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劍心過來幫著換上茶水,二人又隨意聊了幾句,彼此之間氣氛緩和了不少。


    隨後,在外麵焦急等待的一眾修士驚疑不定的目光中,丹閣大門打開,三十一位形容狼狽但看起來並無大礙的烈火宗弟子排著隊走了出來。


    緊接著,更讓他們眼珠子掉一地的是,君淩軒竟然一隻手摟著龍長老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地一起走了出來,那親熱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失散多年的忘年交。


    不隻是烈火宗剩下的弟子們懵了,外麵圍觀的那群散修更是徹底傻眼!


    昨天還鬧得劍拔弩張,今天所有人都以為會血濺當場,結果……就這?摟著肩膀笑嗬嗬的?


    這一老一少,畫風也太違和了吧!


    “多謝龍長老慷慨解囊,讚助小店重建!龍長老真是風骨優良,腹容乾坤,乃是我輩修士的楷模啊!大家給龍長老鼓鼓掌!”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群更加懵逼了。


    鼓掌?


    他們憑什麽鼓掌?憑什麽給他們倆鼓掌?這跟他們有個毛的關係啊?


    君淩軒自己抬手拍了拍,場麵一度十分尷尬。


    隻有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稀稀拉拉地跟著拍了幾下手。


    君淩軒也不尷尬,迴到台階上對著龍長老離去的背影拱手笑道:“慢走啊龍長老!”


    龍長老點點頭:“小友年輕有為,前途無量,老夫也隻是惜才,望你日後能夠收斂。”


    他這話說的,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虛偽。


    君淩軒卻像是聽到了天大的讚美,笑得更加真誠。


    “龍長老過譽了!以後咱們就是朋友!武州城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還要請龍長老多多關照小店生意啊!”


    龍長老腳步一頓,迴過頭,臉皮明顯抽搐了幾下,硬邦邦地迴道:“希望如此吧。”


    說完,不再停留,帶著一眾弟子,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離開了這條街道。


    等龍長老一行人身影消失在街角,圍觀的散修們才徹底放鬆下來,琢磨著那句‘惜才’,不少人露出恍然之色。


    “這位龍長老,跟他那幫橫衝直撞的徒弟好像不是一路人啊。”有人摸著下巴嘀咕。


    “誰說不是呢,我還真以為今天得見血,沒想到是這麽個收場。”


    “人心中的成見是一座大山呐,差點就以為龍長老要仗勢欺人了。”


    “要不說人家是逐風道人呢,一般人可上不了這名號!這份氣度就少見。”


    “那這麽說,這事就算揭過了?他們和好了?”


    “誰知道呢,和不和好跟咱們有什麽關係。”一個麵容黝黑的漢子擺擺手,顯得很不耐煩:“別耽誤咱們自己的事兒就成,我預定的築基丹還差幾百靈石呢,得趕緊去接個任務。”


    “對對對,說得是,走了走了,散了散了。”


    “做任務帶我一個吧。”


    “走走走,我給你推薦一個好路子...”


    人群議論著,漸漸散去,靜思樓那位丹師毫發無損,反倒是龍長老,在一些散修口中,形象竟悄然拔高了幾分。


    另一邊,烈火宗弟子們卻是個個麵色鐵青,垂頭喪氣地跟著龍長老迴了武州城東的宅院。


    一進門,孫師海再也忍不住,一腳踢斷了旁邊一棵大樹,碎屑四濺。


    丹師!他竟然輸給了一個丹師!


    他胸膛劇烈起伏,臉上又青又紅。


    其實輸了也就算了,偏偏他還得給那小子修房子,擦桌子!還被勒索靈石!甚至差點……差點被喂那種丹藥!


    種種罪名哪怕放在城主身上,他們也得考慮考慮登門道歉,賠些東西吧?


    別說什麽誰先動的手,他從修行至今就沒嚐試過這種憋屈!


    “龍長老!你別說把錢給那混蛋了!”孫師海望著龍長老大聲質問。


    “是啊師父,您不會真把靈石給他了吧?”另一個弟子捂著自己同樣紅腫的臉頰:“師父您看我這臉,現在還火辣辣地疼呢!”


    “就是啊龍長老,這口氣怎麽咽得下去?要不咱們迴去稟告副宗主或者其他長老?”


    “對啊!要是就這麽算了,以後咱們烈火宗的商會在這武州城還怎麽立足?豈不是讓人笑話死?”


    弟子們七嘴八舌,滿腹怨氣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都給我閉嘴!”龍長老猛地停步轉身,揉著發脹的眉心,一聲冷喝讓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他目光掃過一張張或憤懣或委屈的臉,抬手指著他們,語氣帶著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失望:“看看你們一個個,像什麽樣子?平日裏的囂張勁呢?


    囂張跋扈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你們得有那個實力!副宗主派本長老帶你們來武州城,是為了擠兌清風宗的生意,是來做事的,不是讓你們跟一個不知底細的小子逞兇鬥狠,還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迴想起靜思樓裏,君淩軒那雷霆一般的身法,龍長老眼神複雜,終是化作一聲歎息:“唉——!此事到此為止,本長老自會向副宗主解釋。


    而你們,從今天起,要麽立刻滾迴宗門閉關修煉,要麽就自己出去曆練!還想留在這武州城賺取資源的,就都給本長老把性子沉下來!戒驕戒躁,都聽明白了嗎!”


    這話一出,院子裏頓時一片死寂。


    一眾弟子全都傻眼了,麵麵相覷。


    他們可清楚記得,不久前剛抵達武州城時,還有人特意問過,行事風格是該穩妥些,還是依舊張揚。


    當時龍長老是怎麽說的來著?


    他說的是:當然是囂張一點!你們還年輕,修行路漫漫,不趁著年輕氣盛的時候囂張,難道等老了再去嗎?


    這前後反差也太大了點吧?弟子們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秋玉緩步上前,輕輕拽住龍長老的胳膊,聲音放低了些:“師父,您消消氣。


    師兄弟們也是想為咱們烈火宗掙迴些顏麵,誰也沒料到一個二品丹師,動起手來竟是那般帥氣強橫。”


    “帥氣?”挨一巴掌的弟子聽到這倆字就一肚子恨!


    龍長老聽到這話,緊繃的嘴角鬆動了些許,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秋玉說的有道理。


    這次,就當是那丹師給你們這些不知天外有天的小子上了一課。


    往後都記住了,除了針對清風宗那幫人外,少在外麵主動給我惹是生非!也別在想著主動去找那丹師的麻煩!”


    他目光掃過眾人,帶著餘怒:“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再有下次,可就不是挨頓打這麽簡單了!”


    孫師海眉頭緊鎖,拳頭緩緩握緊,還是忍不住開口:“長老,那柳劍心……她雖說現在修為大損,可名義上,終究還是清風宗的核心弟子。”


    龍長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別說了,你贏過她一次便夠了。


    揪著一個已經遠不如你的人反複踐踏,能讓你修為突飛猛進?還是能讓你悟得大道?大長老平日就是這麽教導你的?”


    “弟子不敢!”孫師海連忙躬身,隨即又抬起頭,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弟子的意思是,柳劍心畢竟是清風宗的人。


    萬一她為了尋求庇護,委身於那丹師身下,進而說動那丹師處處與我們烈火宗作對,替清風宗出頭,這終究是個麻煩!”


    “對啊,龍長老!”旁邊立刻有人附和:“孫師兄所言極是!那丹師手段詭異,柳劍心固然廢了大半,但姿色依舊,枕邊風最容易得手,若那丹師真被清風宗拉攏過去,我們豈不是……很被動?”


    龍長老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還真別說,這群弟子說的倒是有點道理。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轉向了旁邊的秋玉。


    “秋玉,為師之前打探到,似乎……那個丹師,對你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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