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兩道遠古殘魂相視而笑,天虛道尊的虛影化作流螢消散前,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龍魂:“你們龍族所謂‘天性’,可不單是殺戮。”


    待石室重歸寂靜,青銅棺上重新凝聚的龍魂望著入定二人嘖嘖稱奇:“這小子倒挺對我脾氣。”


    天虛道尊的殘念在虛空中迴蕩:“你故意不說全,應龍血脈覺醒時,情欲躁動可比殺意更難壓製吧?”


    “彼此彼此,你不也沒提醒那姑娘麽?”敖蟠的龍須在靈風中輕顫,“當年你我錯過之事,且看這些後輩……”話音未落,最後縷殘魂已化作青煙沒入鎮龍釘。


    天地間最後一絲音波消散,兩道輪廓終究歸於虛無。


    斑斕的夢境潮汐翻湧著,鱗光閃爍的巨鯤與垂天金鵬在雲層間追逐,七彩靈蝶在法則風暴中穿梭,遠處傳來麒麟震碎虛空的嘶鳴。


    青楓眉心血色晶紋閃爍的刹那,整個夢境宇宙驟然坍縮重組,億萬星辰化作流動的道紋纏繞在他周身。


    懸浮在沸騰的法則洪流中央,青楓輕觸指尖便見滄海化作桑田。


    某種超越言語的天地至理在他識海深處蘇醒,每個毛孔都吞吐著混沌初開時的原始道韻。


    “原來如此!”他凝視掌心凝結的透明棱晶,其中倒映著三千世界的生滅輪迴。


    當這道本源之力注入半空兩道虛影時,純陽劍仙與鬥戰勝佛的輪廓同時爆發出璀璨星輝。


    青楓目光在兩道虛影間逡巡。齊天大聖固然有撼天動地的威能,但那些偷蟠桃盜金丹的玄妙手段,恐怕不是當前夢境維度能承載的造化。


    反觀純陽真人曆經十世劫難修成的混元道果,倒是與此刻流轉的陰陽法則完美契合。


    當本源晶石沒入呂洞賓虛影的刹那,九重天外的紫微星驟然點亮。


    虛空中浮現出萬卷道藏翻動的幻影,八十一柄青鋒組成周天劍陣,某個踏歌而來的身影在劍氣長河中逐漸凝實。


    雲紋玉帶束起潑墨長發,玄天八卦繡在月白道袍上流轉陰陽二氣。


    新生的劍仙化身睜開雙眸時,眸中竟同時映出北鬥七星與南冥滄海,腰間酒葫蘆裏傳出銀河傾瀉的轟鳴。


    青楓與虛空中的神秘存在四目相接時,識海驟然翻湧起玄奧波動。


    三列閃爍著玉色靈光的篆文淩空顯現,字跡如遊龍盤繞在他元嬰法體周圍。


    “髓藏金精,桃枝孕真靈。”


    “坎離交泰,木母化丹元。”


    原本端坐蓮台的元嬰突然泛起琉璃般的光暈,體外流轉的金芒逐漸凝成實質甲胄。


    外界洞府中,青楓本體突然感受到經脈中靈力洪流奔湧,境界桎梏竟開始鬆動。


    三晝夜後,元嬰法相猛然睜眼,瞳孔中倒映出《全真純陽訣》五個古篆。


    這部呂祖參悟道德經所創的秘典,雖不及他夢中所得的太古傳承,卻暗藏獨到玄機,內煉金丹外修劍體,性命雙修的功法特性,讓呂洞賓既能執劍破萬法,又能硬抗天劫雷火。


    想到典籍記載中呂祖與道侶白牡丹的軼事,青楓耳尖微紅。


    體內氣機卻不受控地沿著新功法運轉,丹田處九品玉蓮飛速旋轉,溢出縷縷氤氳紫氣。


    元嬰法體突然如春蠶破繭,身形迎風暴漲。


    原本三尺高的金身褪去璀璨光華,化作與本體無二的澄澈靈體。


    當最後一縷金芒沒入眉心,青楓豁然睜眼,指尖綻開的青蓮虛影昭示著化神已成。


    還沒來得及體會元神出竅的玄妙,洞府結界突然劇烈震蕩。血色煞氣穿透石壁,上古兇獸的嘶吼震得他神魂顫動,新晉化神的喜悅瞬間凍結在臉上。


    青楓瞳孔驟縮,猛然旋身望向雲輕嬈。


    那素來如寒潭映月般清冷的女子此刻周身戾氣翻湧如墨,十指纏繞著血色氣旋將裙裾割裂成漫天蝶翼。


    他喉間發緊,龍血反噬竟比預想中快了三炷香時辰!


    未及掐訣,雲輕嬈已挾著腥風欺身而至。玄鐵劍鞘與玉石地麵擦出的火星尚未熄滅,九重冰晶屏障已應聲炸裂。青楓踉蹌後退時瞥見那雙血瞳,恍若兩盞浸過忘川水的幽冥燈籠。


    “怎會?”他捏碎腰間玉玨,護體罡氣如春雪遇沸油般消融。


    原以為這瘋癲狀態會削弱她七成戰力,此刻雲輕嬈周身遊走的暗金龍紋竟凝成實質,每道鱗片都在吞吐著太古兇獸的威壓。


    “滄溟!”秋水劍自虛空顯形,劍鳴聲似百川歸海。


    青楓咬破舌尖祭出本命劍意,刹那間整座大殿被藍光浸透,萬千水劍懸空組成周天星鬥陣。


    這是他新悟的齊物劍道,以己身為秤,平分天地造化。


    雲輕嬈喉間滾出悶雷般的龍嘯,肩頭素紗在劍氣中化作齏粉。


    青楓卻無暇欣賞那凝脂般的肌膚,死死盯著她鎖骨處浮現的赤金紋路。


    方才足以劈開玄龜甲的一擊,竟隻在雪膚上留下道淺粉色印記!


    “錚!”第三道劍氣撞在雲輕嬈掌心爆成光雨,青楓虎口崩裂。


    更駭人的是那尊盤踞在她身後的應龍法相,兩道銀瀑自龍目傾瀉,與漫天水劍竟拚得旗鼓相當。


    他忽然意識到,這具看似嬌柔的軀體裏,藏著能徒手撕裂洞玄境修士的洪荒偉力。


    當裹挾著龍息的拳風撕開最後護體真元時,青楓嗅到了瀕死時特有的血腥味。


    他反手將劍柄抵住心口,任秋水劍寸寸龜裂,這是師尊臨終所傳的保命禁術,沒想到要用在此刻。


    青楓髒腑如遭烈焰焚燒,喉間腥甜翻湧,殷紅血沫濺染前襟,整個人如斷線木偶般癱軟在地。


    他強提真氣欲要翻身,卻見雲輕嬈攜著魔魅般的氣勢欺身壓上,那雙素來清冷的眸子此刻翻湧著猩紅煞氣。


    衣帛碎裂聲刺破寂靜,青楓忽覺寒意侵體,待要抬手遮擋,卻發現自己周身大穴早已被封。他錯愕望向近在咫尺的絕色容顏,喉結顫動:“要殺便殺,何故!”


    話音未落便被眼前景象截斷。


    雲輕嬈素手翻飛間,月白紗衣如雪片紛揚,凝脂玉肌在暗夜中泛著冷光,恍若寒潭中盛放的優曇。


    劇痛驟然撕裂混沌,青楓指節深深扣進青磚縫隙。


    這分明是真實到骨髓的觸感,可眼前場景倒比春閨綺夢還要荒誕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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