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都是女人追著我跑,而今卻是我追著她跑,多少次深夜無眠,我就那麽坐在黑暗裏,想她,想她,還是想她。

    知道她的心裏沒有我的位置,她隻當我是朋友,我該為這個朋友的地位高興嗎?可為什麽心裏泛著絲絲的苦和酸?

    她是個堅強的女子,她不肯依附在任何男人身上生存,她有她自己的見解和看法,得知她要迴去認親,要入那龍潭虎穴,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真想敲開她的頭,看看她的小腦袋瓜裏都想些什麽。

    我知道她有事瞞著我,可是她不和我說,那說明什麽?我心痛的無力去想。我阻止不了她迴去,我沒有能影響她決斷的能力,如果是君水寒呢?心,好疼。

    看著她果決的帶著紫曉離開的身影,我的心一直往下沉,往下沉,直到落入寒冷的深淵,被黑暗,被絕望,被悲哀重重包圍。

    看著她遙遙揮動的小手,我故意用輕快的語氣罵她

    “笨蛋,是妹夫。”

    迴到東方家後,我緊閉房門,美其名曰閉關修煉,但知子莫若母,我的反常沒有逃過娘的眼睛,她什麽都沒說,隻是憂傷的抬頭望著天,久久的站著,望著,好像還說著什麽。

    為了不讓她擔心,我恢複了生氣,每天繼續混跡花叢,繼續過我浪蕩公子的生活,隻是我的笑卻再不是以前那樣雖不入心,但起碼入眼,現在我的笑即不入心,也不入眼,隻是一種敷衍的笑,一種偽裝的笑。

    我的小侄子已經四個月了,看著他口水流的滿地,我笑他將來沒女人愛,娘用一種憂傷的眼神看我,我故意驚叫道

    “哇,妻子娘,你不會連自己兒子都不放過吧?”

    娘氣的大叫,讓大哥搬家法,要教訓我這沒大沒小的逆子,我大笑著逃出家門。

    晚上迴來的時候,我沒走門,翻牆而過,看到了跪在院子裏的娘正閉著眼虔誠的祈禱著

    “老天爺,您原諒我的胡說八道吧,我這嘴就是沒把門的,隻要您能讓那個女子愛我家玉兒,我願意折壽十年來彌補我曾經犯下的錯。。。。。”

    我的身影被釘在原地,雖然我混跡花叢,但我卻不是一個善於表達感情的人,我不知道此時要如何安慰娘,更不知道是繼續站在這好,還是該拔腿就跑,就那麽釘在那,望著娘單薄的背影,心忽上忽下,沒有著落。

    本來我一直安排屬下密切注意她的消息,可那些屬下都被大哥攔住了,沒有任何她的消息傳到我這來,我知道大哥是為了我好。

    家待不下去了,其實我知道那隻是我的借口,迴家這麽久,我的心一直空著,我擔心她,放不下她,暗暗告誡自己,我隻看一眼,看一眼就迴來,然後孝敬娘,再不讓娘擔心。

    但是現在我隻想再去看她一眼,確定她過的好不好,隻一眼。

    沒想到時隔半年,她卻如此落魄,看著樹林裏的她被幾個下三**的要自殺,我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她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那一身武功呢?她那一直護著她的丫鬟呢?

    那一刻我想殺人,想殺光所有傷害到她的人,她虛弱的拉住我的衣袖,故意用嘲諷的語氣說那些人和我一個愛好,無奈的在心底歎氣,雪衣,你怎麽這麽不愛護自己?

    當得知她無藥可救的那一刻,天地都為之變色了,那一夜我發瘋般衝出客棧,在野外大聲的喊叫,瘋狂的砍樹,方圓幾裏的動物都被我殺光泄憤,為什麽,為什麽?

    累倒在地上,我哭著質問老天,“為什麽,這一切是為什麽?是為了懲罰我以前的作為嗎?那就報應到我的身上啊,為什麽要報應到雪衣的身上?老天,你可以讓我痛,讓我苦,讓我心傷至死,但是我求你,求你讓雪衣活下去。哪怕她不愛我,哪怕她不在乎我,我隻要看到她幸福,看到她開心,就足夠了,足夠了。老天你要罰就罰我,放過雪衣,放過雪衣吧。”

    淒厲的迴音在野外飄蕩,聲音一波一波的漾開,又傳迴我的耳膜,靜靜的躺在地上,滿臉的淚水和無可遏製的心痛,那一夜我知道了什麽叫肝腸寸斷。

    迴到她身邊的時候,我安靜的趕車,安靜的做她讓我做的事,能靜靜的陪在她身邊,我心裏有一絲滿足。

    可是她看出了我的難過,故意挑釁,一會要饅頭,一會要水,知道她的心思,我不忍讓她去的不安心,於是強壓下心底的痛楚,恢複以前和她鬥嘴,說笑的模樣。

    可是隻有我知道那有多難,世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看著心愛的人在你眼前逐漸衰弱逐漸步向死亡。每個夜裏我都不能自控的跑到無人的地方**。白天在假裝若無其事的和她拌嘴,逗她開心,我的心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靜靜的矗立在草原上,迎著風,一滴涼涼的淚順著臉盤流下,我知道她已經不在了,不在了,以後這個世界上,窮其我一生的力量,也找不到那個讓我心動,讓我深愛到不能自拔的女子了。

    雪衣,雪衣,默念著她的名字,一雙大手覆蓋在肩頭,

    “你相信鬼魂嗎?”

    沒有轉頭,我知道是雪衣的爹,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問我這個問題,茫然的看著前方,沒有迴答他,心底卻在想,我信嗎?

    我信,如果不是老天懲罰我,雪衣也不會去了,可是遙望著蒼穹,雪衣的靈魂會在那裏看著我嗎?苦笑的搖頭,不,她的眼裏從來不曾有我,要看也是看那個人。

    身後幽幽的聲音又起

    “雪衣的靈魂不屬於這裏,她來自異世界,我想她應該是迴到那裏去了,東方玉,如果說雪衣還有什麽牽掛的話,那就是你和水寒,她是個善良的孩子,她的心底幹淨不染塵埃,她把你當最好的朋友,一定不希望你為了她的離去難過,她隻是迴家了,相信我,她在另一個時空裏會開心的活下去的。”

    疑惑的迴頭,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會嗎?會嗎?她隻是迴家了,可是我還會在見到她嗎?

    “知道她幸福就足夠了,不是嗎?”

    身體猛的顫了顫,是啊,知道她幸福就足夠了,足夠了。

    沒想到我會再次見到她,本來抱著不想迴家看娘那傷痛眼神的宗旨,一直在外花天酒地,用來麻痹自己的神經,一直用那句話安慰自己,她迴家了,她現在過的很好。

    那首《天上人間會相逢》雖然彈琴的不是她,唱歌的也不是她,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我的心如此悸動,如此緊張?

    她迴來了嗎?天上人間會相逢,天上人間,雪衣,你真的迴來了嗎?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荒謬的想法,可是我就是緊張,就是激動,伸出手按住蹦蹦直跳的心,隻有她那樣的人兒,才能唱出這樣的曲,這樣不似人間的凡曲隻有她能做的出,隻有她才配唱。

    可是一盆涼水兜頭倒下,那個女子,不是她,那一瞬間我無力在支撐自己極度失落的心,剛有多希望現在就有多失望,前一刻還在天堂裏飛的心,下一刻卻狠狠的摔下地獄。巨大的落差讓我無法承受,邁著沉重的腳步,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走出那巷子的。

    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株高大的樹上,懸空的兩腳來迴擺動,學她當初常有的動作,想她頑皮的眼神,陰謀得逞的笑容,故意挑釁的模樣,猛的好像有什麽重重擊打著我的心。

    不對,剛才那個女子,蹭的一下跳下樹,剛那個女子,那眼神裏為什麽是難以掩飾的渴望和莫名的熟悉,對,是熟悉,還有,“啊”的一聲,那個女子的額頭若隱若現的是什麽?

    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頭,剛怎麽忽略了那麽重要的事,為什麽連問都不問就轉身離開?如果是她,那她的心會如何的痛?如果真的是她,那她該有多麽希冀我的認出啊。

    難道那陌生的身體裏,真的是她的靈魂嗎?

    急急的轉身,沒命的往迴跑,一邊跑,一邊罵自己的粗心,一看不是她就失落的無心注意別的事,盡管不信那什麽還魂的事,可是陰羅門的邪術,以前不信,現在他寧願去信,也寧願真有其事發生。

    後悔鋪天蓋地的侵襲了我的心,當我救起若心,得知那真的是她的時刻,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嘴裏濃重的血腥味,提醒著我,此時的她正處於極度的危險中。

    第二次的相見,淡淡的投過去一眼,卻費了很大的力氣才移開眼神,雖然她的麵容如此陌生,但是那莫名的熟悉感卻是如此的強烈,閉了閉眼,如果第一次我肯靜下來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那麽此時她就不會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了。

    皇甫雲天,真的夠狠,對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一而再,再而三,他比**還不如。心疼她腳下的傷,可是我不能輕舉妄動,那樣隻會害了她。

    雖然沒有在看她一眼,但是我卻集中了十二萬分的精力去感受她,她由驚喜到最後的淡然,轉頭,我都感覺到了,心仿佛被小刀一刀一刀的割著,桌子下緊緊攥著拳。

    雪衣,她還是寧可自己受傷,也不要我的幫助,在她的心裏我就那麽不重要嗎?我可以為她死,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可是她為什麽不肯把她的心像我敞開?她還不懂我的心,她不知道我愛她嗎?

    看著那個驕傲的男子,為了雪衣緩緩的跪在仇人的腳下,拋掉了他的高傲,放棄了他的尊嚴,隻為那個他深愛的女子,隨著他那一跪,我的心徹底的涼透了,死了。我知道,今後在她的眼裏、心裏再不會有我的位置了。

    看著她為他慟哭,看著她為他發誓,雖然身在戰場,可我的心,我的眼卻一直未離她分毫。從此後,她的心將滿滿的都是那個君水寒了,那一刻我竟然想大笑,老天,你還真聽到了我的心聲,隻要看到她幸福就足夠是嗎?東方玉,你活該。

    一直沒去找她,因為我知道去見她後,就是分別的時刻,君水寒對我的防範讓我有了不去見她的理由和借口,盡管擔心她的腳傷,但是更怕那見麵後的分離。

    可是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逃避了幾天,沉澱了幾天,把那份深愛埋入心底的一隅,輕輕的落上鎖,今後再不會輕易的開啟。那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幸福,那裏住著一個美妙的女子。那個女子是我的妻,我心中的唯一。

    懷揣著那樣的幸福,去見她,“嘖嘖,換了付皮囊,你別說我還挺喜歡你這張臉的,這樣更勾人,不如我們在試試,看看我們分別了八年我的男性魅力對你還有沒有效果,如何?”

    故作輕鬆的語調,輕佻的話語,想打開她的心結,那個巷子裏,她那般渴望我認出她來,她對現在這個樣子失了信心,其實她不知道,不論她變成什麽樣子,她都是我們心底的雪衣,都是那個一身淡雅氣質出塵的女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盡管做好了心裏準備,可是當她說出那樣一番長篇大論來說明她要和他走時,我的心還是不能控製的痛,我不知道她對我是何種感情,兩世最最重要的朋友嗎?

    苦笑了下,我真想問,如果沒有君水寒,你會不會跟我走?可是沒有問出來,因為那問題真的好無聊。

    明知道她愛著他,明知道她的心在他那裏,明知道她是為了他迴來的,可是我還是高興,因為不論怎樣,她,迴來了。

    她托付若心給我,她的意思我豈能不知,可是我的心她卻不知道。

    歎了口氣,收了若心也好,那樣讓她安心的去追隨君水寒,雖然得不到她的愛,但是能看到她幸福,就足夠,不是嗎?可為何心底還是這般的苦?

    也讓娘安心,想起娘在那月夜院子裏說的那句願折壽十年的話,我就心也疼,頭也痛,不敢迴家更是怕娘那愧疚的眼神,在娘的心裏一直以為是她的那句話觸怒了老天,所以才給她的兒子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那就收了若心吧,既然一舉兩得的事,為何不做?起碼我可以安心的迴去見娘了,對娘也算有個交代了,不過若心

    “我娶你,但不是妻。我這一生不會娶妻,因為我的心底已經有了屬於我的妻子了。”

    那一日對若心說出這話後,她的眼底有一抹受傷,苦笑,遙望著遠處,為我受傷的女子也不算少數,多她一個不多。老天也已經懲罰了我不是嗎?

    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裏有我的妻,我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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