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風顧了馬車往緒嵐國去,其實如果我們正常的走,早就到了,一直是他不正常,帶著我左轉右轉,就是不往正道上轉,而今他一心一意的要帶我去緒嵐了。

    已經出來近四個月,水寒派出布控的人手突然一下子全部收迴了,城鎮裏再無搜尋的畫像,心裏暗想可能是和宰相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容不得他分心。

    走出不久,冥風不知道抽哪門子風,竟然除掉了我的妝,讓我以真麵目示人,真是無法琢磨他的心思。

    這樣我求之不得,素麵朝天,讓皮膚透透氣,看著這張熟悉的臉,竟生出了久違的感覺,又開始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知道孩子生出來會像誰多一些?

    本來想趕路尋一個市鎮或者村莊投宿的,結果就不偏不倚的走到這野外,天黑了下來,怎麽都沒搶出那段路來,沒辦法隻好露宿野外。自那次燒烤兔子後,冥風已經不再沒有糧食的時候挨餓了,會去打些小動物迴來交給我烤,可是現在的我,在得知懷孕後,許是心裏因素,竟然再無法碰觸那樣的烤肉了,看著就想吐,沒辦法冥風把餘下的幹糧給了我,自己去解決溫飽。

    吃飽了,在草地上徘徊,冥風應該是去摘野果子吃了,估計走不遠,看了看周圍,空曠的一片綠草地,天還沒有徹底黑下來,隻是朦朧了些。

    遠處有一條小河,慢慢的踱過去,想要去洗把臉,就在此時,聽到身後有風聲傳來,直覺不好,有人偷襲,閃身躲過,迴頭,一個蒙麵的黑衣人,並不搭話,襲擊我不成,又出招奔我而來。

    雖說現在的我不比從前,可也還會些從前的招式,估計應付到冥風趕來應該不成問題,就是成問題也沒辦法,現在我隻有自己可以依靠,一個閃身在地上拾起一個不長的枝條,提握在手,

    “你是誰?為什麽襲擊我?”

    那人並不搭話,又欺身上來,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這身形熟悉,壓下心頭的疑惑,樹枝當劍使出爹教我的落英劍法。

    身影雖不如從前迅速,但是劍招變幻莫測,那個人一時半會也討不到便宜,此時唯有拖延時間,從來不知道我竟然還會有盼著冥風出現的一刻。

    劍招慢慢的有些緩慢了,那個人好像並不急著要我的命,隻是和我周旋著,當劍招快要使完的時候,那個人突然一下子跳出圈外,仿佛定在那裏一樣看著我。

    顧不得其他,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好久好久沒有這麽賣力了,真吃不消。

    喘夠了,慢慢的站起來,再抬頭的時候,那個人仍然保持剛才的姿勢站在那,看向那雙眼睛,心裏一動,“你。。。。。”

    “雪衣”

    真的是他,那雙溫柔的眼睛,此時流出了眼淚,那淚水燙傷了我的心,趕緊把頭扭向一邊,咬著牙說

    “你認錯人了。在下謝曉諭。”

    他扯下了臉上的蒙巾,語調沉痛的說

    “還騙我嗎?雪衣,我就那麽不可原諒嗎?我就說君水寒怎麽會突然對另一個女人如此,原來竟真的是你。。。。。。雪衣,當年是我錯,和師傅和爹串通一氣那樣對你,這些年我一直活在痛悔中,沒有人能救贖我的罪惡,雪衣,你不原諒我,也是應該的,隻是不要不認我,哪怕你怪我,罵我,也好過你不認我,你不知道,我真的。。。。。”

    抬起頭,把眼裏的淚逼迴去,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靜

    “你真的認錯了,我不是什麽雪衣,你說的那個雪衣,我也知道,是曾經的太子妃,過世的皇後,她已經死了不是嗎?”

    “那這是什麽?”

    一張字條遞到眼前,“逝者逝矣,莫如惜取眼前人。”熟悉的字跡,是剛迴古代的時候讓小二給他的,沒想到他還保存著,

    “一張字條,和我有什麽關係?”

    他長歎一聲,珍重的收起那張字條

    “雪衣你還是不認我嗎?還在怪我嗎?當初的確是我對不起你。我是咎由自取。你不承認你是雪衣,隻有雪衣會落英劍法,以前在一起練過,也交手過,我不會不熟悉;隻有雪衣吃飯的時候,會習慣性的用筷子把飯挫一個大洞,說是那樣涼的快,吃的也快,那**在我家和她是一樣的動作,當時我隻是奇怪,以為隻是習慣相同,可是想想不對,經過這些日子的打探,我更確定了我的想法,如果不是雪衣你,君水寒怎會忘記雪衣獨寵你?曾經生死與共的愛情,我不信君水寒那樣的人會移情,唯一的解釋就是謝曉諭,便是淩雪衣,我也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一直堅信你還活著,你沒有消失,這是君水寒保護你的方式嗎?用來迷惑皇甫雲天的眼線?不管為了什麽,我不後悔痛了這許多年,隻要你還在,隻要你活著,讓我在多痛幾年也無畏,隻是,,,你,,,,,,,不要不認我。。。。。”

    看著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傷心的淚水無聲的流下,終於忍不住低下頭,原來他以為是水寒故意散布我假死的消息,用來迷惑皇甫雲天,誤以為這是水寒保護我的方式。

    看來這些年他隱居在小村莊,消息夠閉塞的,連皇甫雲天複活的事都不知曉,這樣不好嗎?和愛人隱遁世外,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生活,何苦還要再涉入這濁世呢?

    “其實,,,,,,我們之間本沒什麽恩與怨,你走你的,我過我的,說什麽怪罪,說什麽抱歉,我們早已兩不相欠,就在我給你那字條的時候,就已經告訴了你我的心,從沒有怪過你,希望你幸福,惜取眼前人,你莫要在執著與心中的魔魘了,清傑,去過屬於你自己幸福的日子吧。”

    他一個箭步跨了過來,狠狠的擁我入懷,眼淚落在我的發裏

    “雪衣,真的是你,竟真的是你。”

    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原來他也不是很確定,後悔的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我怎麽就自己招了?心裏想著他的事,嘴裏就胡亂說出來了,歎了口氣

    “雪衣,已經煙消雲散,這世間再無此人了,我沒有說謊,我是謝曉諭,真正的謝曉諭,穆清傑,放手吧,也放自己的心自由,不要在執拗與過往了,希望看到你幸福,你說的雪衣沒有怪過你,你不用在背負愧疚,你不欠雪衣的,雪衣會在心底為你祝福的。”

    他鬆開了我,雙眼哀傷的看著我

    “雪衣,為什麽不承認?你不承認也罷,可是我要說的還是要說,當年我知道你的心裏隻有君水寒一個,當初在懸崖邊,看到你傷心欲絕,我就知道,後來在你的床榻,你為他肝腸寸斷,為他心痛神傷,昏迷中一直唿喚著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你的心裏再不會有我的位置。可是我依然無法放開心懷,雪衣,愛了,豈是一句放手就能做到的。我一直愧疚,愧疚當初和他們一樣那樣對你,今天你說不怪我,我的心多少會好受些,也安慰些,隻要你,,,,過的好,我也就放心了。我送你迴君水寒的身邊吧,我知道他,,,,,他也愛你,我帶你迴去。今後我再也不會涉入你的生活,我會在天邊祝福你,默默的關心你。”

    未等我說話,他一轉身拉著我的手就走,這一轉身看到不遠處站了兩個人,冥風,陸小兮。

    不知道這二人是如何碰到一處的。冥風一臉陰沉不定之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陸小兮則一臉沉痛,大眼睛裏滾動著淚花,用手捂著嘴

    “清傑,嫁給你九年了,原來我以為你對淩雪衣隻是一時的執念,沒想到,九年了,九年都不能讓你忘了她,我一直在你身邊靜靜的陪伴,默默的守候,我以為會有雲開月明的那一天,可是這些年你對我不冷不熱,不理不睬,甚至連碰都不碰我,清傑,你說的對,愛了,豈是一句放手就能做到的,可我,我算什麽?我到底算什麽?你告訴我。我不知道淩雪衣到底是不是她,可是你卻沒命的來追。淩雪衣在你心底真的如此不可替代嗎?九年都無法撼動其分毫嗎?穆哥哥,我們之間算什麽?”

    望著陸小兮絕望傷痛的樣子,我的心竟浮起愧疚的感覺,仿佛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眼前為愛傷痛的女子,還哪有當年半分驕縱,蠻橫的樣子。

    陸小兮說到最後痛哭在地,有些無奈的閉上雙眼,在淚未落下之前,阻隔了眼裏所有的感情,愛,最傷人,我是,水寒是,穆清傑是,陸小兮也是。

    穆清傑慢慢的鬆開了拉著我的手,走過去,扶起了陸小兮哭的顫動的身子,

    “小兮,我。。。。隻要做完這一件事,送了她迴去,就會和你離開,永世不在卷入這紛爭,避開這一切。隻是讓我做這最後一件事。我,,,,保證。”

    “穆哥哥,做完這件事,你就會在心底放開淩雪衣嗎?”

    穆清傑的身子猛的一僵,那動作明顯的連我離著一段距離都看的清楚,果然,陸小兮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在睜開時,未散去哀怨的眼神祈求式的放到我的身上,迎著她的目光,長長的歎了口氣,繞開穆清傑往冥風身邊走去,在經過他的時候,低低的說了句

    “惜取眼前人,保重。”

    穆清傑有些茫然的看著我一步步的向冥風靠近。冥風的臉色並沒有因為我的表現好轉,一臉戒備的盯著穆清傑,仿佛一頭隨時隨地會發起攻擊的狼,伸手拉他

    “走吧。”

    冥風被我拉著往馬車處走去,身後傳來頹然長歎,仿佛力氣都被抽走了般嘶啞的聲音響起

    “保重。”

    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以為我是雪衣,還是他借我**他積壓心頭這麽多年的愧疚和深情,這都不重要了,穆清傑,世上有如此深情的女子,待你如斯,珍重吧!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

    自難忘,

    縱使相逢應不識,

    塵滿麵,

    鬢如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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