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張傲帶著他的書童站在路邊,那書童懷中還抱著一個木盒。


    見此陳宣行禮道:“見過張公子”


    “你是那個……”,張傲點頭,他是真不知道陳宣叫什麽名字,上次見過一麵,沒說過話,不是故意埋汰。


    “在下陳宣,我家少爺的伴讀隨從”,陳宣笑道,這些年已經習慣這樣介紹自己了。


    張傲恍然道:“哦對,陳宣是吧,我記得你,景明兄呢?”


    顯然他沒在意陳宣這個人,主要目的是來找高景明的。


    陳宣張口就來說:“我家少爺有事剛剛出門,張公子有什麽事嗎,可以先告訴我,我過後轉達”


    “出去了?”張傲眉頭微皺,那你咋沒跟著?


    他一直都讓人留意這邊呢,得到通知說高景明迴來了,這才第一時間趕到,而現在陳宣居然說高景明外出,是碰巧呢,還是避而不見?


    “是的”,陳宣很坦然道,說謊都不待眨眼的。


    明知對方大概率是避而不見,但張傲也不可能直接衝進去找人,心頭暗惱,隻得收起笑容道:“這樣啊,既然景明兄不在,那你幫我轉達一聲,下午我在書院外的小香居邀請了幾位同窗飲茶,請景明兄有空前來一敘,可別忘了”


    “張公子放心,在下一定轉達道”,陳宣點點頭道。


    張傲笑了笑轉身就走,幹脆得很,但在轉身之後臉色卻是有些難看,吃了閉門羹誰都不會有好心情的。


    如此一來他準備的一些小把戲就沒法施展了,就挺難受。


    但隻要高景明應邀而去,他還有機會。


    見他們如此幹脆離去,陳宣倒是有點意外,還以為會糾纏一番呢,莫非上次的事情學乖了?


    這樣也好,省得再鬧出不愉快的場麵。


    三言兩語打發,隨後陳宣進屋,高景明笑道:“走了?”


    “嗯,他說下午想請少爺去喝茶,少爺去嗎?”陳宣點點頭道。


    高景明拿起書不以為意道:“不去,無聊”


    那樣子,大有任你千般算計我自巋然不動的泰然自若。


    陳宣也不在意那麽多,在邊上拿起一本書讀了起來。


    片刻後,高景明問:“阿宣,你覺得剛才張傲來找我是何用意?”


    還以為你真不在意呢,稍作沉吟,陳宣笑道:“反正沒安好心,大概是想在給陛下的獻禮這方麵做文章吧”


    “和我想的差不多,可我壓根不上當,過後他若強行給我添堵,少不得讓他落個灰頭土臉”,高景明樂道。


    一直都防著呢,想到把有可能會被針對的漏洞都堵上了,陳宣深以為然道:“也是”


    高景明卻道:“他不過隻是別人的馬前卒而已,不足為慮,更應該警惕的是他背後之人!”


    “少爺有眉目了?”陳宣眉毛一挑詫異道。


    搖搖頭,高景明說:“暫時還不確定,但天底下沒有那麽多無緣無故的針對,據我這段時間了解,想來我那位拐角親吳俊耀就是其中之一吧”


    他雖說不確定,但已經有懷疑目標了,對此陳宣倒是不意外,但還是好奇問:“何以見得?”


    “這不明擺著嗎,他姐是王後,我姐是王妃,他當然要站在他姐那邊打壓我啦”,高景明撇撇嘴道。


    有道理,但多少有些牽強了,陳宣忍不住道:“既然你們有這層關係,為什麽少爺就以為他會針對你,而不是相互扶持呢?”


    高景明也不覺得陳宣是在抬杠,以兩人的關係,本就應該相互查遺補漏。


    接著他沉吟道:“原因有二,首先,若那吳俊耀真在意這份關係,就不會這麽久連個照麵都不打了,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到來,而他在書院幾年,還比我年長很多,於情於理,我這個當‘弟弟’的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他都應該上門關照一二吧?就這麽不聞不問有些說不過去”


    “再一個嘛,阿宣你是見過我姐的,從小性格就要強,你覺得以她的性格會低聲下氣的去迎合王後嗎?反正我不認為姐姐能受那個氣,所以啊,吳俊耀針對我,讓我在書院丟臉,傳迴去後,我姐在他姐麵前臉上無光,也就合情合理了”


    他這番推測不無道理。


    可小高畢竟隻有十四歲,經曆的事情不多,眼界自然也就有限了,所能想到的也就這點小格局,沒有深入去想他姐姐是不是不安現狀想要上位那種兇險情況。


    想了想,陳宣說:“王府那邊情況如何我們暫時不去考慮,那少爺有沒有想過,吳俊耀不搭理你,其實是在等著你主動登門示好?”


    說句不好聽的,高景明的身份和對方還是有點差距,拋開那層可笑的關係,總不能人家自降身份吧。


    高景明自然也想到了這茬,笑道:“那不正中他的下懷了嗎?我主動登門,在所有人看來,都是我主動低頭了,被我姐姐知道那還得了,不得打死我啊”


    得,這話到頭了。


    在正常人看來,一家人就應該和和氣氣,然而在權貴之家,尤其是王府這種皇室家庭,每個人站的立場不一樣,相關之人一言一行都得注意,就怕有心人過度解讀。


    左右在書院這種地方,不可能真的‘明刀明槍殺他個血流成河’,最多也就小打小鬧不痛不癢。


    反正高景明也就懷疑吳俊耀針對他,沒有切實證據,但有了目標,自然是要防著點的……


    接下來的一天陳宣他們哪兒都沒去,張傲的邀請自然是拋在一邊沒有理會。


    隔天是上課的日子。


    一大早吃了早餐,陳宣高景明便收拾收拾前往教室,帶上了給尚玄帝獻禮的鬆鶴延年萬壽圖,就這兩天已經是上交獻禮的最後期限了。


    前段時間一直在忙,陳宣這還是的一次在書院陪高景明去上課。


    但和曾經在玉山學堂不一樣,當初陳宣需要和高景明一起在課堂上課,如今最多隻能在課堂外旁聽學習。


    早間的書院學子奔走欣欣向榮,個人那點恩怨影響不了整體學習氛圍。


    “景明兄,景明兄等等”


    走在前往課堂的路上,後麵又傳來了張傲唿喚的聲音。


    陳宣高景明對視一眼都是無語,這家夥怎麽就像狗皮膏藥似得,逮著機會就黏上來。


    肯定一直都在留意高景明動向,昨天隔了一道牆可以迴避,這次當麵總沒借口了吧。


    心頭雖然很不待見對方,但高景明聞言不得不留步迴頭笑道:“張兄晨安,不知找我有什麽事?”


    “景明兄這話說得,沒事兒就不能和你打聲招唿了嗎”,張傲笑道,臉上絲毫看不到昨天被高景明爽約的不悅,還是有點城府的。


    不過高景明卻主動歉意道:“張兄,昨天有事兒耽擱,忙到晚上方才迴住處,迴去後聽阿宣說你昨日邀我下午飲茶,卻早已經錯過了時辰,在此說聲抱歉,以後我做東再請張兄補上”


    “無妨,誰還沒點緊要的事情呢,景明兄不必為此過意不去,完全理解”,張傲滿不在乎道。


    他越是這樣,高景明就越是警惕,指定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接著就聽張傲說到:“景明兄,昨日我與幾位同窗在小香居相聚,各自品鑒給陛下的賀禮,當真是大開眼界,景明兄不在,卻是有些遺憾,不知景明兄準備的是什麽?著實好奇得緊,能否讓我先睹為快?”


    昨天他沒請去高景明,這會兒居然當麵詢問了。


    此言一出,周圍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畢竟是給皇帝的壽禮,誰都會好奇別人準備的是什麽。


    這分明是要讓高景明當眾展示啊,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若不拿出來豈不心虛嗎,大家都是讀書人,光明磊落,敢於表現自己才正常,藏著掖著反而被人看輕。


    話雖如此,但小高卻不願落入張傲的節奏,早就防著這一手呢,出門的時候幾乎是掐著點的。


    這會兒他們已經快到教室門口了,在張傲話音落下的時候,剛好響起了書院上課的鍾聲,高景明隻得無奈道:“張兄見諒,卻是不巧,這都上課了,已然來不及,我們先進去吧,等下先生就到了”


    張傲心頭相當難受,這高景明分明是故意的,也不知道準備了什麽,居然一而再的避免被自己看到,莫非太過拙劣見不得人?


    亦或者藏著掖著想要一鳴驚人大放異彩?他以為他是誰,能比得過魏少嗎?


    盡管滿心不爽,可都上課了,他隻得遺憾道:“看來無緣先睹為快了,過後定要好好瞻仰一番”


    高景明連道不敢,拙作別鬧出笑話就好了。


    過後張傲的確還有機會,賀禮交上去,脫穎而出在書院展示也好,還是被打迴來,都有機會看到。


    他不認為高景明的作品能脫穎而出,當幾千學子是吃素的?


    反正他都想好了,若是高景明的作品質量差了,他就想辦法推波助瀾使勁捧,若是質量尚可嘛,找漏洞使絆子還不簡單,哼哼,那就有的玩兒了。


    上次的事情,讓他在魏子顏等人麵前抬不起頭,心頭一直憋著一股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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