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裏,趙雍與趙原兩人對站著,中間一個臨時製作的木製幾案上放著一張地圖。仍舊是那張趙魏邊境的地形圖。


    “殿下,從全局來看,方城四周除了可以極快支援的相城之外,並沒有險地可以守。魏人應該是利用天氣的嚴寒做了手腳。城外的雪下似乎有一層厚的冰層。”看這太子趙雍,趙原緩緩的說著。


    “你是說,”趙雍緩緩的眯著眼睛,靜靜的看著地圖道:“方城外麵已經有了一層厚厚的冰,所以大軍才出現了這等異象?”


    “不錯,若不然單單是那層雪斷然不會有如此現象,魏人應該在我們到來之前順著城牆往下澆築水流,日複一日用不了幾天就會有這種現象出現,看來魏人這一次也是有備無患,我們要當心才是。”


    二人交流之間,一陣寒風吹起了簾們,自外麵傳來了陣陣食物的清香。整個營帳中都在這一刻彌漫著濃濃的香味。


    聽著趙原說完,太子趙雍並未再接下去,反倒抬起頭若有所思,一時之後他猛問道:“昨夜損失了多少兵卒?”


    “細算了一下,陣亡兩千一百三十一人,傷者五百餘人。”


    “也就是說我們死傷了這麽多人竟然連城門都沒有摸到?”這一刻趙雍顯然是怒了,那聲音中透露著森然,“反之,魏軍在沒有多少死傷的情況下就輕而易舉的消耗了兩千餘兵卒。”


    “確實,可以這麽說!”趙原低著頭,好像逗敗了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


    趙雍也多少知道行軍重在天時、地利、人和,可這種種原本看起來自己怎麽都站了個全。


    論人和,飽受前翻恥辱的趙國上下一心。


    論天時漳水凍結當有利於大軍過境,而且這個時候魏國已經是疲憊不堪。


    論地利,魏趙邊境的魏國境內沒有城牆,有的隻是幾座孤城而已。


    這一切看起來,好處怎麽都算不到魏人頭上。可現實呢?魏人沒有占地利?作戰地在魏國,即使魏人沒有優勢,趙國又如何真的有什麽優勢?


    人和拋開不說,此時的魏國和與不和兵卒都不會多。


    至於天時,原本與魏國而言也沒有好處的寒冬確是被這簡單的一個計謀給改變了。


    以水化冰,讓兵卒難以前行。可謂是利用這本應當平等的天時,魏人自己創造出了地利。


    這一切,看似簡單,可在真正的見識之前還真就沒有想到這些。


    “這戰場,當真是變化多端呐。”想著趙雍不由得一陣感慨,有些事當真沒有那麽簡單。


    兵力多固然容易取勝,可並不代表就一定可以取勝。


    “是啊!大體的格局,就這麽一守一攻。”一旁的趙原也在此刻變的有些深沉,“守者,用盡一切辦法去守,隻要有智謀以少勝多之戰縱觀古今並不少。可對攻者,敵人有高牆庇佑我們就得越過高牆,敵人有惡水環衛,我們也必然趟過這惡水。總之要破開這艱難才行。”


    趙原的一席話聲音極輕,雖然帶著淡淡的慍怒,可多的是那種無奈,這種話若是公諸於眾無疑會大大降低自己等人的氣勢。


    話語從他的口中說出來主動權竟然算不到了魏國手中。這與太子趙雍原本想的,自己大軍所到之處,魏國內地定然一片慌亂,自己的進攻利刃所指,魏國當是一片狼藉的景象完全不同。


    不由得趙雍的眉頭皺了起來。攻城陷地,有攻才有守,昔日魏將吳起連下秦國十數城,河西自此易主。


    那時的秦國是弱,可此時的魏國又強到哪裏了呢?


    莫不是吳起所練的武卒真有過人之處?這些趙雍並不清楚。


    但他知道,自己的這個趙原將軍本就是一員驍將,衝鋒陷陣那是沒有二話,可若是智謀那絕對是沒有多少,若不然自己的君父也絕對不會冒險讓自己跟來。畢竟魏國的太子至今還在齊國做客不是。


    “傳令大軍休息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之後,全軍從四麵佯攻方城,若是守城敵軍真的隻有數千,便重整旗鼓四麵攻城。我就不信,破不了這烏龜殼。”這聲音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從太子趙雍的口中狠狠的傳了出來。


    大軍就像是一把利刃,可指揮的將軍才是手握利刃的勇士,若是將軍沒有本事,那也隻是虧待了一把好的兵刃而已。


    六萬兵卒,磨刀霍霍,承載了趙國十二年憤恨的伐魏一圖,總之不能在一開始就跟韓國一樣窩囊。


    ……


    冬季那麽的清冷。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時代的空氣很是清新,清晨騎在馬背上一路狂奔到是那麽的清爽。


    此刻的宿胥口,仍舊是運送礦石的隊伍行走的那條山路上。吳銘在兩個侍衛的陪同下策馬前行。


    天高雲淡,寒冷也抵擋不住吳銘此刻策馬狂奔的熱情。這,才是真正的心曠神怡。


    兩岸的白色岩石與黃土青石交織參雜在一起,獨特的黃土山嶺,一望無際起起伏伏,延綿不絕。


    四周靜的淒美。


    心曠神怡的同時,吳銘卻是放下了內心戒備,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真正的崇尚武力,軍中驍將也不過是力氣大而已,況且自己秘密潛行,連大魏的君王都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其他人又如何知道呢。


    真有不測,自己也並不怕。


    兩側的山岩之間幾個人影靜靜的攀爬著。


    就在吳銘所在的道路前方,兩個灰色布衣的蒙麵人側著身子躲在了山石的後方。地麵上一條麻繩的兩頭被二人分兩側緊緊的握在手中。


    隨著馬蹄聲的漸漸近前,二人互相交換了手勢,等到吳銘三人策馬到來之後二人趁機用力拉緊了手中的麻繩。


    那原本並不明顯的麻繩突然在吳銘的麵前飛速彈起,僅僅片刻的功夫,不等吳銘有過多的反映時麻繩便已經繃緊了橫在胸前。


    “將軍小心……”那跟在身後的兩個守衛其其喊到。


    可一切倉促到為時已晚。受驚的馬匹一下子躍起了前蹄。吳銘的身子也在一瞬間向後彎了下去,但好在他並沒有被直接從馬背上摔下來。


    一直到了馬匹悄悄安靜之後吳銘這才趁機一用力,撐著馬背止住了身子的不斷搖擺,倉促的躍了下去。


    但受力不均的他在落下馬背的一刻也是勉強站著,搖搖晃晃的倒退著撞在了一側的山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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