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和媽媽一起被大娘趕出了家門,那個名義上我叫爹的人,卻躲起來不敢相見,最後看了眼那個惡婆娘,等著我的,我一定會報今日之仇。

    娘拖著病體沒撐住多久,就撇下我去了,當我用稚嫩的小手葬了娘後,我知道這個世上再沒有真心疼我的人了,四歲的我餓昏在山裏,如果不是師傅路過,我早就葬身在狼腹。

    師傅是個世外高人,會的很多,和師傅隱居在深山學藝,一學就是十四年,這十四年我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除了師父沒見過第二個人,我不知道如何與人相處,不知道如何麵對複雜的人事,師傅說天老大,他老二,我老三,那些陪伴我童年生活的動物們老四,和四歲前記憶中的人相比,我更喜歡和動物交朋友。

    師傅的脾氣很怪,平時對我還算好,可是師父有個毛病就是愛喝酒,每喝必多,每多必打我,身上被鞭子抽的慘不忍睹,可是我咬牙不喊不叫,因為叫了也沒人來救,隻會招來師傅更猛烈的抽打。

    每次從昏迷中醒來,嘴裏的血腥都提醒我,人,沒一個好的。我有話喜歡對著狼群說,那些當初險些吃了我的狼群,已經成了我的好友。我說的話他們能聽懂,他們的叫聲,我也知道代表什麽。

    森林裏的動物都是我的好朋友,除了人,那些年,師傅每年都下山半年,在山上教我半年,他會給我儲備足夠的糧食,卻不讓我下山,說我大娘沒放棄找我,說要殺了我斬草除根。

    我不知道他為什麽知道我和大娘的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他不在的時候,我會和狼群快樂的賽跑,和天空的飛鳥比賽輕功,過的無比幸福。

    師傅教了我很多東西,有天文,有地理,有邪門歪道,有幻術,還有易容術,同時我的武功也越來越高,漸漸有超越師傅的趨勢,我早就暗下決心,超過師傅那一天,我就殺了他,那樣天老大,我老二。

    有一天,師傅又喝多了,他照樣拿鞭子抽我,鞭稍被我緊緊的攥住,恨恨的盯著他,他大聲的斥責我,說我長了一張讓他痛恨的臉,像我那個該死的娘,那個賤女人。

    我終於在他漫罵我娘的刺激中忍無可忍,與他打鬥在一處,由於他喝了酒,加上本來我就有了超越他的趨勢,他落了下風,他一邊打一邊罵我是白眼狼,狠狠一腳踹到他的腰上。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被我踩在腳下的這個人,教了我十多年功夫的這個人,竟然是那個令我無比痛恨的,任我和娘被趕出家門不管不顧,令娘傷心病死的我名義上的爹。

    他用易容術接近我,十四年,我竟然無所覺。

    雙眼噴火的盯著他,心裏翻江倒海,我要怎麽做?殺了他給娘報仇?可是眼前卻晃過這十四年來,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踩著他的腳有些鬆動,可是娘當初慘死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還有身上處處醒目的舊鞭傷又提醒我不能這麽算了。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最終我用鞭子狠狠的抽了他一頓,直到把他抽的背過氣去,扔下鞭子,我跑出了那座大山。

    出山後,我憑兒時的記憶摸迴了老家,那個又老又胖的女人被我宰了,沒有躲閃她噴出的血,享受她的血濺到臉上的**,宅子裏的人都該死,當年沒人阻攔我們被趕走,小時候還總是虐待我和娘,沒一個好人,放了把火,看著衝天的火光,我哈哈大笑,娘,我給你報仇了。

    冥黃四處找我,為了躲避我逃到了草原,我不知道為什麽要逃,我明明可以殺死他。我很矛盾,這矛盾的心情我很陌生,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掉,逃吧。

    茫茫的大草原,我逐漸樹立了自己的威信,也有了自己的卓然地位,老王對我言聽計從,周圍的人也都當天神般崇敬我,我過的舒服自在,我以為日子就這麽過下去。直到那個叫蔣民的人來送信,為此我大笑了三天。

    那個一直困擾我的難題被一個叫淩雪衣,或者說叫皇甫若曦的女人給解決了,冥黃死了。

    我真是好奇,淩雪衣,是個怎樣的女人?殺的好。可是心底卻也有一處不是滋味,於是第二個困擾我的難題又出現了,我是該給那個該死的冥黃報仇?還是該為那個叫淩雪衣的女人叫好?

    糾結與這個難題很久,最終我忍不住好奇心,想去看看那個叫淩雪衣的女人。

    遠處那個女人就是淩雪衣,現在叫謝曉諭,她瞞的了別人,瞞不了我,冥黃教我的邪門歪道,迷魂大法,雖然我不屑用,不過她身上,確切的說她的靈魂有曾經被冥黃控製的痕跡,為此我無比確定謝曉諭就是淩雪衣。

    忍不住為這個女人叫了聲好,能換個身體,這麽厲害?可是我卻不怕,我倒要看看她還有什麽本事。於是我決定把她帶在身邊,慢慢想怎麽處置她。

    不過說實話,以我向來不服人的秉性來說,那個君水寒,我還是挺讚成的,他有身為上位者的魄力,也有一個男人的一切優秀品質,無論是滅離國,還是建晉國,我承認他的確是個人物。論心計,論智謀他都舉世無雙。

    那個女人愛他愛的死去活來,如果把那個女人帶離這麽優秀的男人身邊,一定會令那個女人痛不欲生,於是我決定帶走她,欣賞她痛苦的模樣,就像當年的我娘,雖然那是我娘,可是我還是要說,我不喜歡她,懦弱的女人,離開男人就痛不欲生,整天哭哭啼啼,以淚洗麵,最後還為那個拋棄她的臭男人傷心而死,撇下自己的孩子,孩子是無辜的,如果不是有這樣的爹娘,我今天也不會如此。所以雖然她是我娘,可我也恨。

    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慢慢的實行,沒有任何波折,把曾經發生在小老鼠身上的疾病在梵魯人中傳播,成功的調開了君水寒,他果然是個愛民的好皇帝。

    那個宰相,那個簫妃,我可以預見他們未來的結局,可是和我無關,他們隻是我的棋子,成功的達到了我的目的,馬車裏那個女人,一臉倔強,一臉不服輸的和我對視,另我有些驚訝,她此時不應該哭哭啼啼才對嗎?怎麽和娘不一樣?

    一個嘴硬的女人,看到她被我嚇的終於老實了,心裏舒服極了,心理卻無比厭惡用這樣的方式讓她屈服,來日方長,嘴硬沒好處,我會讓她服軟的。

    可是這個女人一次又一次的讓我驚奇,山裏野人般的生活,當年我也是慢慢適應的,可這個女人竟然不喊不叫,不哭不鬧,還一副享受的模樣,看的我火氣唿唿的上升,不行,必須想辦法打擊她的囂張氣焰。

    於是我帶給她她男人的消息,令我振奮的是,她果然露出了當年娘的表情,我的心裏像開了兩扇門一般,我以為我找到了打擊她的好辦法,可是這個辦法卻在第二次後就失效了,她仿佛沒聽到一般,該幹嘛幹嘛,疑惑的瞅著她,這個女人到底在想什麽?

    就在我第一個辦法失敗的時候,我又找到了第二個刺激她的好法子,她怕死動物,娃哈哈,我為這個認知興奮了一下下,把昏迷的她扔到破廟裏後,我就興奮的出發了。

    本來動物都是我的好友,可是為了打擊她,我還是獵了頭鹿,對比那個老虎的樣子用刀劍劃的無比慘烈,興衝衝的往迴走,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她的表現了,可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她在說什麽?

    她竟然挑剔我的手法不嫻熟?挑剔我的刀子太快?**,此時她常說的詞是我唯一想到的可以用來形容眼前這個可惡的女人的。盡管我不大明白是什麽意思,不過她常這麽形容我,那一定不是什麽好話。

    鬱悶的坐在樹上,看著前麵那個快樂的女人,的確是快樂,這樣都打擊不了她嗎?

    離開男人,她照樣快樂,過野人生活,她無動於衷,怎麽辦呢?怎麽能讓她服軟?此時我早就不想什麽報仇不報仇的事,那是冥黃的仇,不是我的,我現在唯一敢興趣的是怎麽能讓這個女人對我服軟,向我屈膝。

    等等,那個女人在說什麽?我支起耳朵聽,什麽?我簡直要仰天長嘯了,她怕兔子,她怕兔子,為這個意外得來的消息,歡唿雀躍,勉強壓下心底的開心,翻身去找兔子,這迴看你還嘴硬。

    可是眼前是什麽情況?那個女人,竟然把兔子架在火堆上烤,烤兔子,她要幹什麽?以前我在山裏實在餓的急了也隻是喝動物的血充饑,可是她要做什麽?當看到她大口大口的嚼兔子肉時,我差點崩潰,這個女人在做什麽?

    “吃了就不怕了嗎”當我不自覺問出心底的疑問時,那個可惡的女人居然笑的前仰後合,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真想掐死這個女人,可是心底卻有一處奇異般的溫暖起來。也終於感覺自己像一個正常的人了。

    到現在我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會對她起憐憫之心,會不忍心在帶她走山路,會給她易容帶著她過常人生活,會在看到她難過的時候心軟的帶她去投宿?

    可是我也感激自己的那次心軟,因為那時候我知道了,她,竟然有了孩子,孩子啊,我的心底又有一處柔軟起來,孩子,孩子,這個世界上如果說有好人的話,那就是孩子,因為隻有孩子沒有被這個世界的汙濁汙染,孩子是個讓人期待的新生命,是救贖人靈魂的小天使。

    穆清傑,眼前這個男人,是冥黃的徒弟,也是鍾情於淩雪衣的男人,這個認知讓我堅硬如鐵的心有些發堵,看來冥黃有句話說對了,女人都是賤的,這個女人也一樣,離開君水寒一點不難過,還朝三暮四的在這裏會老**。

    冷眼旁觀他們三個人鬧騰,心裏冷笑,這麽濫情的一個女人,如果不是有孩子了,我一定會掐死她,我一定會的,一定,一定不會在不忍心的,我的不忍心簡直是天方夜譚,出現一次還可以,出現兩次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堅信,如果不是為了孩子,我一定能毫不猶豫的出手掐死她,一定是那樣的。至於穆清傑,如果不是衡量要顧著這個可惡的女人,我一定也殺死他。殺,殺,殺。。。。。

    沒想到秦王那個畜生竟然敢對她動心思,狠狠的盯著他,他敢在說一句要了她去的伺候的話,我現在就掐死他,也不用在計劃什麽引來瞭部落的大事了。

    算他聰明,看到我眼神不善,他識趣的沒有在說,轉身走了,可是我卻無法壓下心底的怒火,那個賤女人,竟然去勾引他?果真和我娘一樣,離開男人就無法生存。

    原來那個一直暗中監視我們的人是蔣民,心裏對這個女人無比厭惡,四處留情,可為什麽我這麽生氣?我想要找人打架,可是蔣民不敢搭話,那個可惡的女人也不理我的挑釁。

    終於她發火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簡直想歡唿了,可是這個女人說什麽?活動下手?我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竟然有這麽,這麽可愛好玩的女人?

    我是越來越迷惑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麽迴事,也越來越不明白自己了。我告訴自己我隻是在乎她的孩子,那是個讓人期待的小生命,純潔的小天使,就是這樣,她是我的仇人,對,怎麽說冥黃也是我的爹,要殺也是我殺,可她殺了,我得恨,很恨,很恨才對。

    和王商量了大計,出大軍,用空城引秦王與瞭部落的大軍,把那個女人扔在法師府裏,應該沒事的,我這麽安慰臨出發前有些心驚的自己,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可是中途有變,那個秦王竟然早先我們一步,偷偷的引來了瞭部落的大軍安置在山穀中,避開了我們探子的耳目,讓我們差點功愧於虧,失了先招,如果不是有這個女人的話。

    這個女人,當真令我刮目相看,也有些明白為什麽君水寒那樣優秀的男人會對她情有獨鍾了。她的確是不一樣的。不但外表美,靈魂更美的獨一無二。

    迴城後,我一直把自己關在院子裏思考自己的心事,想理順自己的思路,可是我還是不懂,不明白。二十多年了,我從沒有這樣的心事,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王自己處理了餘下的事,聽說他下令追擊逃跑的親王殘部,無心思去管,目前我要找到那個女人。

    君水寒,眼前這個長相俊美卻一身冷凝氣息的男人,令我產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覺,我入了那個女人的幻夢,果然這個女人產生了厭世的想法,看吧,女人離開男人果真不能活,就為了個男人,女人都能放棄孩子,這令我無比的氣憤。

    可是心底卻有一個反駁的聲音,這個女人不一樣,不一樣,她是強韌的,美麗的,靈性的,可愛中也不失頑皮的,心裏仿佛通了一條路,路的終點就是我一直困惑的問題的答案,可我卻不敢去看了。

    不知道為什麽竟然說出了來世相屬的話,說完後狠狠的鄙視下自己,一定是這些日子累的神誌不清了。一定是。

    這個小小,柔柔的女孩子,是她的女兒,看著她相似的臉盤,相同的眉眼,心裏的堅冰融化的一塌糊塗,以後她就是我的女兒了,我可以透過她看,,,,誰也不看,就是看孩子,我隻是喜歡孩子而已。

    不止一次慶幸過,幸好當時自己聰明還知道等她平安後才抱孩子離去,也才能得知還有個女兒,也才能及時的找君水寒換來這個屬於我的女兒,是的,我的女兒。

    抱著她,為了孩子,我決定去送她一送,讓孩子見一見她的母親,其實我的心底有種別的想法,我想用孩子來留住那個女人,隻是我不願意承認。

    可是那個可惡的女人竟然揚長而去,明珠,你看你有一個什麽樣的娘啊,那個字條,君贈明珠抿恩仇,我是想告訴她,我給孩子起的名字,明珠,君明珠,不想用冥,因為討厭冥黃,可是那個女人竟狠心的連停一停都沒有。

    明珠,別難過,你還有爹,爹會疼你,寵你,愛你的。不對,以後咱不叫明珠了,那個可惡的女人都不在乎你叫什麽,她以為她知道了我給你起的名字,了不起嗎?哼,我說改就改,讓她以後空憶念的是個虛無。

    仿佛看到了長大後的孩子,嫋娜聘婷,美麗堅強,像極了某個可惡的女人。。。。。

    那個可惡的女人,啊。。。。。。。可惡可惡可惡,她竟然不過來開看孩子一眼,哪怕一眼,狠心的臭女人,笨女人,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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