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賢王臉色難堪,低聲問兒子:“念你先前似乎認識此人,他究竟是誰?”


    吳子胥反應過來,連忙解釋:“爹,他就是個賤民!三番五次地騷擾寧寧,還屢次在這府中出現,他定是對沈將軍圖謀不軌!”


    “一個賤民不怕死來這兒?”


    吳賢王並不像兒子這樣白癡,雖然理智告訴他葉無名是不可能將人治愈,但心裏總有些惴惴不安。


    必須要將此人清除,斷絕一切可能。


    吳賢王心道,當即嗬斥:“劉川!你給本王好好解釋解釋!此人為何會進入府中?莫不成是你與外麵勾結,想借此殘害沈將軍?!”


    劉川慌忙擺手:“不不不!是小民失態,小民是死罪。但我師父或許有能力救迴老將軍,請您下令,讓我這少年師父試一試。”


    “一個毫無背景之人敢踏入府中,便是對沈將軍的指染!還妄想他近沈將軍的身,折了沈將軍的福威?這不可能!”吳賢王一揮手:“來人,將此子轟出去!”


    “不!”


    沈寧洛緊咬貝齒,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這裏是沈府!先皇曾有禦賜特權,任何外人不得在府中動刀劍,即使皇命也一樣,更別說你們!”


    吳賢王眼神微凝。


    拿先皇來壓他,他真沒什麽辦法。


    “寧寧,你太放肆了。”孟春芝厲聲道:“你父親不在京城,你越來越無法無天,竟敢隨意搬弄先皇特許的權柄!這沈府,絕不是你說的算!”


    “難道是你嗎?”沈寧洛咬著牙:“你這個惡婦!”


    孟春芝沒有絲毫惱怒,反而笑道:“我是主母,主持家中上下瑣事,可我也是一介女子,搬弄不出什麽規矩。但這沈府中,卻有一人說的算!”


    看向自己的兒子,滿臉的驕傲。


    沈乾忠微微抬頭:“爹與幾位兄長都不在,家中一些大事該我做主,也隻有我能做主。吳伯伯,您說是也不是?”


    吳賢王微微一笑:“除你父親和你兄長外,如今這家中隻有你說的算。”


    沈寧洛臉色蒼白無力。


    宋若寒以及在場一些女眷都沉默了。


    她們雖有不甘,也很憤怒!


    但她們是女子。


    天生附庸之物。


    尤其在這等大事前,縱使她們個別再優秀,在地位和認同上也永遠比不上一個後子。


    沈乾忠對吳賢王以及在場權貴們鞠躬作揖,在得到一陣讚許後,他遠遠地蔑視葉無名,淡淡道:“是我讓人動手,還是你自己走?”


    看著這一張張明暗嘴臉,葉無名暗歎。


    這京城真他媽都是渾蛋!


    既然都站出來了,葉無名索性豁出去,看著眾人:“你們這麽急著趕我走,是怕我害了老將軍,還是怕我救了老將軍害了別人?”


    這話一出,吳賢王等人臉色大變!


    連宋若寒都為葉無名捏一手冷汗。


    大家都是揣著明白當糊塗。


    可若是把話說透,那誰能容得了你啊!


    “黃口小兒,竟敢汙蔑朝中眾位大臣!”


    吳賢王臉色一冷:“來人!將此人即刻斬首!”


    沈寧洛麵如死灰。


    宋若寒急得臉頰通紅,努力地想法子。


    可眼下莫說是救爺爺,怕是真把爺爺救醒了,葉無名也難逃一死。


    兩名暗衛沒有任何拖泥帶水,揮刀斬向葉無名。


    葉無名眼神一冷!


    他豁出去,也能射死三個!


    “鐺——”


    忽然一把長刀將暗衛攻勢挑開!


    徐宏一步進入院中!


    “狗奴才,你要造反嗎!”


    孟春芝大罵。


    唰——


    徐宏抬起手,緊握著一道金絲卷文!


    吳賢王臉色劇變!


    難道,這是……


    徐宏深吸口氣,高唿:“聖旨到!”


    吳賢王驚愕後退半步。


    權貴大臣們滿臉駭然。


    皇帝不問政事,雖每日上朝,但太皇太後垂簾聽政,任何事都由太皇太後決斷。


    所以自新皇登基以來,從未對外發布過一道聖旨。


    除非……


    莫非是太皇太後的旨意?


    可為何由士兵傳遞旨意?


    “聖旨到,諸位還不跪下迎旨?”


    徐宏大嗬道!


    “臣等迎旨。”


    眾人烏泱泱地跪下。


    葉無名正琢磨著聖旨因何而來,手被柔軟玉手輕拽兩下,才看到宋若寒已下跪,並提醒他也抓緊跪下。


    葉無名單膝跪下後,徐宏才展開聖旨,朗聲道:“朕聞沈卿沉屙纏身,痛心疾首,敕令各州府舉薦杏林聖手,不拘白衣黃冠,凡有岐黃之術者,皆可入京診治!”


    “敢有阻醫者,不論王公貴胄,立奪爵位;妄議方略者,縱是閣老尚書,亦當廷杖責!”


    “欽此!”


    待到聲音落下,所有人表情發生變化!


    什麽意思?


    皇帝是要讓天下人給老將軍治病?


    這不是急病亂投醫嗎!


    宋若寒看一眼葉無名。


    葉無名愣了愣。


    不拘白衣黃冠?


    乍一聽沒什麽毛病,但他剛好來這兒,這不是明擺著指他嗎?


    還是說,純屬巧合?


    “臣等領旨謝恩!”


    權貴們山唿。


    吳賢王起身,低聲問老太監:“李公公,這是老佛爺的旨意?”


    “瞧你說的,不論是皇上,還是老佛爺,都是你我能過問的?”


    “是是是。”


    吳賢王嘴上附和,心裏暗罵老狐狸。


    這個老太監明顯也被蒙在鼓裏。


    但不願擔責,就把問題拋給他。


    這下,吳賢王犯難了。


    若是老佛爺的意思,在沈勝青彌留之際,為堵住天下眾口做個表麵功夫,那還好說。


    可若來自皇帝旨意,他遵從了,豈不是不把老佛爺放在眼裏?


    任何表態,都關乎到站隊。


    尤其他這個位置,一些細枝末節都會被無限放大。


    “賤民,你給我站住!”


    忽然,吳子胥怒罵道!


    隻見,葉無名徑直向裏屋走去。


    吳賢王嗬道:“攔住他!”


    然而不等暗衛動手,徐宏緩緩道:“大人,聖上旨意你可否聽清?不拘白衣黃冠,凡有岐黃之術者,皆可診治!葉公子是劉禦醫親力舉薦之人,他自當有權為將軍診病!”


    “如若阻攔,不論王公貴族,皆當廷杖責!”


    吳賢王表情變了變。


    兩名暗衛對視一眼,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說當今皇帝權利被架空了,但那也是天子,天子之令,他們這些下人豈敢明麵違抗?


    葉無名冷笑聲,大步入房。


    沒人敢阻攔。


    或者說都等著有人帶頭阻攔。


    可惜,更沒人敢做這出頭鳥。


    權貴們目光都看向吳賢王。


    吳賢王暗罵一群窩囊廢!


    同樣他也不敢,便隻能什麽也不做,眼睜睜看著葉無名入房。


    “爹,現在該怎麽辦?難道任由這賤民踩在我們頭上嗎?”


    吳子胥不甘心道。


    吳賢王瞥一眼:“沈勝青已進入彌留之際,神仙也束手無策,讓他進去問診,你當對他來說是件好事?”


    吳子胥一愣,露出笑容:“說的也是!他若不進去還好,沒人會指責他什麽。可他進去了,沒把老將軍治好,那可就是死罪!”


    “不錯。”


    吳賢王微微頷首:“所以,要沉得住氣。”


    不過,話雖這麽說,但他心裏總有股不安。


    因為仔細琢磨琢磨,他越發覺得皇帝這個聖旨,來得未免太蹊蹺了。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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