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的皂靴碾碎了一粒凝固的血珠,靴底與青石台階發出粘膩的分離聲。


    當最後一枚暹羅銀幣被月光染成慘白時,他腰間繡春刀的吞口處突然滲出薄霜——這是殺戮係統在示警。


    "喀嗒。"


    左腳剛觸到第七級台階,機括咬合聲從兩側石壁傳出。


    三支淬毒弩箭呈品字形破空而來,箭簇擦過門框時濺起的銅綠,在薑離瞳孔裏映出三道幽光。


    他後仰的瞬間,袖中飛魚爪鉤住穹頂垂下的青銅燈台,整個人如倒掛的蝙蝠懸在毒箭軌跡之上。


    "這暗室倒是比詔獄會待客。"薑離舔著嘴角被碎石劃破的血痕,繡春刀在掌心轉出半輪冷月。


    借著刀光,他看清腳下台階上密密麻麻的孔洞,每個孔洞邊緣都結著黑褐色的血痂。


    當第三塊地磚發出空響時,薑離已經摸到了規律。


    這些機括每隔七步就會重置,就像蛇神銀幣上盤踞的七環蛇。


    他解下腰間瓦剌密探的狼牙墜子,在第七次落地時將其擲向東南角的承塵——墜子撞碎蛛網的刹那,整片地磚轟然翻轉,露出下麵倒插的淬毒鐵蒺藜。


    "戶部那幫蠢貨。"薑離用刀尖挑起翻板邊緣的封泥,冷笑凝固在唇角。


    這種用南海鯨膠混合朱砂的印泥,本該出現在暹羅朝貢的禮單上,而不是謀殺天子的陷阱裏。


    殺戮係統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猩紅提示:【地脈異常源:正西三步】


    繡春刀劈開腐臭的空氣時,薑離終於看清那團黑影的真容。


    丈餘高的鐵籠裏,某種介於鱷魚與穿山甲之間的怪物正在撕咬鐵欄,它脊背上凸起的骨刺掛著半截錦衣衛的妝花袍角。


    當怪物扭頭露出腹部時,薑離瞳孔驟縮——那上麵烙著熟悉的北鎮撫司火印。


    "解鎖'燭龍瞳'。"薑離在意識中嘶吼,殺戮值瞬間蒸發三千點。


    暗室穹頂突然亮起三十六盞血燈籠,每盞燈芯都是半顆跳動的獸瞳。


    借著妖異的紅光,他看見怪物身後的鐵箱正在滲出琥珀色的液體——正是暹羅使團聲稱已經黴變的龍腦香。


    鐵鏈斷裂聲來得比係統警報更快。


    當第一根骨刺穿透籠頂時,薑離突然明白那些銀幣上的蛇神為何要盤作七環——這怪物每掙脫一環封印,暗室牆壁便有一幅浮雕亮起。


    此刻第六幅浮雕上的占城祭司正在舉起彎刀,而最後一幅.....


    ......


    薑離的繡春刀在鐵籠崩裂的瞬間發出蜂鳴。


    那怪物掙脫最後一根玄鐵鏈時掀起的腥風,將三十六盞血燈籠吹得東倒西歪。


    借著搖曳的紅光,薑離看清它腹部火印旁新結的血痂——這分明是北鎮撫司用來標記重要人犯的"囚龍印"。


    記憶碎片突然閃過,三日前南鎮撫司失蹤的押送隊伍,暹羅使臣詭異的獻香儀式,還有戶部侍郎案頭那疊空白的南洋貨單...


    "轟!"


    怪物的利爪擦著薑離的肩胛砸進石壁,迸濺的火星在黑暗中劃出猩紅的弧線。


    薑離借著翻騰的勢頭滾到鐵箱後方,後背撞碎的琉璃瓦罐裏湧出刺鼻的龍腦香。


    殺戮係統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金色提示:【檢測到精神毒素,消耗2000殺戮值淨化】。


    "這畜生倒是會挑毒藥。"薑離啐掉喉間的血腥味,繡春刀在掌心轉出殘影。


    他注意到每當怪物轉身時,左後腿總會不自然地抽搐——那截掛在骨刺上的妝花袍角,分明是南鎮撫司特有的雙麵織金工藝。


    暗室突然響起機括複位聲。


    薑離瞳孔驟縮,在第七塊地磚陷落的瞬間甩出飛魚爪。


    精鋼鉤爪扣住怪物脊背骨刺的刹那,整片淬毒鐵蒺藜陣從他腳下翻起。


    怪物吃痛狂吼,帶著薑離撞向刻有占城祭司的浮雕牆,牆縫裏滲出的琥珀色液體遇著龍腦香,竟在青磚上燃起幽藍鬼火。


    "解鎖'饕餮胃囊'!"薑離在意識中嘶吼。


    殺戮值化作黑霧包裹全身,將沾染的毒火盡數吞噬。


    這招本是留著對付倭國陰陽師的殺招,此刻卻用在畜生身上,讓他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怪物腹部突然劇烈鼓動。


    薑離借著鬼火看清那團凸起物——分明是半截未消化的鎏金腰牌!


    當第七幅浮雕上的暹羅蛇神亮起豎瞳時,他終於將所有碎片拚湊完整:南鎮撫司押送的根本不是什麽貢品,而是用活人喂養的戰爭兇獸;戶部那些消失的南洋貨船,運的怕是更多這種"活體兵器"。


    "原來你們把詔獄搬到海上了。"薑離獰笑著擦去嘴角血跡,繡春刀突然脫手射向穹頂。


    刀身撞碎血燈籠的瞬間,漫天獸瞳粉末飄落在怪物傷口上,引得它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這是他在琉球剿滅倭寇時學到的把戲——用狸貓眼粉刺激傷口可比辣椒水管用多了。


    當怪物第三次撲空撞上鐵箱時,薑離終於摸清了它的攻擊規律。


    這畜生每逢七步便會向左偏斜半寸,像極了暹羅銀幣上首尾相銜的七環蛇。


    他故意賣個破綻踉蹌後退,靴跟精準踩在第七塊青磚的機括觸發點上。


    "喀嗒!"


    翻板機關應聲啟動的刹那,薑離旋身躍上倒插的鐵蒺藜陣。


    怪物收勢不及跌入陷坑,腹部的囚龍印正巧暴露在薑離刀鋒之下。


    繡春刀裹挾著二十年功力貫入那片柔軟時,刀身突然騰起詔獄特製的化屍青煙——這畜生體內竟藏有錦衣衛的追魂散!


    怪物轟然倒地的瞬間,整座暗室的浮雕開始剝落。


    薑離拄著刀單膝跪地,聽著殺戮係統瘋狂刷新的提示音。


    他舔了舔開裂的嘴唇,望著掌心新增的五千點殺戮值冷笑:"看來宰了指揮使養的狗,倒是比殺倭寇值錢。"


    鐵箱上的龍腦香已經凝結成霜。


    薑離用刀尖挑開銅鎖時,特意將沾血的帕子墊在掌心。


    箱內空蕩蕩的羊皮紙上,浮著一層暹羅王室秘製的"無相塵"。


    這種遇水顯形的把戲,他在三年前處理安南質子案時就見識過。


    真正讓他在意的是紙張邊緣的壓痕——那分明是北鎮撫司機密文牘特有的蓮花紋火漆印。


    暗室突然響起細碎的砂礫聲。


    薑離耳尖微動,繡春刀已然橫在身前。


    借著殘存的血燈籠餘光,他看見自己映在牆上的影子突然多出一道重影。


    龍腦香燃燒後的灰燼在空氣中劃出詭異的旋渦,就像琉球巫女占卜時撒出的骨粉。


    當第二道機括複位聲從頭頂傳來時,薑離突然笑了——看來這暗室裏的"客人",遠不止他和怪物兩位。


    羊皮紙在掌心無聲攥緊。


    薑離的皂靴碾過怪物尚未涼透的屍身,靴底沾著的獸血在地麵拖出蜿蜒痕跡。


    他故意將化屍粉撒在東南角的承塵裂縫處,看著青煙沿著木紋悄無聲息地蔓延。


    當第三片浮雕牆徹底坍塌時,殺戮係統的警報與他的心跳聲驟然重合。


    (本章完)(不點個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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