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這是沈戈的第一反應。任何人聽說《汗透衣衫》將會入圍戛納主競賽單元,都得是這個反應。很多觀眾也許不知道一部片子不能參加兩個電影節,但普遍會有這樣一個印象:不管多好的片子,絕對不會同時又拿金熊又拿金棕櫚。三大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影片,必須得在該電影節首映,這是硬性規定,所以在選擇電影節時一定要慎重,挑選和自己影片氣質相合的那個,免得留遺憾。沈戈留意到王序剛才的說法,“將會入圍”。現在戛納的入圍名單還沒公布出來,王序所謂的“將會入圍”,保不齊隻是他單方麵的期望。他甚至有些懷疑王序可能是病得太厲害,有些精神恍惚了。自從他拒絕進一步治療、還不聽醫囑堅持要吃素開始,沈戈就覺得他的精神越發的失常,畢竟以前就有這個苗頭。王序看出他的腹誹,也不惱火,反而麵露得意,一副“你還是太年輕”的模樣。“是規定就有漏洞,我們片子重新剪過,已經是另一個故事,還換了名字——”沈戈不由打斷他:“什麽名字?”王序在視頻那頭頓了頓,“電影名換了,改成,《摯愛》……”他說完新片名,視線向下落了一瞬,隨即又抬起來,“所以,這完全可以當做一個新影片。”摯愛……沈戈沉默了片刻,隨即語氣如常地問他:“可是這樣鑽他們的漏洞,電影節方麵會不會覺得惱火?畢竟戛納和柏林是競爭關係,他們很有可能認為自己受到愚弄,幹脆就不讓我們入選。”王序微微扯了下嘴角,過度的憔悴都無法阻止他露出介於狡猾與機敏之間的笑容,“你也知道他們是競爭關係,所以搞這個首映的規定,目的是什麽?”“吸引電影人和媒體的視線。”王序一撫掌,“對嘛!電影節的本質可還是商業活動,它是要賺錢的,想賺錢就得有流量,我們幫它製造話題、吸引關注,它當然歡迎我們嘛!”沈戈不太認可他的說法,電影節在他心裏還是有幾分神聖的,結果被王序一說,和網上那些炒作造星的行為沒什麽兩樣了。王序誌得意滿地向後一倚,兩手悠閑地搭在肚子上,“你等著吧,戛納今年的評委主席已經聯係過我了。”這時沈戈才有了幾分相信。王序確實是塊老薑,他給沈戈想出的公關策略是這樣的:和ag簽過約的事瞞不住了,幹脆就光明正大地承認,隻不過不是因為缺錢,而是為了拍電影,是導演王序的要求。沈戈拍《晨曦與晚燈》前,迴自己的高中和學弟學妹們一起上課、吃食堂、上自習;拍《福簽餅》前,他在廣東漁村住了兩個月,住在當地漁民的家裏,和他們一起出海捕魚。他給觀眾的印象一向是專注敬業的,而他確實也是這樣的人,所以說他是為了拍親熱戲時能克服害羞心理,專門去ag觀摩學習,也就沒什麽好質疑的了。畢竟他演張鬆時才十八歲,本就是害羞純情的年紀。而且那是王序啊,王序善用素人,就是因為他調教起演員來毫不含糊。他曾經為了讓閔淮安建立人物關係,讓那樣一個年輕靦腆的帥氣男人天天去發廊找小姐聊天。這樣一想,他隻是讓沈戈去ag聽幾節培訓課也就不足為奇了。沈戈低頭想了一會兒,問他:“這不成撒謊了嗎?”王序迴他一個語氣詞:“嗤!”鄭經紀他們也認為這招可以用,“不管最後能不能獲獎,先把勢造起來。”電影節在國內一向是有口碑缺流量,而沈戈此時很有流量,二者正向關聯,結果將會所向披靡,到時候誰還在乎所謂的新晉偶像的“貞潔”。但是不能立刻行動。ag的醜聞剛被曝光時,沈戈這邊沒有立刻澄清,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再發聲會顯得過於刻意,缺少信服度。所以要等戛納公布入圍電影名單,到時候借宣傳電影的機會順便澄清,就顯得真實很多。自戛納將舉辦時間改到六月份,入選名單就改在五月初公布了。“還有一個星期,我們沉住氣。”鄭經紀在會議上拍板道。這期間娛樂圈要是能出些別的事把沈戈這邊的熱度壓過去就好了。為此,中城公布了一個藝人的戀情,可惜藝人咖位有限,沒有激起太大浪花,停留在網絡的最大的瓜還是和沈戈有關。王序說:“要不我開發布會說我生病得了。”閔淮安說:“不是我故意打擊你,你的關注度可能沒那麽大,畢竟他在台前,你在幕後。”王序有些悻悻,又聽閔淮安說:“我覺得,我公開出櫃的新聞可以……”他說這話時,正在給王序晾粥,用勺子舀起一勺煮得糯糯的小米粥,在碗的上方左右晃動著,隻敢盯著勺子,不敢抬頭看王序的表情。“行了,我沒那麽怕燙。”王序伸手將勺子和碗都拿到自己麵前,沒有問他出個什麽櫃。鄭經紀在會議上試探道:“遇到這種情況,有的公司就買對家黑料給自己引流……他們買沈戈的照片公布出來,我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蔣老板迴他一個:“屁。”此方案隻得作罷。正當鄭經紀他們抓耳撓腮之際,微博終於又出現新的大火話題:#淩笳樂炸號##淩笳樂解約#次日上午,淩笳樂十分高調地出現在中城公司的大門口。當然他的“高調”隻是相對而言,很隨意的休閑裝扮,並戴了墨鏡和棒球帽遮擋麵部,由一人陪同著,從一輛轎車上下來。但是他的身形體態一看就不普通,還是出現在這麽敏感的場所,剛一下車走了幾步路,就將蹲守在中城門口的記者們吸引過來。記者們再定睛一看,在帽簷的陰影下顯得極其優美的下頜線,還有因為唇珠飽滿而使嘴角天生上翹的嘴——“淩笳樂!是淩笳樂!”枯守幾日卻一無所獲的記者們終於看到獵物,瘋了似的舉著攝像機向淩笳樂衝過去,生怕自己被擠到後麵失去最佳的拍攝角度。淩笳樂早有準備,利落地躍上中城門前那一大段氣派的台階,將一眾記者甩在後麵。同時有幾名安保人員從中城裏麵奔出來,迅速護在淩笳樂周圍,將趕過來的記者攔在可能會碰到淩笳樂的範圍以外。記者們七嘴八舌地提問,有的問他炸號的事,有的向他確認是否已經正式解約,有人問他為何會出現在中城,還有很多人問他和沈戈的關係,問他怎麽看待沈戈吸毒和拍三級片的事。別的問題還好,最後這兩個問題讓淩笳樂極為惱火,想開口又被那些吵吵嚷嚷的聲音打斷,讓他之前對著鏡子演練好的表情險些失控。故意問出那些惡劣問題的記者見他板起臉,隱約露出怒火,俱是一喜,在心裏默念道:“快發火、快發火!”並拚命將話筒向前伸去,像是要往淩笳樂臉上懟。可惜淩笳樂已經不是十八、九歲時的淩笳樂了。他在安保人員的保護下往後走了兩個台階,站到最高處,慢悠悠地摘掉那頂樣式獨特的黑色棒球帽,頗有些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攏著頭發,將被帽子壓得擋住額頭的頭發攏到後麵。配合著這個攏頭發的動作,他的下巴微微抬起來,眼睛向下看著那些矮他一頭的鏡頭和話筒,頗有幾分睥睨的樣子。沈戈早就感受過,淩笳樂化上強調眼型的妝,再將整張臉完全露出來,那樣的美貌是極具視覺衝擊力的。不再有人發問了,隻有閃光燈爭先恐後地亮起來。明明是在白天,閃光燈卻連成一片,圍在淩笳樂身前的安保人員被晃得側開臉,隻有淩笳樂毫不閃躲地麵向眾多鏡頭。他雖然已經習慣這種閃光燈暴擊,可也被晃得微微眯起眼,趁這一瞬的安靜說道:“第一個問題,不是炸號,是我自己把微博號注銷了。”他終於開口說話,記者們忙問:“為什麽?”是不堪網絡暴力,還是心虛?太吵了,淩笳樂微微皺起眉,將食指立在唇前,“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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