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陳宣高景明推杯換盞好不快樂,陳宣一個勁的勸他多吃。


    而在桂香街上,夜雨中‘武侯’正常巡邏,心頭卻是苦不堪言,明明是養尊處優的機構,平時他們走到那兒都是大爺,尋常人根本接觸不到,卻要冒雨做這份底層差事,這能有好心情才怪了。


    ‘還吃,隻待上頭一聲令下就抓你!’


    有人正常經過小明居外的巷子,聽到裏麵吃吃喝喝的聲音心頭嘀咕道。


    他們接到的命令是來這邊當幾天的底層武侯,留意那個叫陳宣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但不能表現出異常被他發現端倪,整得一個個一頭霧水。


    但是能怎麽辦,上頭下令,隻能乖乖照做了。


    其實別說武侯裏麵有他們的人,就連販夫走卒乃至周圍一些人家的下人裏麵都有他們的成員存在,這片區域某種程度上儼然楚門的世界。


    雖說陳宣一迴來就發現了這樣的變化,但那些人表現得太過正常了,他又沒有讀心術,而且剛來京城,不曾得罪過什麽人,況且他們又不是專門盯著陳宣一個人,相當專業,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也就沒有往自己身上去聯想。


    實際上還是實力就是底氣,隻要沒有冒犯到他都不在意,他又沒被迫害妄想症,哪兒能時時刻刻提防周圍的人?


    這些人是尚玄帝下令安排的,事關小公主,真實原因當然不可能讓辦事兒的人知道……


    也差不多是夜晚這個時候,京城某個富麗堂皇又莊嚴的府邸內,一個貴氣逼人的中年男子麵露思索之色,手指輕輕敲擊桌麵,他這個樣子,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唯有一個黑衣儒雅男子還能平靜喝茶。


    中年男子乃江王周鴻,尚玄帝的第三子,年齡還在當今太子之上,當年尚玄帝七十大壽的時候,他打著盡孝的名義進京就一直賴著沒迴封地,這一待就是七年之久,打的什麽心思是個人都能猜到。


    天黑的時候,他得到秘密情報,自家同父異母的小妹居然私下會麵一個年輕男子,得到這個秘密情報之後他就是這幅樣子了。


    不過此人城府極深,哪怕這個消息對他來說事關重大,卻也沒有將情緒表現在臉上。


    思索一番,他屏退左右,隻留下那個黑衣心腹幕僚,展顏笑道:“文先生,此事你怎麽看?”


    對方作為他的心腹幕僚,負責幫他出謀劃策,小公主麵見陳宣的事情自然是告訴他了的,此時在詢問他的意見。


    江王不甘屈居人下,尤其是尚玄帝越發蒼老,小公主周纖凝是他計劃中相對重要的一環,不能出任何差錯。


    他的計劃在按部就班的進行,卻突然發生這樣的變故,極有可能影響後續,是以哪怕晚上了也緊急將最信任的幕僚找來進行商量。


    周纖凝隻是他計劃中的一枚棋子而已,為了坐上那個位置,兄妹之情是不存在的。


    原本這種小小的突發意外,正常而言他隻需一句話就能解決了,可為了穩妥起見,覺得還是找幕僚商量一下的好,有誌爭龍,任何小事兒都不能忽視。


    黑衣文士放下茶杯沉吟道:“殿下,此事來得太過蹊蹺,雖說有可能影響你的計劃,卻不可意氣用事,有些話臣不可妄言,但殿下你也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你現在能左右的”


    點點頭,江王問:“那依文先生之見?”


    “初步了解,那人不過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罷了,不知何故機緣巧合與那位殿下有了交集,無關緊要,但為了不影響計劃,不能太過極端,敲打警告一下即可,想來對方隻要不是太蠢都應該知道怎麽做”,黑衣文士笑道。


    聞言江王快速思索,各種情況都考慮了一下,心頭有數,平靜道:“本王知道該怎麽做了,過後安排下去,若是年輕人不識好歹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嗯,既然王爺已經有了計較,那臣就告退了”,黑衣文士起身道。


    江王周鴻早已經封王建衙,他手下的幕僚自然是可以稱臣的,這是禮製,夠不著某逆之心。


    要幹大事兒的人,周鴻自然明白禮賢下士的道理,起身道:“區區小事,這麽晚了勞煩文先生走一趟,實在過意不去,送送你,日前偶得一枚幾年前有價無市的逍遙丸,先生帶迴去調理一下身體”


    “分內之事,王爺抬愛,若是其他東西臣無功不受祿,但逍遙丸此物,臣便厚著臉皮收下了”,文先生麵色一喜道。


    周鴻頓時開懷一笑,不怕下麵的人需求多,就怕沒需求啊,隻要有需求,就能為他好好做事,人都是有需求的,比如這位文先生,人到中年不得已,而逍遙丸此物可是有口皆碑的。


    當年逍遙丸麵世的總數不多,七年過去,還能偶爾弄到手一顆的,無一不是手眼通天之輩……


    另一邊,深宮之內,一處精致的閣樓上,周纖凝臨窗而坐,書桌上已經寫滿了幾張紙的話本內容,她是真每天都抽時間搞創作。


    此時她一手拖著香腮,一手纖纖玉指執筆,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莞爾一笑,伸出舌頭潤了潤筆尖,嘴唇沾染了些許墨跡,繼續埋頭奮筆疾書。


    ‘改天再聚,明天就是改天了吧?’想到這裏,她的心情越發愉悅,心情愉悅了,下筆猶如神助。


    小姑娘以往沒朋友,如今好不容易遇到個對胃口的,恨不得一直待一起談天說地,到沒有別樣心思,純屬小孩子遇到心儀的玩具一樣。


    可憐她的老父親,頭發都愁白了,寶貝閨女一個沒看好,哪兒冒出來個毛頭小子?雖說頭發本來就白完了,可架不住自家小白菜有被拐走的風險啊,越想越愁,煩死了,這事兒沒完,得趁早解決,還不能讓寶貝女兒傷心,難啊。


    陳宣一個勁的勸高景明多吃,給他灌酒,半壇酒下去,高景明吃喝高興洗洗睡了。


    看到高景明的屋子熄燈,陳宣有點心虛的收迴目光,好家夥,一頓飯近四千兩銀子啊。


    可當他看到狼藉的桌子,腰杆又一下子挺直,我心虛個毛線,那些東西幾乎都進小高肚子了,我都沒吃多少,是他自己吃的,相當於他自己花錢吃喝,這負罪感一下子就沒了……


    一夜無事,第二天雨夜停了,看樣子將會是個好天氣。


    皇宮內,周纖凝早早起來洗漱吩咐道:“梅姨梅姨,幫我準備一套男裝,等下我們出宮去”


    “公主殿下,你不會是想去找你那個朋友吧?”屏風外夏梅遲疑道,懸著的心差點死去,這才過去一夜啊,就迫不及待的去見人家?


    小公主直言道:“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京城,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走了,作為朋友我總不能把他晾一邊吧,況且昨天我還和他約定了的呢”


    “好吧,我這就去準備”,夏梅無奈道,公主隻是個小孩子而已,等新鮮感一過去大概就沒事兒了。


    周纖凝也就換了身男裝而已,那曼妙的身姿和長相都不待掩飾的,結果她剛準備好打算出宮,就有太監前來傳訊道:“啟稟公主殿下,陛下口諭,請公主殿下前去用餐,還說公主若是不在陛下就沒胃口”


    “啊?我……好吧,待本宮換身衣服”,小公主的好心情頓時全無。


    畢竟是當女兒的,父皇年事已高,若是因為自己不在連東西都吃不下,那罪過可就大了,待把父皇哄高興再出宮吧,不差這點時間。


    小姑娘卻是不知道,今兒個她是別想出宮了,老皇帝冥思苦想了十幾個點子能把她留在宮裏。


    老登為了阻止自家小白菜被人拐跑的風險,又不好明說,甚至都想過實在不行就裝病,簡直陰險無恥至極……


    陳宣美美的睡了一覺,直接就把一天花了大筆錢的事情給丟腦後了,小事兒,不值一提。


    他也沒想過去找小公主玩兒,昨天才見過呢,哪兒有隔天就去找的道理,隻是見過一麵的朋友而已,太過熱切搞不好人家還以為他又什麽非分之想,那樣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


    早上忙活完慣例的事情,懶骨頭又犯了,日頭升起,他就有點犯困,打算去睡個迴籠覺,京城也不是非逛完不可。


    但他剛重新躺下就想到了什麽,起身帶了點錢打了聲招唿就出門去了。


    小公主下個月不是就十八歲生日了嘛,雖然不去參加她的生日宴,但說好的禮物還是不能食言的。


    考慮到自己是個窮鬼,身上的錢還是從小高那裏順的,京城消費貴,自己送不起名貴的禮物,索性自己做。


    ‘親手給她做個蛋糕吧,這邊還不存在的新鮮東西,小姑娘指定喜歡,雖然我不會做,但大體流程還是有點印象的,材料也不貴,距離她生日還有二十來天,摸索摸索做出來不難’


    抱著這樣的想法,陳宣出門,敏銳的留意到桂香街他喵的到處都是‘便衣’,心說也不知道發生了啥事兒,朝廷如此大張旗鼓,算了,關我屁事兒。


    桂香街這邊住的非富即貴,幾乎沒有商鋪,陳宣去了幾條街外才買齊做蛋糕的材料,東西倒是不貴。


    本來這種事情吩咐仆人一聲即可,但他這不是還不會做蛋糕嘛,得偷偷嚐試摸索一番,以免提前被小公主知道了,到時候給她個驚喜。


    他這剛買好材料往迴走,準備迴去就開始偷偷摸索操作,結果在路過一條小河橋上的時候,一個灰衣中年攔住了他的去路。


    對方有著先天修為,是衝著他來的。


    原本陳宣沒當迴事兒,可人家在他經過的時候直接開口了。


    對方立於小橋上,看著橋下的小河說:“小兄弟叫陳宣?可否留步聽我一言”


    腳步一頓,陳宣心說我才來京城幾天,這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不過對方態度還算不錯,他便笑道:“不知這位大哥何處聽說過我,有何指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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