺端正,豎立在手中。然後指著其中的一個字說道:“我見過你的字跡。”


    “然這經書上的字雖是仿明大家的風格,但這字筆勢奔放,另有韻律,並非是全然模仿。”


    “而你的字,是學的前朝明大家,一筆一劃,全然照搬。”


    蕭珩說得有理有據,謝思宜聽後,原本強硬的氣勢,竟也不自覺弱了兩分。


    咬了咬牙,她還是決定自己再去看個清楚。


    靠近蕭珩,謝思宜仔仔細細地看了他方才所指的那字。


    這一看……


    謝思宜的眉眼微微皺起,嘴角也不自覺下彎,她輕輕擺了擺腦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蕭珩所說,這上麵的字跡雖同自己的字跡極為相似,但下筆落筆確實有區別。


    她的字更為婉轉、細膩,儼然不是上麵這種。


    謝思宜的信念有過瞬間的崩塌,但她很快又迴過神來,問:“那我的經書呢?”


    “梵音去問時,祠堂裏的人信誓旦旦說是蘇木拿走的。”


    “那麽,究竟是蘇木說了謊,還是祠堂的人欺上瞞下?”


    謝思宜看向那跪地的蘇木,又看了看蕭珩。


    此時此刻,這件事變得更加複雜了。


    祠堂中看守的那些人,都是國公府的老人,在國公府危難之際依舊不離不棄的人。


    而蘇木,亦是自小就到了蕭珩身邊。


    兩者,對蕭珩都很重要。


    謝思宜說完,也不再催促。


    她想看看,蕭珩到底會給自己一個怎樣的答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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