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郡也沒有狂妄到忘乎所以。


    他能讓辛勝利去院門口迎接,他又親自出門相迎,已經算是給客人足夠的麵子。


    “雲東,長風,歡迎你們來看望我這個老家夥。”


    魏郡微笑著穩健地走下台階,向秦雲東伸出手。


    “老書記,你可不能這樣講,我們不隻是來看望,更主要是向老領導匯報思想,請你給出批評指正。”


    秦雲東緊走幾步,一隻手和魏郡握手,另一隻手扶著他的手肘。


    他的話很謙恭,舉止也充滿敬重,這讓魏郡心裏很舒服。


    退出權力核心,魏郡的心態很難調整過來,失去了前唿後擁的地位,他一直倍感失落。


    秦雲東的職權明顯已經超過縣委書記,但還是放低姿態,對他依然表示出足夠的尊重。


    當眾給麵子,如果還一味地擺架子,那就不上道了。


    魏郡曆練半輩子,不會不懂其中的道理。


    “哈哈,我領情,但秦書記言重了。快請到餐廳裏坐,魏槐樹知道你們二位領導來,他還特意把大飯店的魏家廚師請過來,特意為你們做點兒拿得出手的好菜。”


    “老書記,先別忙,我和老陸登門不能空手而來,特別送你一件禮物,不成敬意。”


    秦雲東向夏豐招招手。


    夏豐馬上手捧禮品盒遞過去。


    “你們來看我,已經蓬蓽生輝。來就來吧,還拿什麽禮物,這是……”


    魏郡打著哈哈,眼睛卻好奇地看著禮品盒。


    “這是咱們省研究法家最有名的專家郭老最新力作,三本一套的《郭批韓非子》。郭老還在扉頁上為老書記簽名相贈。”


    秦雲東說著,掀開書盒,打開第一本,扉頁上有蒼勁有力的兩行字:


    不期修古,不法常可,彰顯變革之誌,破舊立新,贈魏郡兄斧正。


    魏郡瞟了一眼簽名,果然是郭老。


    他臉上的笑容綻放開來,不停地撫摸著書點頭。


    “我仰慕郭老已久,能得到他的書和墨寶,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從不收禮,但這個禮物我必須收。謝謝雲東和長風了,讓你們費心。走,一起吃飯去。”


    魏郡一手一個,親熱地拉著秦雲東和陸長風走上台階,來到客廳西側的餐廳。


    三十平方米的房間擺著一個十人台的餐桌,上麵已經擺好了四葷四素八個涼菜,正中間是六瓶中高檔白酒。


    在一番推讓後,魏郡這才坐在首位,秦雲東坐在他左邊,陸長風坐右邊,其他人也是按官職大小依次落座。


    魏郡指了指魏槐樹,笑著問秦雲東還認識嗎。


    秦雲東點點頭。


    他在浠水工作的時候,跑遍了浠水所有鄉和村,在職的幹部沒有不認識的人。


    “槐樹,我記得你工作態度很好嘛,勤勤懇懇像是老黃牛。現在怎麽了,說不幹就撂挑子,像個倔驢似的。”


    秦雲東用基層幹部慣用的語言說話,雖然麵帶微笑,但其中帶有含蓄的批評。


    “秦書記,我不是撂挑子,是真的幹不下去了。一邊是陸書記給的壓力,另一邊是老百姓給我的壓力,我兩邊都擺不平,兩邊都不落好,那還不如辭職落個無官一身輕。”


    大概有魏郡撐腰,魏槐樹並沒有懼怕,他起身點頭哈腰地給秦雲東遞煙。


    秦雲東接過煙放在餐桌上。


    這個姿態明顯告訴魏槐樹,我給你麵子,但不代表我認可你這個人。


    “你這個理由不成立,態度也很成問題。做幹部的就是要解決人民群眾的問題,你遇到困難就辭職,相當於戰場上的逃兵行為。再說,老書記對你很看重,你這樣意氣用事,對得起老書記苦心栽培之恩嗎?”


    好厲害的秦雲東!


    他一番話說得義正嚴詞,讓誰也挑不出理。


    魏郡想幫腔也無言以對,隻能戰術性喝茶迴避接話。


    魏槐樹頗為尷尬,心裏倍感憋屈。


    他也不想辭職,這都是魏郡出的主意,讓他把事情鬧大。


    現在倒好,驚動了秦雲東親自上門,魏郡卻裝聾作啞不吭氣了。


    辛勝利見狀馬上站起身伸手拿酒瓶。


    “秦書記日理萬機,抽空來解決城關鄉的問題,這是多好的機會。槐樹,有啥想不通的就擺在台麵上。秦書記、陸書記和老爺子都是明事理的人,還有啥不能圓滿解決?”


    他說著打開酒瓶,先給魏郡斟酒。


    辛勝利給了一個台階,魏郡這才順勢接話。


    “勝利說得沒錯,秦書記和陸書記都已親自來了,這是給城關鄉臉。我撮合著你們見麵,大家把話說開,趕快把不愉快翻篇,咱們還要齊心協力奔小康哩。不過呢,咱先吃好喝好,再踏踏實實談公事,好吧?”


    魏郡很高明。


    他兩句話就把自己摘幹淨,還成了和事佬,最終裁決人,一下子占據了主導地位。


    秦雲東心知肚明卻沒有說破。


    大家一起喝了三杯見麵酒,宴會算是正式開始。


    秦雲東依靠自己過人的口才,很快就掌握了主動權,他在酒桌上談笑風生,談城關鄉的風俗典故,也迴憶起魏郡帶領全鄉艱苦奮鬥的曆史。


    滿桌的人都聽得津津有味,魏郡被說得動了情,想起過去的貧窮艱難更是潸然淚下。


    陸長風聽傻了。


    他是浠水人,卻沒有聽說過這麽多事。看來秦雲東已經做過大量的功課,才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不過,陸長風沒有忘記秦雲東來之前的叮囑,像是相聲演員中的捧哏,盡量跟著秦雲東的節奏不斷吹捧魏郡,把他塑造成一個一心為公,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聖人。


    魏槐樹等人不知道中計,也被秦雲東和陸長風帶偏了。


    他們忘了上午商量好要哭訴城關鄉的不容易,以及老百姓堅決反對搬遷的事。


    不知不覺中,他們也跟著七嘴八舌講述魏郡對魏氏族人的扶危濟困事跡。


    魏郡聽得舒暢至極,全身似乎都已經發飄,抑製不住地不停爽朗大笑。


    秦雲東看時機差不多了,這才把話題拉迴來。


    “老書記,您為浠水俯首甘為孺子牛一輩子,那感情簡直是砸斷骨頭連著筋。浠水人民現在有了盼頭,都是您過去打下的基礎啊。隻是城關鄉這麽一鬧,全縣的未來都會出現變數,您必須要出來管一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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