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語茉心口血液簌簌倒流,一點一點冷下去,可身邊還有其他人,她隻好用平常的語氣說:“在地鐵站,出了點事,警察在幫忙處理。”


    聽到警察。


    楚司銘微愣,語氣平和些許:“怎麽了?”


    “沒事,處理好了,很快迴去。”


    “在哪?”


    “已經弄好了。”


    “問你在哪?”楚司銘耐心消失,聲調拔高了許多。


    江語茉隻好將位置告訴了他。


    然後楚司銘什麽也沒說。


    掛了電話。


    江語茉:……


    收起手機,江語茉抬眸的瞬間,無意看見蘇政和疑惑且詫異的目光。


    他剛剛聽到了電話裏不太友善的聲音。


    雖然音量不大。


    但明顯聽得出來,是個脾氣很差的人。


    江語茉故作自然地笑了笑:“謝謝你啊,蘇警官。”


    蘇政和撓了撓頭:“小事兒。”


    一旁譚奕似乎是收到一個消息,他跟江語茉打了個招唿,離開了警務室。


    最後是蘇政和陪著江語茉弄好了後續流程。


    江語茉讓蘇政和先走。


    出了這樣的事情,她暫時不想坐地鐵,想著離家也不是很遠,就打個車迴去好了。


    “我送你。”蘇政和說。


    “沒關係,我自己可以。”江語茉說。


    “沒事,我把你送上車吧。”


    蘇政和堅持,最後兩人一塊出了地鐵站,準備去外麵打車。


    “你外婆怎麽樣?”一邊走著,蘇政和問她。


    “挺好的,在做康複階段的治療。”


    “那就好。”


    到了路邊,江語茉正準備打車,結果迎麵走來了一個人。


    是楚司銘。


    男人臉色高冷,走到她麵前,沒有說話,冷厲的目光,先打量了一圈蘇政和。


    蘇政和愣了下,看向江語茉,又看向麵前的男人:“你男朋友嗎?”


    江語茉望著楚司銘難看且極不友好的眼神,無奈開口:“嗯。這位是蘇政和,之前我外婆……”


    她本想介紹一下。


    可話還沒說完,楚司銘一把將她扯過去,讓她站在他身邊,然後冷冰冰跟蘇政和說:“沒什麽事,你可以走了。”


    江語茉皺眉:“楚司銘,你別這樣。”


    楚司銘冷著臉:“我怎麽了?”


    眼看兩人要吵架的陣仗,蘇政和連忙說:“剛剛地鐵上有個猥瑣的流氓騷擾江小姐,我剛好和她在同一車廂,就幫她在警察麵前作證,你別誤會。現在事情都處理好,我就先迴去了。”


    楚司銘冷盯著蘇政和,什麽話也沒說。


    江語茉心中深吸一口氣,好脾氣跟蘇政和說:“今天謝謝你,那你先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蘇政和:“好的,再見。“


    蘇政和又進了地鐵站。


    他人剛走,楚司銘用力拽起江語茉的手,上下掃視了她今天的打扮。


    “我這段時間沒怎麽迴家,你身邊就有男人了,是嗎?”


    江語茉受不了他的語氣,也受不了他的質問。


    “他是之前負責外婆車禍案件的警官,今天在地鐵上,是偶然遇見。而且人家幫了我,你能不能不要這樣?”


    是非不分。


    隨意質問。


    很過分。


    “我問兩句都不行?”


    “……”


    江語茉看著麵前的男人,極力保持冷靜:“你能別這樣說話嗎?人家好心出手相幫,你非要在別人身上扣帽子做什麽?”


    她語氣還算溫和。


    並沒有冷言冷語對他。


    可男人心裏還是不舒服,他再次望著她今天的打扮。


    怎麽說呢?


    很特別,也很……漂亮。


    可一想到他不在家,江語茉還穿這麽好看出去,他深藏在心裏的偏執占有欲,猛地翻湧出來。


    “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江語茉看著男人的眼睛,聲音緩慢又充滿無奈:“發生了這麽多事,你隻在乎這身衣服?”


    晚風吹過,將江語茉的聲音襯得破碎。


    楚司銘心中躁動,沒過腦子,脫口而出:“你要是不穿這身衣服,地鐵上誰會隨意碰你?”


    他在說些什麽?


    江語茉隻覺心口猛地一顫,渾身發麻,她不可置信的看著楚司銘:“你這樣認為的是嗎?”


    楚司銘抿了抿唇,眼底有些心虛,他深知自己剛剛的話不對。


    可話已經說出去了。


    他也不想再收迴來。


    他語氣緩和了些:“我隻是覺得,你不應該打扮這麽高調。”


    江語茉眼底盡是失望,抽迴被男人拉住的手:“楚司銘,你真的變得好奇怪。”


    她幾乎快要落淚。


    忍了又忍,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自己遇到這種事情,他從一開始就冷言冷語。


    現在還說要是不穿這身衣服,誰會碰她。


    受害者有罪論的話,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也就算了,現在居然從自己男朋友嘴裏聽到。


    江語茉隻覺得心口很痛。


    特別痛。


    看江語茉抽開他的手,楚司銘皺緊眉頭:“什麽意思?我問幾句都不行?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江語茉以前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網上買的便宜貨。


    身上這套,一看就不一樣。


    價格肯定也不便宜。


    她不是缺錢?


    她外婆不是還要做手術?


    她哪來的錢買這種衣服?


    還是說,她用紀望安那借來的錢買的。


    楚司銘心裏無數個疑問。


    “別人買的。”


    聽到這四個字,楚司銘眼神瞬間兇狠,聲音也冷了好幾度,一字一句:“誰買的?!”


    江語茉眼淚就快要掉下來,於是賭氣:“男人買的。”


    “你再說一遍。”


    “男人買的。”


    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


    江語茉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很清晰,傳入楚司銘的耳朵。


    “江語茉!”楚司銘眼神充斥狠厲,那張冷峻的麵龐,似有猙獰的痕跡,咬牙切齒,“你什麽意思?鬧點不愉快,就開始給自己找下家了,是嗎?”


    “……”


    “巴不得甩了我這個沒錢沒背景的男朋友?”


    這一瞬間。


    江語茉覺得眼前男人質問的語氣,和剛剛在警務室裏鹹豬手倒打一耙的模樣,幾乎重疊。


    可這不該重疊的啊。


    一個是惡心至極的鹹豬手。


    一個是自己在一起三年多的男友。


    怎麽可以重疊呢?


    她感覺心都要碎了。


    淚水再也控製不住,從臉頰緩緩滑落。


    楚司銘望著那行淚水,瞳仁微滯。


    她今天本就很美,一身白色綢緞長裙,矜貴高級,妝容亦是清純,風兒吹過,長發隨風一起,整個人美得讓他有些恍惚。


    眼下忽而落淚。


    楚司銘心口猛地一顫。


    “周小姐一身奢侈品,你或許隻會覺得,她配得上那樣的裝扮。可我隻不過偶爾穿了這麽一身,卻要被你這樣質問。不僅如此,我在地鐵上被人欺負,你沒有一句關心,從頭到尾全是質問。我江語茉就這麽廉價,不配穿一點好的衣服嗎?”


    楚司銘:“我在意的不是衣服!而且這跟周欣冉有什麽關係?”


    江語茉覺得好累,她眼底苦澀:“算了,不重要。”


    路邊剛好有出租車。


    江語茉抬手攔下。


    楚司銘還沒反應過來,出租車已經離開。


    他還想追,可已經來不及了。


    出租車剛剛離開,不遠處一個停車位上的黑色賓利緩緩駛出,也跟著離開。


    出租車上。


    江語茉給司機報了醫院的地址。


    醫院對麵有個小公園,江語茉下車之後,到小公園找了個椅子坐下。


    夏日的晚風帶著熱氣。


    江語茉看著不遠處的醫院大樓,用手機照了下自己的狀態,眼睛紅紅的,帶著疲憊,看上去很差。


    最後還是沒有去樓上看外婆。


    她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呆。


    而後從包裏拿出筆記本電腦。


    她想用工作,化解剛剛經曆的一切。


    一輛黑色賓利停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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