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孫策原本在會稽訓練軍士,得到征召馬不停蹄來到壽春,受袁術調遣。


    堂上聽聞征伐廬江的許諾後,也是露出了笑容。


    前年孫策曾經路過舒城,但是陸康並沒有親自來接見,隻是派下屬來招待了一番。


    孫策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於是對陸氏也心懷怨恨,迴去好好找了找自己的問題後,發現是當時帶的人少了。


    這次帶幾千精兵去,肯定能夠得到陸康的重視。


    袁術神色陰翳,兩鬢斑白,沉聲說道:“陸康屢次拒我,不肯來投,愚蠢至極。”


    “此時在我臥榻之側,令我寢食難安。”


    袁術怕孫策聽不清,又鄭重的說道:“如果伯符能夠平定廬江,攻下舒城,斬殺陸康,我會將丹陽太守也給你,並將你父親的舊部都還給你。”


    “還有,你手中那傳國玉璽,也可以交給我了吧?”


    袁術眼中露出渴望之色。


    上一次孫策說了此事,讓袁術遠遠地看了一眼,但是一塊破石頭,想換走孫堅舊部,袁術還沒有昏頭到這種地步。


    孫策點了點頭,神情鄭重:“待吾從廬江歸來,便將玉璽取來贈予明公。”


    “好,好啊,”袁術滿意且舒心的靠向後,“有你們孫家兒郎,我倒是也放心不少,這天下已經沒有英雄了,隻有你們孫氏稱得上國士無雙。”


    孫策低頭下去,並沒有因為這句話有什麽情緒波動。


    這些年袁術雖然待自己不錯,對孫氏以及親族都有照拂,但實際上不過是利用罷了。


    “對了,”袁術腦子裏閃過那“破石頭”,又忽然急切起來,起身問道:“你多久能夠攻下廬江?”


    孫策站在原地思索半晌:“十日,十日拿下舒城,十五日收取廬江。”


    “陸康不善戰,守城不足,我可先登破城。”


    “你需要多少兵馬?”袁術顯然被驚到了,微張著嘴寒聲問道。


    “隻帶兩千舊部便可,隻希望明公給予兵甲、器械、糧草,以及馬匹八百。”


    “沒問題。”


    左右楊弘、閻象等謀臣都想開口,但是礙於孫策挺拔如嶽的氣勢,顧盼自雄的眼神,不敢造次。


    張勳、橋蕤等亦是如此,隻敢心中鄙夷他吹牛,卻不敢當堂譏諷。


    即便是在壽春軍中,軍士聽見孫策的威名、再見到他的樣貌,也是多有敬重,而少有輕蔑。


    “好,十日,我等你好消息!”


    袁術長舒了一口氣,這是他這段時日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孫策如此神威,待日後朕得了傳國玉璽,舉旗號稱仲家天子,正好可以收他當朕的義子。


    再有呂布、陳宮這等文武,一年之內若是可以穩住局勢,則大事可成也。


    到時再聯合我家那庶子,南北相合,攻占兗、徐,曹操豈算勁敵?


    袁術考慮的事情很多,對未來的展望也不少。


    但唯獨沒想到……孫策吹牛逼了。


    十日過去,舒城並沒有拿下來,而且新蔡的戰報接連到達,張勳舊部和黃巾殘部被許澤精騎突襲,一日之內敗退三百裏,沿路跨山逃往壽春。


    緊接著,便是許都天子問責的詔書沿河而來,汝南諸多大族對袁術口誅筆伐,向北的許多道路都已被占據。


    袁術氣得坐立難安,親自到淮水芍陂大營來見孫策。


    “你這仗是怎麽打的?!”


    “兵馬若是不足,我當初可是讓你領兵攻伐,你偏要隻帶數千舊部,簡直是畫蛇添足!!”


    年輕的孫策臉色憋得暗紅,怒火中燒卻不能還嘴。


    他原本打算就近從壽春西的芍陂而入,第一日連克三關本來都到安風了,陸康軍接連敗退,眼看不能敵。


    沒想到是個口袋。


    等孫策鑽進去之後,兩側關門堵住了後路,典韋、許褚接連亂戰,許澤率領陳到三百騎繞後斬殺其部。


    孫策是奮起力戰二人幾十迴合,險象環生之下,憑借勇力殺出重圍,才匯合了幾百人且戰且退,迴到芍陂之後,立刻請構築防備。


    這一等就是數日不能寸進。


    安風已有一萬兵馬鎮守,想要攻下絕不是他這點兵力所能辦到。


    而且,那些大多都是精兵,孫策卻在猝不及防之下,損兵折將。


    “現在怎麽辦!”


    袁術憤恨不已,怒喝道:“你沒有你父親的本事,就不要學他先登陷陣!江東猛虎的威名不是靠莽撞來的!”


    孫策低頭不語,羞紅了臉。


    “廬江來的援軍是誰?”


    “許澤,”孫策沉聲迴應:“聽喊的口號,是大漢許南校尉,旗幟亦是許、曹、典居多。”


    袁術陷入了沉默。


    又是這個許澤。


    “那就不怪你了,”這時候袁術反而平靜了下來,冷笑道:“這要怪那位袁盟主啊,本來這人有可能是我袁氏麾下大將的。”


    他被曹操派到了廬江為援軍,想來是陸康這無能之輩,向許都求援了。


    曹操也真是自大,自己兵馬很多嗎?錢糧很多嗎?得到了汝南很了不起嗎!這就開始跑來惡心我了,真晦氣。


    孫策沒興趣聽這些話,方才袁術誇讚他的父親,此刻又誇讚許澤,這讓他心思很是複雜,本來覺得此次大敗不算什麽。


    “唉,伯符!不必在意,”袁術見他神色不對,想到那破石頭還沒給自己,連忙過來拍打肩頭寬慰:“那許澤詭計多端,曹操將他當兒子看待,常以文武教導兵法,而且很多次的功績都是刻意喂給他的。”


    “當然要在意,”孫策抬起頭來,英武不凡的麵容滿是不服,怒喝道:“在下必能奪取廬江!”


    他一想到當初陸康對他頗為輕視,這次來了個年歲差不多的年輕人,又伏擊擊退了自己,差別豈不是更大了?!


    若是不取廬江,豈能咽下這口氣!


    “在下有策,可取廬江也!若是明公可借兵馬給我指揮,一定能攻克!”


    之前是不知道許澤前來馳援,掉以輕心中了奸計,這次絕不會如此!


    “將軍!”


    門外,有戰馬匆匆到來營帳中,慌忙說道:“將軍!”


    副將見袁術在,連忙抱拳行禮,然後又對孫策道:“那許澤,許澤在淮丘關外來信挑戰,說既都不願相攻,閑來無事,明日讓將軍出關和他單挑。”


    砰!


    孫策咬牙切齒,腮幫鼓起,猛然踹翻了一旁的案牘:“這個許子泓,莫非以為我不敢!?”


    袁術沒說話,隻是狐疑的看著他。


    副手提醒道:“將軍,小心有詐,兩軍交戰,不去睬他便是。”


    “無妨,”孫策擺了擺手,目露兇光,道:“去會會這個許子泓有幾分能耐,我正愁上次被兩個猛人攔住,沒逮到他!”


    ……


    安風縣大營。


    校場之中三道身影接連交錯,許澤持承潁左右抵擋許褚、典韋合攻,亦是險象環生,幾乎欲墜,可他雙腳勾住馬鐙,在馬背上配合幾次起落,腹裏藏身宛如鬼魅。


    好幾次都險險躲開,甚至還能起身反攻。


    片刻後,許澤拉轉馬頭向側身衝走,許、典二將立即追擊,彼此刀劍相鳴不絕於耳,激烈難分。


    曹昂、程昱、董昭在旁看得目瞪口呆。


    特別是董昭,他心裏對許澤的敬仰,簡直如大河濤濤一般滾滾翻湧。


    怪不得能在刺殺中活下來呢。


    以前隻聽人說許校尉善戰,但是怎麽都想不到能善戰到這等地步。


    “打了多久了?”


    “不知不覺,上百個迴合了。”


    曹昂驚歎顫聲的說道。


    許褚、典韋合攻,一開始拿不下許澤後,形勢就會越來越倒向許澤。


    一百個迴合之後,許澤已明顯從槍、戟怒海狂濤中的壓製裏掙脫出來,開始反壓著打,而且刀刀迅猛,仿佛鐵人。


    他們這才恍然警覺,許校尉勝在體力。


    “這膂力,耗都耗不盡,要擊敗他就得一開始全力以赴,不能藏力,否則後麵就再無機會了。”


    “不打了!”


    他們這邊正在討論,遠處傳來了典韋的怒吼,隻見他氣喘籲籲的下馬休息,把甲胄脫了扔在一旁,一屁股坐在地上。


    無奈的抬頭看了一眼許澤,道:“耍賴嘛!你就這馬好,有本事不要騎馬!”


    許澤亦是大汗淋漓,笑著拍了拍絕影的後背,將甲胄扔到一旁露出精壯的體魄,線條分明、宛如鐵石。


    董昭上前感慨道:“校尉真乃神人也,這份勇武隻怕可追當年西楚霸王。”


    “追個屁!”


    典韋不服氣的躺在地上,不想解釋,外行人根本看不懂。


    許褚則是下了馬後就開始發呆,好像腦子裏還在接著打。


    許澤白了典韋一眼,微笑著對董昭道:“比不了,據傳說傳記看,古往今來能和西楚霸王大戰的恐怕就隻有虞姬了。”


    “虞姬還放水呢!”


    聽完這話幾人都是忍俊不禁,唯有曹昂茫然發愣不知其意。


    什麽意思?


    虞姬這麽厲害?意思是項羽尊重其愛妾?


    董昭笑完之後對許澤更是佩服。


    又能打,說話又好聽,許校尉比西楚霸王可有意思多了。


    典韋坐起身來,嫌棄的看著許澤道:“那孫伯符若是敢接戰,你就跟他這麽打,真的。”


    他們剛和孫策交過手,現在和許澤一對比心裏門清得很。


    “贏得漂不漂亮俺不知道,五十個迴合之後,你絕對能賴哭他。”


    這體力,絕了。


    耕田裏的水牛都沒你能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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