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腿跨過房門,吳銘大步走向了屋子中間的兩個幾案旁,彎腰在那柔軟的蒲團上做下。


    跟著走進來的檀星將那木炭盆尚未熄滅的木炭去除一根,點燃了油燈。


    屋子裏立刻被那昏暗的燈光照射的亮堂了許多。


    透過紅色的綢緞,整個臥榻之上都被映射的通紅。


    “老爺,我,我怕……”一個緊緊穿著肚兜的小妾將頭深深的埋在暮田的懷中。


    “別,別怕,有我呢……”


    盡管已經也已經被嚇得半死,可他還是一邊安撫著自己的妻妾,衝著綢緞的外麵顫聲道:“誰,誰啊——”


    “嘿嘿,想知道,你自己出來看看不就是了。難道,還等著我請你不成。”冷傲戲謔的話音自吳銘的口中緩緩的傳出。


    雖然不知道外麵是誰,可單聽這聲音就讓暮田腦袋上的冷汗不自然的多了一層。


    低下頭,他又看了一眼兩個懷中的妻妾,“別擔心,你們在這等我,千萬別出去,在這等我!”


    “嘿嘿,等我——”那絲毫沒有底氣的聲音之後是一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


    摸出自己的衣衫披上,暮田帶著嘴角的一絲絲輕顫,笑著下了臥榻。


    將紅色的綢緞推開至兩邊,他最先看到的是檀星那張兇神惡煞的大花胡子臉,那神情宛若一隻要撲食的獅子。


    隻是檀星此刻依舊一身韓軍甲胄到是讓暮田萬分的不解。


    “你是什麽人?”


    “正主在那呢。磨磨蹭蹭的,活夠了不成。”惡狠狠的一瞪眼,檀星伸手指了下吳銘。


    這個時候暮田白發現了吳銘的所在。


    一直胳膊擔在棕色的幾案上,那手握成拳,撐著歪斜下去的腦袋,臉上的神色更是說不出的冷漠。


    好似一個沒有受教的山間野人,渾身充斥著桀驁不馴的氣息。


    這,顯然是一個更加難纏的主。


    “你,你們……”望著仍舊微眯著眼睛的吳銘,暮田的眼睛陡然圓睜,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哼,怎麽?你一定很好奇,我們究竟是什麽人,又為何穿的是韓軍兵卒的甲胄。”吳銘鄙夷的目光直射過去。驚的暮田一陣哆嗦。


    “是你們?”下一刻暮田圓睜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他伸手指著吳銘,說不出是生氣還是畏懼:“前幾日,你們可是與幾日前,韓中殺掉的那人是一夥的。”


    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吳銘的嘴角帶著冷笑,手中把玩著在幾案上隨手抓來的酒嚼,“算你聰明。”


    那尖銳的聲音冰冷的響徹在整個房舍。


    但聽到這話,暮田反倒是來了一陣莫名的勇氣。反倒是不那麽怕了:“好啊,還真是大膽,本城主不追究,你們竟然還得寸進尺,闖進了我的府邸!來人,給我把這兩個家夥抓起來,處以極刑。”


    遺憾的是,外麵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隱隱的暮田感受到了一絲的不妙,額頭上汗水沁出,原本布滿怒氣的臉上此時已經多了幾分驚慌。


    抿了抿嘴唇,暮田靜靜的看了眼吳銘,鼓足了氣再次衝著屋外吼道:“快來人,來人哪——”


    那聲音猶如石沉大海,沒有收到絲毫的音訊,屋外依舊靜得出奇。


    “嗬嗬,你,可是喊夠了嗎?”


    五指猛然收攏,將正在手心處的酒嚼牢牢的握在手心,下一刻,吳銘的冷眼衝著暮田直掃過去的同時,手中的酒嚼瞬間被拋飛了出去。


    那小巧精致的酒嚼在空中極快的反轉一陣,於眨眼之間,正中暮田那張大了的口中。


    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整個房舍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隱隱的能夠聽到那臥榻之上輕輕的抽泣聲。


    “我該怎麽說你好呢?!”雙手撐著麵前的幾案,吳銘一個翻身,再次落地之後整個人已經是到了暮田的身邊。


    他嬉笑著伸出手,將依舊塞在暮田的口中的酒嚼緩緩的拔出,緊接著手指一鬆任由其摔落在地上。


    鏗鏗鏘鏘的幾聲輕響,那是酒嚼彈起反轉的聲音。


    “既然敢來,而且都到這了。不是我打自己臉,你是有多蠢,竟然認為這裏還會有其他人?”戲謔的神色依舊不減,吳銘裂開嘴,尖銳的話音隨著嘎嘎的笑傳了出來,“哼!怎麽樣,我們,談談?!”


    暮田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不輕,到了此時依舊是張著大嘴,一副癡呆的樣子。


    足足過了好一會,暮田這才醒悟過來,顧不得牙齒上傳來的陣陣疼痛,他帶著那比哭還要難看的笑臉道:“談,談什麽?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我們?在下吳銘,怎麽樣,夠不夠資格跟你談談?”


    那聲音未落,吳銘已經是淩空向後一個翻轉,從新走迴了原本的座位上。


    伸手端起幾案中間的酒壺,另一手順勢抓過一隻酒嚼,斟滿,故意朝著暮田晃了一下,隨後又送到自己的嘴邊一口飲盡。


    暮田那肥大的身體在那一刻猛然後縮,顯然被吳銘嚇得不輕。


    將酒嚼重重的落在幾案上,吳銘的眼睛又朝著暮田掃了過去,“嗯?”


    那頭微微一點,已然讓暮田嚇得一陣哆嗦。


    “你,你就是魏國的,大將軍?”那聲音說不出的畏懼。


    “知道就好,怎麽樣,我們談談?”


    “你想談……談什麽……”


    “也沒什麽,就是聽聞忻城風水不錯特來玩幾天,天寒地凍,討杯酒水暖暖身子,怎麽樣?城主大人賞個臉否?”


    “賞,賞,當然賞,大將軍何時想吃酒,在下隨時歡迎……”說話的同時,暮田甚至都不敢正眼看著吳銘,那聲音更是顫顫巍巍。


    “隻是……隻是真的就討杯酒喝?”正如吳銘所說,天寒地凍,兩國又是交戰期間,身為魏國大將軍怎麽會隻為了杯酒來這裏?


    暮田顯然不會相信。


    “當然。”聞言,吳銘嘎嘎的笑著,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他。


    此話一處,暮田更加的吃不準了。正要開口的時候,卻聽見吳銘又接著道:“不過,隻是我們兩個未免太單調了,你說是不是呢?”


    “是是是……那大將軍的意思是?”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暮田這種明顯想多過幾年安逸生活的人,當然不想死。


    “如此說來,城主大人應該是不會介意,與韓中與韓明兩位守將共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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