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上來驗看範閑的提司腰牌。


    驗看無誤之後,眾人一齊向他拱手,“參見提司大人!”


    範閑見這提司腰牌真的有用,不由心中欣喜。


    “我老師費介主辦,可在院中啊?”


    小吏們答道,“這可不巧了,費老最近正好不在院中。”


    範閑又問道,“你們既然承認我是提司大人,那我在哪裏辦公啊?”


    對於範閑提出的問題,這些小吏顯然也不清楚。


    “院中提司一職空閑已久,我等不知大人在哪裏辦公。”


    “是啊,我入院十年,從未見過活的提司大人。”


    “不對,我記得院裏有位提司郎,不知道和提司大人有沒有關係?”


    “聽官職名字,應該是有關的吧!”


    幾人商量了一番,就派出一人帶著範閑去找提司郎。


    七拐八繞之後,範閑進入了一扇黑黝黝的大門。


    如果不是手中握著腰牌,他都不敢進去。


    小吏對著房中之人說道,“宗大人,提司大人到了!”


    坐在案幾後麵的中年男子,看了範閑一眼,然後開口詢問道,“澹州,範閑?”


    範閑連忙點頭,“不錯,正是從澹州來的範閑,家師費主辦。”


    那人又問道,“是那位進城就被女子撲了車,然後蹲了一天京都府大牢的範閑吧?”


    範閑臉色微微一紅,“你們既然知道我遭難,也不見你們來解救本大人啊!”


    那人嘿嘿一笑,“這點小麻煩,哪用得著鑒查院出手。”


    “再說了,伱都不來報道,我們憑什麽救你!”


    那人將小吏譴走,然後向範閑彎腰拱手,“提司郎宗追,見過提司大人。”


    範閑看宗追恭敬的態度,有些疑惑的說道,“提司,應該比提司郎大吧。”


    宗追答道,“提司僅在院長之下,與八處主辦平級。


    提司郎在院中僅次於院長和提司之下,不聽別人調遣。”


    範閑點了點頭,“你是聽命於我的,你們院長呢,我既然來了,總要見見院長吧?”


    宗追滿意的看了範閑一眼,這人還是懂規矩的,


    “院長不在,他已命在下跟隨大人。”


    範閑笑了笑,“我與八處主辦平級,其他主辦手下有數百人,本提司手下就你一人?”


    宗追頷首道,“大人高見,就是如此。”


    這個時間線上的範閑,因為入城就被人擺了一道,所以非常缺乏安全感。


    現在手裏的鑒查院提司腰牌,是他可掌握的最硬實力。


    “宗追,我想調查一起刺殺案……”


    範閑剛剛開口,宗追就接過了話頭。


    “鑒查院四處徐雲章偽造密令,指揮四處主事藤梓荊刺殺大人。”


    “藤梓荊被大人所殺,徐雲章畏罪自殺,此案由院長大人親自督辦,大人也無權過問。”


    範閑現在才知道,被自己打下懸崖的死心眼子,名字叫做藤梓荊。


    徐雲章自殺了,看來後麵牽連不小,竟然是院長親自督辦。


    “宗追,徐雲章此人,可有什麽特殊背景。


    比如是太子的人,或者是二皇子的人?”


    宗追連忙捂上範閑的嘴,“這事可不興說,所以才是院長親自督辦。”


    範閑知道了提司的職權,就不願意坐以待斃了,他要調查澹州刺殺案,甚至是毀他名譽的案件。


    “宗追你跟我走,不能公開查,我們就私下查!”


    宗追對於範閑的要求,竟然一點都沒有反對,“大人可有什麽想法?”


    範閑沉吟道,“徐雲章的背景,應該可以從他的平常交往看出來,哪裏能得到這樣的消息?”


    宗追答道,“京都城中有專門買賣消息的店鋪,我們可以去看一看。”


    範閑一聽還有這種地方,能買到現成的消息,於是隨著宗追欣然前往。


    半個時辰之後,範閑真的從一個破落小店中買到了徐雲章的人情往來。


    那張紙上赫然寫著,徐雲章和東宮來往甚密,徐雲章竟然是太子的人!


    禦書房中。


    侯公公躬身對慶帝說道,“陛下,小範公子已經買走了徐雲章的消息。”


    “徐雲章的案子,是鑒查院長親自督辦,小範公子覺得能買到這樣的消息十分蹊蹺。”


    “不過等他反應過來,再折返的時候,咱們的人已經都撤走了。”


    不起眼的消息鋪子,其實受內廷控製,要不然早就被鑒查院查封了。


    慶帝翻著手中的書,頭也不抬的說道,“很好,都給他,朕不怕讓他知道!”


    侯公公擔憂的說道,“小範公子剛入京,就遭遇了連番挫折。


    現在知道刺殺他的是太子,不知會不會心生怯意。”


    慶帝麵無表情的說道,“如果那樣的話,他又怎麽能擔當大任,火海煎熬本來就是一種考驗。”


    “被宮女壞了名聲,算他新來乍到沒有防備,朕靠著這張老臉,頂住了林相和後宮的強烈反對,沒有取消賜婚。”


    “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他的決心和手腕了。”


    侯公公說道,“小範公子對依晨郡主一見鍾情,所以才來到京都。”


    “但是,依晨郡主對他不冷不熱,林二公子和葉家小姐更是對範閑視若仇讎。”


    慶帝聽到侯公公的話,不由笑著罵起來,“嘿!你一個太監!”


    “你懂什麽一見鍾情啊!朕告訴你,範閑那他娘的就是見色起意!”


    “如果他連婉兒都拿不下來,連個小姑娘都哄不明白,就算掌握了內庫財權,說不定虧的比李雲睿還厲害!”


    侯公公訕訕一笑,“依晨郡主今日詩詞名動京城,小範公子要好好努力了。”


    慶帝冷笑一聲,“嗬嗬!小小才名算什麽,朕當年連天下第一奇女子都能拿得下!”


    慶帝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輝煌往事,仿佛完全忘了被下藥借種的事情。


    “婉兒不過聰慧一些,但是心思單純。她又特別守規矩,大家閨秀風範,不像她娘那麽瘋癲。”


    “範閑啊範閑,希望你不要讓朕失望啊!”


    念叨完範閑,慶帝又說到了京中刺客的情況。


    “對了,今日京中刺客是否依舊猖獗?”


    侯公公說道,“是啊,京中刺客還是不少,宰相、範府、秦府、葉府都去過不少刺客。”


    “陛下英明,讓護龍山莊的高手協助防備刺客,那些刺客沒有一個得手的。”慶帝心領神會的笑了笑,“那些六七品的刺客,怕是連這幾家牆都翻不上去,就被打死了吧!”


    慶帝猜得不錯,李長安的影密衛,將刺客趕到這幾家附近,然後被這幾家高手輕鬆擊殺。


    宰相府七品以上高手四五十,範家更是有虎衛守護,秦、葉兩家都有九品高手,這些刺客根本就是被逼著送死。


    李長安這麽做,是為了營造京都刺客猖獗,北齊東夷欺我大慶太甚的氣氛,為起兵開戰造勢。


    慶帝給李長安的那份陰陽怪氣的聖旨,也是這個意思。


    慶帝這人,從來都不會好好說話,就是要你猜。


    你猜對了就去辦,但是還不能點破。


    辦的不好,要挨收拾,辦得好,褒獎與否全看心情。


    慶帝繼續笑著說道,“去給李長安傳口諭,就說……你怎麽辦的事!”


    “京城刺客怎麽還是如此猖獗,幾位重要大員都遇刺了。”


    “你再不好好辦差,刺客都要殺入皇宮了!”


    侯公公心領神會,陛下這口諭是反話,是在催促李長安,要將刺客也逼到皇宮中。


    “老奴遵旨,既然是訓斥,要不要罰永王爺的俸?”


    慶帝答道,“不罰了,如果過幾日宮裏沒有攻入刺客,再罰他不遲!”


    ……


    次日,永王府。


    李長安轉動著手裏的聖旨,心裏罵著慶帝無聊,有話就不能直說嗎。


    驚鯢從暗處閃現出來,撇了撇小嘴,滿臉不服氣。


    “你們這皇帝,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明明是讓殿下製造刺客入宮行刺的假象,卻偏偏要責罵殿下一番。”


    驚鯢可不知道,慶帝是一位超然眾人之上的大宗師。


    他眼中的敵人,隻有其他四大宗師、五竹、巴雷特而已。


    剩下的人和事,都在他掌控之中,包括太子二皇子奪嫡,包括範閑。


    李長安有係統在身,按理來說他隻要悄悄發育,不用摻和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有慶帝在,他一定會折騰你,徹底試探出你的能力底線,然後才放過你。


    如果年紀輕輕的李長安,想走靖王那樣閑散王爺的路,就要不停的吃癟裝慫,讓慶帝認為這人的確沒能耐。


    李長安一直認為,裝傻太久會真傻,裝慫太多會真慫。


    人在麵臨關鍵選擇時,如果長期選擇示弱,會對能力和見解造成不小的影響。


    在麵對另一個穿越者範閑的時候,李長安主動搶占先機,讓範閑現在不得不裝慫。


    因為範閑裝慫,沒有像原來時間線上那樣大出風頭,他受到的考驗和磨礪就會弱得多。


    所以,李長安穿越過來的世界,範閑也將成長為另一種樣子。


    “驚鯢,這話不能明說。明說的意思就是,永王,快派人來刺殺朕吧!”


    “這種口諭也沒法傳,不過這也是慶帝的風格,的確有些討厭。”


    “好在有兩個皇子、長公主、範閑在前麵,咱們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所以,本王要努力修煉,早日成為大宗師,到時候也不懼他。”


    驚鯢輕笑道,“屬下期待著殿下成就大宗師的那一天。”


    “殿下,北齊羅網轉過來的消息裏,有一條可能需要關注一下。”


    “長公主控製內庫,內庫兩大行銷商崔家、明家長期和北齊、東夷城走私。”


    “最近,崔家以增加大批物資走私為條件,跟錦衣衛指揮使沈重換取了京都的一支諜報網。”


    “具體是哪一支諜報網,打入錦衣衛的羅網成員職位有限,不得而知,但是這件事應該是長公主指使。”


    這個時間點,李雲睿犧牲重大走私利益換來的諜報網,隻能是司理理那一支。


    李雲睿正是利用司理理的令牌,調動了程巨樹殺範閑。


    司理理那一支隻對北齊皇室負責,不受錦衣衛節製,被沈重賣了也不奇怪。


    看來,太子和二皇子要拉攏範閑,但是長公主刺殺範閑的堅定意誌並沒有動搖。


    “最近讓各地羅網關注一下殺手組織的動向,如果有比較厲害的殺手入京,讓老王他們趕入宮去。”


    這些天,王啟年帶著影密衛在城中搜查捉拿刺客,可以去辦這件事。


    原劇中,這個任務是鑒查院承擔的,他們利用細作鼓動了一位北齊刺客入宮行刺。


    刺客入宮行刺被宮典當場格殺,慶帝本來要以此事,作為進攻北齊的借口。


    但是,當時正好發生了牛欄街刺殺案,君臣一起演戲,將鍋甩給了北齊,這才起兵。


    根據驚鯢剛剛說的情報,牛欄街刺殺案,還是會發生的。


    東宮。


    太子站在二層小閣樓上,罵了郭保坤整整半個時辰。


    “堂堂宮中編纂,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郭保坤,你那些詩書和兵法,都讀到狗肚子裏了?”


    郭保坤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馬上解釋起來,“迴太子殿下,臣已經吸取教訓了。”


    “經過和範閑詳談,臣已經有了新的辦法,一定能幫範閑揚名!”


    太子凝眉道,“說,孤聽聽你還有什麽好主意!”


    郭保坤神色嚴肅的說道,“範閑此人,文墨粗陋,最擅長的乃是對弈和武功!”


    “他在澹州之時,就已經是手談無雙,城中宿老都不是對手。”


    “他的武功就更厲害,剛剛十六歲,已經馬上突破八品了!”


    “殿下,宮統領四十多歲了,也才八品巔峰,可見範閑在武道之上潛力巨大!”


    要相幫範閑揚名,就應該從對弈和武道入手,而不是搞什麽勞什子詩會!


    範閑本就是不擅長文墨,在詩會上臉沒露成,反倒是露出了屁股。


    郭保坤繼續說道,“在京中的手談大家,臣都是認識的,可以帶範閑去登門切磋!”


    “至於武道,臣也可以帶著範閑,去找京中有名的少年高手挑戰!”


    聽到郭保坤的話,太子皺了皺眉。


    “對弈揚名或可如此,隻要勝得一二大家,自有人不服氣上門討教。”


    “武鬥揚名你這麽做不行,大慶以武立國,你和範閑這麽做,會得罪一大批人。”


    “不如孤向父皇請奏,恢複少年武議,讓所有十六歲及以下的少年參加。”


    “如此,即便秦家小子、葉家姑娘輸了,也不會記恨你,記恨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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