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那五名儒生此刻又開始議論起來。


    “淮安袁氏是何物?六族如今是何物?眼下帝京百姓這番叫喊,便足以說明一切。”


    “迴想五百多年前六族是何等勇武果決,出過多少蓋世豪傑,誰料今日,盡是袁鵬這等禍害百姓的狗東西。”


    “雖然解氣,但如此一來,蕭亦山便不好脫身了。”


    正說著,上百名官差湧入人群,將圍觀者盡數驅散。


    一名身穿紅黑色官袍的男子,來到蕭亦山與袁鵬麵前。


    蕭亦山此前已收迴了青玉劍,見到來人,他臉上也毫不慌張。


    “我乃京巡衙門總領陸堅,究竟發生了何事?”紅黑官袍男子說道。


    京巡衙門大致相當於開封府,但職權要低不少,主要負責管理帝京內的治安,隸屬於刑部。


    “陸堅!把這混賬給我抓起來!”


    看清來人後,袁鵬頭頂掛著一道血痕,便衝陸堅吼道。


    陸堅早就認出了袁鵬,此刻卻顯得很冷漠。


    “袁公子這麽有脾氣,要不我先走,你自己來?”陸堅冷聲道。


    “媽的,你......好啊,你居然跟我們袁家玩兒過河拆橋,你他娘的是不想做這個官了是吧?”


    陸堅聽完這話,卻依舊沒什麽反應。


    蕭亦山感覺有些古怪。


    “刑部一直以來都掌控在張首輔手裏,六族自然也會跟著摻和,這個陸堅講道理應該是六族或者張首輔的人,但此刻的表現,卻好像有些奇怪。”


    正想著,就聽這名三十多歲的京巡總領高聲喝道:


    “誰能告訴我這裏剛才發生了什麽?”


    話音一落,頓時,周圍又是一陣山唿海嘯。


    不用蕭亦山與嫣兒開口,陸堅便知曉了所有事發經過。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人當場說出了袁鵬過去的種種惡行。


    這裏頭甚至還包含謀害人命。


    所謂眾怒可畏,聽到這些,袁鵬嚇得渾身哆嗦。


    在眾人的喊聲中,陸堅緩緩走到袁鵬身邊,說道:


    “袁公子,今日之事因你而起,雖然吃了虧,但好歹命還在,你看看周圍這些人,再想想你以前幹的那些事,


    哼,我當然可以把蕭亦山帶走,因為他畢竟傷了你的侍從。


    不過這樣一來,我也難保周圍這些人裏,不會有人看不下去,轉頭就上衙門,


    一件小事,鬧大了恐怕對誰都不好。”


    袁鵬看著周圍的人,想了想,終於咬牙說道:


    “好,本少爺今日便吃下這個虧。”


    說著,他卻又惡狠狠的看向陸堅:


    “陸堅,這個總領你肯定是當不了了,到時候,把脖子洗幹淨,本少會來親自送你。”


    接著,袁鵬又走向蕭亦山,說道:


    “姓蕭的你給我記著,今日你逼我說了多少個字,本少就會在你身上還多少刀,哼哼,還有你這可人的表妹,到時候,本少就在你眼前,跟她好好的來上一番,嗬嗬嗬......”


    笑著,袁鵬跨上自己的高頭大馬,縱馬而去。


    剩下地上幾個侍從,他根本就沒多看一眼。


    陸堅說道:“來啊,把這些人送到袁府,再把地上打掃幹淨......都散了,別圍著......”


    隨著差役們的驅趕,圍觀人群這才逐漸散去。


    蕭亦山與表妹來到陸堅麵前。


    “陸大人,多謝。”蕭亦山拱手。


    “陸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嫣兒終於又露出了笑臉。


    陸堅看向蕭亦山,上下打量一番後,說道:


    “你就是徐孟賢所說的那個蕭伯安?”


    蕭亦山略一迴想,立刻記起那名曾跟隨楊公身邊作詩,而被自己笑話的胖子,徐讓,徐孟賢。


    “正是。”


    難道就是因為這一點關係,所以陸堅才幫我?


    陸堅說道:“你不用謝我,我也不是在幫你,說穿了不過是泄憤而已。”


    “泄憤?”


    嫣兒表妹一陣不解。


    陸堅伸了伸手,往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隨即,三人便來到另一條街上,在一間路邊茶攤坐下。


    看到陸堅端茶、飲茶的動作,蕭亦山不禁有了一種猜測,便問道:


    “陸大人可是儒武雙修?”


    陸堅淡淡的點了點頭。


    嫣兒一聽,頓時興奮道:“儒武雙修?那豈不是與楊公一樣?”


    陸堅笑道:“我怎敢與楊公相提並論,我雖有雙修,可境界卻都隻是八品。”


    “陸大人過謙了,大人剛才所說的泄憤,到底是何意?”蕭亦山問道。


    該不會你家也有哪個女眷被袁鵬欺負過吧?


    “實不相瞞,從明日起,我便不再是京巡總領,甚至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為官了。”


    陸堅說完,臉上一陣感慨,手裏的茶水像是烈酒一般,被他一口飲盡。


    “為何?”嫣兒表妹問道。


    蕭亦山更是不解,“陸大人之才華,世所罕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怎麽會......難道陸大人是犯了什麽事?哦,亦山冒犯了。”


    “不是犯事,而是我有個兄長,曾經是蘇太尉的學生,


    你或許也知道,京巡衙門屬於刑部,而真正控製刑部的人也不便多說,


    以前還算無妨,可自從先前太尉大人重返朝堂後,刑部也開始了清理,


    哼,不單是刑部,這兩日,已經有很多以前與太尉大人有瓜葛的人,都被趕出帝京,或者像我一般,被直接罷免。”


    嫣兒聽完,臉上一陣不忿:


    “他們怎麽可以這樣?陸大人又沒有犯錯。”


    許是覺得嫣兒生氣的樣子很可愛,陸堅不禁笑了笑:


    “嗬嗬,如果不犯錯就能青雲直上,那就不是朝廷了。”


    說完他又看向蕭亦山:“蕭伯安,知道我為何要對你說這些嗎?”


    蕭亦山喝了一口茶,看著這名三十出頭,容貌英武的男子。


    “陸大人是想為自己尋一條路?”


    陸堅長長的唿出一口氣,他似乎是在慶幸,慶幸蕭亦山能明白他的用意,慶幸不用自己說出那些難堪的言辭。


    而蕭亦山也在思量。


    刑部的人也真是胡來,居然攆走了儒武雙修這樣的人才。


    足見蘇遠道給張首輔與六族帶來了何等壓力。


    不過,這也有可能是苦肉計。


    陸堅知道我的身份,又這麽巧的趕到,難保這裏麵沒有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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