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淩笳樂漸漸遠去了,現在站在他旁邊的是江路。之後就沒有沈戈的事了,他遠遠地看到“江路”被王序帶到兩名“舍友”跟前。“舍友”說了什麽,“江路”先是一怔,隨後賠笑,兩手在身側緊緊握成拳頭。之後的拍攝順利得超乎想象,很快就拍到“張鬆”再度登場。班長說他請了一位照相師傅來給他們拍照片,這個照相師傅就是張鬆。張鬆見到江路時的驚喜有多單純,江路看到張鬆時的眼神就有多複雜。張鬆用他那台老萊卡給這群大學生們拍照,他指揮他們的站位,江路總在他鏡頭的焦點上,隻是江路看向鏡頭的臉上一直沒有笑容。拍過集體照,少男少女們紛紛請他給他們拍單人照,張鬆忍著不耐煩將他們一一打發走,終於找到和江路單獨說話的機會。江路也明白躲不過,乖乖跟他一起去了一排粗壯的柳樹後麵。“你不高興嗎?”他看出江路好像不怎麽希望見到他。江路咬著嘴唇,飛快地左右環顧,見同學們都在湖邊,沒人注意他們,才繃著嗓子問道:“你怎麽找到我的?”他話裏的懷疑與防備一下子就把張鬆傷透了。張鬆臉上的惶恐不安斂去了,緩緩地笑起來,笑容又冷又狠,“怎麽找到的?知道你名字,又在派出所問到你學校,自然就好找了。”聽到“派出所”三個字,江路打了個寒戰,“你想幹什麽?”他想到什麽,忙低頭去解腰間的bp機,“我沒想沾你便宜,我想過去那家照相館把這個——”張鬆將他的手和bp機一起用力攥住:“那為什麽不去還!”江路吃痛,臉色微微扭曲。張鬆恨得眼睛泛紅,攥著他的那隻手更加用力,伴著他的質問劇烈顫動:“一眼都不想看見我?!”江路瞬間就落淚了,“我們這樣是不對的,得改。”“放屁!”江路求他:“你把bp機拿走,咱們兩清……”張鬆看起來已經快瘋了,將那隻bp機擲到草地上,捏著江路的肩膀用力晃動著:“你以為你他媽就從我這兒拿走一個bp機?你要跟我兩清?”江路的聲音哆嗦起來,分不清是哭得還是怕的,“還有賓館錢、吃飯錢、電影票的錢,我都還你還不行嗎?你就當做了個夢,就當沒遇見過我這個人,行嗎?”張鬆的眼裏漸漸地也起了淚,他的眼珠泛起灰,“行啊,你還,還清了我就不纏你。”江路的腿似乎軟了一瞬,身子向下沉了沉,被張鬆更用力地按住。他的手用力摳著身後的樹皮,“我……一個月能還你一百。”“那不行,我現在就要。”江路說不出話了。“現在就拿出錢來!”張鬆低吼道。江路祈求地看著他,說不清是求他寬限時日還是求他恢複溫柔。“拿不出來是吧?讓我操一次!插進去!射裏麵!就算我嫖你,咱們兩清!”張鬆發狠地在他耳邊低語。江路用力推他,張鬆完全不為所動,山一樣地壓著他。江路在他和樹之間奮力扭動,像一條被踩住一頭的蟲子,壓著嗓子嘶吼著:“你放開我!你放開!”“你再大點聲啊,把你同學都招來。”江路不動了,閉上眼,隻有眼角一直往外滲著淚水。張鬆緩緩地鬆開他,“滾!”江路抬手抹了把臉,從他的身體和樹幹之間跑開了。淩笳樂跑遠後坐到草地上,將臉埋在膝頭,身體顫得厲害。王序不許他在鏡頭前哭太大,忍了這麽多條,這會兒終於放出聲音哭個痛快。小李和沈戈都朝他跑去,被王序吼住:“誰也不許打擾他!”小李很怕王序,拔腳就往迴跑。沈戈立在原地,看著淩笳樂被草遮掩得十分單薄的身體,偶爾吹過一縷熱風,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哭聲。剛才這一段淩笳樂演得真好,所有的ng都是因為沈戈。沈戈得不停地思考、摸索、改進,他不會讓進度遲滯不前,可也從不會像淩笳樂那樣一上來就能有驚豔表現。或許這就是入戲和不入戲的區別。那天他向馮姒請教過怎麽能預防入戲過深,馮姒啞然失笑,驚訝他怎麽問出這樣荒謬的問題。“演員都很愛惜自己的入戲狀態的!他們拍戲的時候絕對不會想那麽多!以我對笳樂的了解,你要是出於‘對他好’而破壞掉他現在的狀態,他會埋怨你的。”馮姒稱之為“演員的獻身精神”,沈戈已經在淩笳樂身上看到這種忘我的獻身精神了。之後拍攝張鬆跟這群大學生一起遊玩的鏡頭,淩笳樂強打著精神應付鏡頭的模樣和江路一模一樣,沈戈時不時就滿懷心事地瞟他一眼也和張鬆一模一樣。一個女生對江路十分熱情,江路對她亦是有問有答。張鬆問江路的同學:“那兩個是一對兒吧?”那同學訝然地笑起來,“這都能看出來!女追男呢,我們都覺得快成了!”江路從那女生手裏接過墨鏡戴上,墨鏡下的嘴唇笑得很漂亮。盡管他立刻就將墨鏡還了迴去,但張鬆還是很憤怒。他站起身,把手裏的煙丟到地上,用腳用力撚滅。有人建議去劃船,他們人多,包一輛大遊船很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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