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離的靴底碾過箭垛青磚上的薄霜,北風卷起他腰間懸著的鎏金魚符,在暮色裏撞出一串碎玉般的聲響。


    瓦剌使團所在的會同館方向騰起幾縷異色炊煙,混在京城千家萬戶的粟米香裏,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刺眼。


    他反手按住繡春刀吞口,刀鞘上昨夜新添的裂痕硌著掌心,傳來細微的灼熱感——那是熔了兵部虎符的玄鐵在預警。


    "指揮使大人!"巡城馬快在城樓下勒住韁繩,呈上的邸報還沾著鴿羽,"五軍都督府送來加急文書,說瓦剌人進貢的珊瑚樹裏藏著......"


    話未說完,薑離的刀鞘已挑起文書。


    火漆印在夕陽下泛著詭異的靛藍色,分明摻了暹羅沉香的粉末。


    昨夜蠱蟲噬咬的後頸突然劇痛,他瞳孔收縮,指間氣勁迸發,整封文書瞬間化作齏粉。


    當值的金吾衛們還未反應過來,那道繡金曳撒的身影已掠過九重簷角。


    正陽門夜市剛支起的燈籠被勁風掀得亂晃,糖畫攤子上的飴糖拉出細長的金絲,映出飛魚服上暗紋流轉的殺意。


    戌時的更鼓聲中,薑離的刀尖挑開了第三家賭坊的描金帳幔。


    南海沉香木雕刻的賭桌上,骰子還在描金青瓷碗裏打轉,穿織金罩甲的莊家保持著諂笑的表情,喉頭一點朱砂似的血痕正在暈開。


    "用暹羅蟲卵冒充骰子。"


    薑離的刀鞘叩在賭桌下的暗格,三十六個骰子同時爆開,濺出的卻不是象牙粉末,而是裹著黑霧的蠱蟲幼蟲,"上月刑部大牢越獄的‘千麵狐’,什麽時候改行養蠱了?"


    蜷縮在角落的賭客們突然抽搐著撕開人皮麵具,露出脖頸後蜈蚣狀的刺青。


    但他們的袖箭還未彈出,整個人便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齊刷刷撞向燃燒的獸炭火盆——薑離的刀風比他們的殺意更快。


    子時的梆子響到第七聲,薑離正走過崇文門外的漕運碼頭。


    漕丁們搬運的檀木箱突然滲出紫黑色液體,在雪地上腐蝕出女真文字的形狀。


    他足尖輕點,踩著尚未沉沒的冰淩掠過河麵,繡春刀在月光下劃出新月般的弧線,將整艘貨船劈成兩半。


    "用鄂霍次海的海妖血改寫命格?"薑離踩住船老大正在融化的右手,那截手臂已經變成布滿吸盤的觸須,"告訴你們薩滿教的長老......"


    刀光沒入對方眉心時,他的冷笑比河麵的薄冰更冷,"下次找替死鬼,記得避開雨天的硫磺味。"


    醜時的雪粒子打在琉璃瓦上,薑離站在鼓樓飛簷的嘲風獸首旁。


    三天來第七撥刺客的血沿著瓦當滴落,在雪地上綻開曼陀羅似的暗紋。


    他忽然眯起眼,刀尖挑起一片未化的雪花——六棱冰晶裏竟凝著半幅星圖,昴宿與畢宿之間多出一道本不該存在的暗紅色星痕。


    "指揮使大人好興致。"


    陰柔的嗓音從屋脊另一側傳來,戴赤目儺麵的黑衣人正在把玩一串人骨算籌,"紫微垣偏移三度,太微垣隱現血光,今夜這局七殺照命的星相,可還合您心意?"


    薑離的刀風掃過時,那人的儺麵應聲而裂,露出的卻是張沒有五官的臉皮。


    飄落的鬥篷裏飛出數百隻青銅卦簽,每根簽文都刻著他的生辰八字。


    "告訴你們主子。"薑離碾碎一根紮進飛魚服袖擺的卦簽,青銅碎片在雪地上拚出半幅韃靼王庭的圖騰,"用欽天監叛徒的皮囊裝神弄鬼,不如直接送幾車汗血寶馬當賠禮。"


    寅時的薄霧漫過教坊司的朱漆闌幹時,薑離的刀柄正抵在第三個歌姬喉間。


    菱花鏡裏映出她驟然裂開的脖頸皮膚,露出下麵層層疊疊的西夏文刺青。


    但蠱蟲還未從脊椎裏鑽出,就被刀氣震成冰碴。


    "用《涼州詞》的曲調配蠱毒?"薑離扯下歌姬發間的金步搖,鳳凰銜著的東珠裏封著半隻西域屍蟬,"安插探子前,該先教她們分清楚——"


    他反手將步搖釘在描金屏風上,正好穿透藏在後麵的第六個刺客眉心,"破陣樂和殺人調,節拍差了三彈指。"


    當晨光染亮鍾樓鎏金寶頂時,薑離靴底已經浸透十三種毒血。


    他在鮮魚巷口停下腳步,青石板上的朝露突然泛起漣漪,水麵倒影中竟有北鬥七星同時指向紫禁城西北角。


    繡春刀鱗紋發出蜂鳴,刀柄裂痕裏滲出比夜色更濃的暗紅色——那裏熔著的兵部虎符,正與某種遙遠的力量共鳴。


    賣饆饠的胡商推車碾過水窪,星影碎成一片金粉。


    薑離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昨夜被蠱蟲咬過的經脈突然灼痛起來。


    他抬頭望向欽天監的觀星台,發現簷角銅鈴全都朝著瓦剌使團方向靜止,連晨風都不敢驚動鈴舌。


    晨霧中的饆饠香氣被血腥味衝散,薑離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著,仿佛有蠱蟲在顱骨裏啃食星圖。


    他垂眸盯著石板縫裏凝結的血珠,突然發現這些暗褐色的痕跡竟拚成了半幅西域輿圖——昨夜斬殺的西夏歌姬喉骨,此刻正在他袖袋裏發燙。


    "叮——"


    顱腔內響起金鈴相擊的脆響,蟄伏許久的殺戮係統突然在視網膜上炸開猩紅篆文。


    薑離瞳孔裏映出旁人看不見的虛擬卷軸,墨字如蝌蚪般遊動:"累計斬獲九千九百九十九殺,可解鎖【洞察之眼】。"


    他喉間溢出冷笑,繡春刀柄上凝結的冰碴簌簌而落。


    當指尖按在"解鎖"二字上時,眼眶突然傳來灼燒般的刺痛,再睜眼時,鮮魚巷口蒸騰的晨霧竟化作千萬條半透明的因果線。


    推饆饠車的胡商臉上脂粉正在融化,露出下麵靛青色的暹羅刺符;挎菜籃的老嫗耳後皮膚微微翹起,隱約可見韃靼薩滿的狼首圖騰;就連簷角啄食的麻雀,振翅時都抖落細若蚊須的苗疆蠱絲。


    "有意思。"


    薑離拇指抹過刀鐔,昨夜熔進去的兵部虎符突然發出虎嘯。


    他故意放慢腳步,靴跟碾碎青石板縫裏的冰棱,清脆的碎裂聲驚得三個偽裝者同時繃緊脊背。


    賣饆饠的胡商率先發難,鐵製推車轟然炸開,十二枚淬毒的波斯彎刀裹著火星激射而出。


    薑離的曳撒下擺翻卷如雲,刀鋒擦著金線繡的飛魚鱗片掠過,在牆上釘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他足尖點在尚未落地的蒸籠上,借力躍起時袖中射出三枚洪武通寶,銅錢邊緣竟削斷了老嫗正要拋出的蠱蟲竹筒。


    "喀嚓!"


    竹筒裂開的瞬間,貨郎擔子裏飛出七隻鐵鷂子。


    這些機械鳥喙中噴出靛藍煙霧,將巷子籠罩在毒瘴之中。


    薑離的洞察之眼卻穿透迷霧,清晰看到二十步外正在融化的青磚——有人用龜息術藏在地下!


    繡春刀插入地麵的刹那,整條巷子的積雪倒卷上天。


    潛伏的忍者被刀氣掀翻出來,手中的倭刀還保持著突刺的姿勢。


    薑離的刀鞘精準敲在他肘關節,反關節的脆響聲中,那柄淬毒的菊一文字竟調轉方向,將半空中的鐵鷂子劈成兩半。


    "八嘎!"忍者嘶吼著要咬破毒囊,卻被薑離用刀柄抵住下頜。


    洞察之眼掃過此人經脈,發現他心髒位置嵌著枚刻有足利氏家紋的玉片。


    正要逼問,背後突然響起機括轉動聲——那三個逃竄的偽裝者竟折返迴來,手中多出件形似渾天儀的兵器。


    "咻!"


    銅鑄的星盤疾速旋轉,二十八宿方位孔洞中射出淬毒銀針。


    薑離拽著忍者後領騰空而起,銀針在腳下織成張死亡羅網。


    他在半空擰腰轉身,將忍者當成盾牌甩向星盤,另一隻手從腰間魚符扯下枚金錯刀,彈指射斷操縱星盤的絲線。


    "轟!"


    失控的星盤炸開時,薑離已踩著墜落的瓦片掠到三人麵前。


    洞察之眼清晰看到他們咽喉處跳動的蠱蟲,繡春刀劃過完美的弧度,刀氣震碎蠱蟲的同時卻未傷及皮膚分毫。


    三人像被抽掉骨頭的皮影般癱軟在地,眼中滿是驚駭。


    "說。"薑離的靴底碾在其中一人顫抖的手腕上,"瓦剌人給了欽天監什麽好處?"


    迴答他的是巷尾突然響起的羯鼓聲。


    十二名戴儺麵的舞者踩著禹步圍攏過來,彩漆麵具上的兇獸圖案在晨光中扭曲蠕動。


    薑離注意到他們足踝係著的銅鈴,每個鈴鐺內部都刻著反寫的紫微鬥數符文。


    "七殺入命宮,貪狼照身宮。"為首者擊打著人皮鼓麵,每聲鼓點都讓地麵血珠跳起三尺高,"指揮使今日犯歲破,不宜見血啊。"


    薑離突然笑了。


    他反手將繡春刀插入青石板,刀身震顫發出的蜂鳴竟壓過了鼓聲。


    當第一個舞者揮動彩幡逼近時,洞察之眼突然捕捉到彩幡邊緣細如發絲的銀鏈——這些根本不是舞者,而是操控著三千傀儡絲的偃師!


    刀光比思緒更快。


    薑離騰空踢起尚未落地的毒針,針尖精準刺入銀鏈節點。


    彩幡上的兇獸圖案突然發出慘叫,絲綢表麵滲出黑血,十二名舞者像被剪斷線的木偶般栽倒在地。


    他踩著其中一人的儺麵躍上屋簷,正好看見三道黑影朝三個方向遁去。


    "你們,跑得掉麽?"


    薑離咬破指尖在刀身畫出敕令,熔在刀柄中的虎符感應到血契,驟然迸發出戰場殺伐之氣。


    他朝著西方擲出繡春刀,長刀化作白虎虛影撲向那個背著星象圖的逃犯;轉身時袖中飛出的魚符鎖鏈纏住南方刺客的腳踝;而他自己如離弦之箭追向東方,五指成爪扣住最後那人的天靈蓋。


    "你們倒是聰明。"薑離拎著癱軟的刺客落在鍾樓鴟吻上,望著遠處被白虎按住的同伴,"知道分開跑能觸發我殺戮係統的追擊任務。"


    被擒的刺客突然咧嘴一笑,牙齒咬破蠟封的毒囊。


    但預料中的毒發並未出現——薑離的指尖早已刺入他後頸,用刀氣凍住了全身血脈。


    "暹羅的蛇吻膏,瓦剌的狼毒,加上女真薩滿的血咒。"薑離像鑒賞古玩般翻看刺客的舌苔,"配毒手法比教坊司的姑娘調胭脂還精細。"


    當他掐著刺客脖子拎到眼前時,洞察之眼突然刺痛——此人瞳孔深處竟藏著半片青銅卦象!


    薑離毫不猶豫地並指挖出眼球,在指尖捏爆的瞬間,聽到十裏外傳來悶哼聲。


    "原來是用瞳術傀儡。"他甩掉手上的血汙,望著東南方突然驚飛的鴉群,"告訴你們主子,下次尋傀儡載體,記得避開卯時三刻出生之人——"


    繡春刀貫穿刺客心髒,刀柄上的白虎紋吞沒了最後半句,"這個時辰的生辰八字,克他北疆狼王。"


    當幸存的刺客被白虎押解迴來時,薑離正用綢帕擦拭刀身。


    他望著跪成一排的囚徒,突然抬腳將人皮鼓踢到他們麵前:"會敲《破陣樂》嗎?本官送你們上路,總得有些雅樂相伴。"


    鼓槌落地的聲音與刀鋒破空聲同時響起。


    薑離在血雨中轉身,繡春刀歸鞘時,鼓麵正好滲出最後一個變徵音。


    他踩著滿地卦簽走向晨光升起的東方,身後尚未凝固的血泊裏,慢慢浮現出北鬥吞狼的星象。


    欽天監的銅鈴突然無風自動,驚起滿城寒鴉。


    薑離按住又添新痕的刀鞘,知道那些龜縮在觀星台上的老家夥們,此刻定在渾身發抖地重排星盤。


    他故意朝著紫禁城方向舉起染血的魚符,讓朝陽在鎏金紋路上折射出刀鋒似的光斑。


    "大人!"新任總旗氣喘籲籲追來,"這些屍首......"


    "拖去西市,懸在觀星台看得見的旗杆上。"薑離甩給對方沾著卦象碎片的帕子,"記得把暹羅使團昨日送的象牙席鋪在刑場——他們既愛看戲,本官便搭個像樣的戲台。"


    走出百步遠,殺戮係統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薑離望著視網膜上暴漲的殺戮值,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


    當他的身影消失在城門陰影中時,懷裏的兵部虎符突然發出共鳴——千裏外的居庸關外,正有帶著草原腥氣的星圖在緩緩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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