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東土術士齊齊倒吸了一口冷氣,在看向李大魔頭的目光中無不帶著驚駭與一絲恐懼,這貨不會真的是魔頭轉世,怎會想出如此狠毒的主意。


    天下之大,最懼分裂。


    天下雖安,最懼分裂。


    給西人來一個東西聖庭,尤其是在當下這個元氣大傷的節骨眼兒上,直接就是要人老命啊!


    術士們饒有興致的看著李大魔頭一步步引導對方到自己的碗裏來。


    兩個聖庭同時存在,恐怕不用想什麽東征,再來個西征都有可能。


    極西之地可不像東土這麽人口眾多,甚至根本不需要百萬大軍,區區四五十萬就能將西人的帝國攪得天翻地覆。


    這個被捉來的初級聖士一下子想了許多,因為李小白的心理引導話術,他並沒有猶豫太久,當即做出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選擇。


    “吾願為冕下效犬馬之勞!”


    李小白笑了,身上再次升騰起金色的聖炎,初級聖士虔誠的拜伏於地。


    人是有私心的,人是多變的,哪怕聖庭的教義將人的心思洗得的再虔誠,也無法阻止每一個人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做出與其他人不一樣的選擇。


    為了效忠於極西聖庭而甘當一個卑微的初級聖士,還是為了東土聖庭的建立,藉從龍之功再進一步。


    哪個利益大,無論是眼前,還是長遠,都顯而易見。


    一粒金色的光點沒入對方的頭頂,初級聖士內的聖力就像燃燒起來,隻不過他並沒有驚惶失措,反而滿臉欣喜。


    這是聖皇才擁有的恩賞,光明洗禮。


    自行燃燒的聖力將會變得更加純粹,等同於為他打開了中級聖士的大門,待親自降服一頭聖獸,便可以成為一位真正的中級聖士。


    ,得自於老娘海倫娜的家族傳承聖術,李小白冒充聖皇也是有板有眼,毫無破綻,再給自己打造一個聖冕和權杖就齊活兒了。


    有天工院在手,可以打造個三百六十五套,天天換新的。


    兩個聖徒,兩個聖皇,兩個聖庭,西人帝國皇帝凱撒氣得直跳腳也沒有辦法。


    自己挖坑自己埋,怨不得別人。


    有了第一個,便有了第二個,這位西人初級聖士拉穆爾便以自己為餌,吸引其他落單的聖士,配合東土術士們圍捕,不斷送到主戰型戰爭機關舟上的李小白麵前,挨個兒如法炮製。


    幾乎沒有人能夠阻擋聖炎的權威,除了黑發黑眼,不似西人的麵目,但是血脈,聖術與聖炎的正統性卻毋庸置疑。


    除非在極西之地的那個聖徒和聖皇不遠萬裏趕過來找大魔頭單挑,聖庭注定要被分裂成兩個,這是東土術道喜聞樂見的結果,他們能夠接受一個與大武朝同蓋一張大被的天宮,自然也不介意多一個以東土利益為核心的東土聖庭。


    在五宮七宗的協助下,短短數日,離隊落單,甚至外出偵察的聖士都被抓捕一空,除了幾個高級聖士的心腹外,其他上都皈依到了李小白的東土聖庭之下。


    李小白又使了幾次說降和誘捕之計,收獲不少,麾下聖士很快過百,甚至不乏中級聖士,在成為群體效應後,東土聖庭便開始變得名符其實。


    聖庭分裂既成事實,終於不可避免,大魔頭終於將老李家的坑貨精神發揚光大,走出了國門,走出了東土。


    因為人員不斷失蹤,終於讓七位高級聖士察覺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不再派人出去偵察,而是與三艘飛行舟躲入風玄國的王都,連頭都不敢冒,聖庭為自己和西人大軍提供的偵察情報也變得極為有限。


    不甘心被西人殘暴掠奪和統治的戎人沿途簞食壺漿喜迎王師,令大武朝軍隊一路勢如破竹般不斷“收複”國土,更是將那些占領了戎人土地的仆從國官吏和戎人叛徒官吏全部處決,做完這一切後,大軍拍拍屁股走人,卻沒有留下一兵一卒一官一吏。


    沒有官府,沒有稅收,沒有統一的政令,治安理所當然的開始失控,又增加了不少混亂,直到戎人自發性的重建管理機構,這才將各地重新穩定了下來。


    隻不過與當初風玄國國王通令全國相比,自治完全失去了與中央的聯係。


    這當然是故意的損人不利己,哪怕風玄國新王厄不勒花有機會拿迴自己的國土,他恐怕也得花上幾十年才能清除掉這些地頭蛇,理清各地的行政體係。


    見識過大武朝擊潰西人的軍威後,如果謀求戎人的土地,這些自治的百姓也很容易做出選擇。


    千裏戈壁荒漠內前所未有的大敗仗隨著那些僥幸逃出的西人士卒傳出後,占領風玄國的西人便開始一退再退,直至大武朝終於兵臨戎人王都城下。


    自大武朝立國以來,曆代帝王想要做卻沒有做到的事情,如今在香君女帝一代實現了。


    被運輸型機關舟送至大武朝帝都天京的風玄國流亡君主厄不勒花當聽到大武軍隊從西人手中奪迴了近半國土,一路趁勝追擊,隨時有可能將西人和聖庭趕迴老家,當即許下重金,托了人情,好不容易才求到了一個麵見香君女帝陛下的機會。


    若非如此,他們連鴻臚寺都出不來,直接被軟禁在院子裏。


    大武滿朝文武原本是沒打算理會這個亡國之君,既然已經逃到了大武朝境內,因此並不介意多添幾雙碗筷將這些人養起來,順便借著厄不勒花的名義找機會消化風玄國。


    厄不勒花或許猜到了大武朝君臣的打算,明知道人為刀俎,己為魚肉,他還是不肯甘心,想要盡一切努力保留祖先留下來的風玄國。


    在宮廷侍衛的引領下,穿著王服,戴上王冠的厄不勒花與國師卜魯神色肅穆踏入太極殿,大武朝的文武大臣們上下打量著二人,目光中或帶著嘲諷,或帶著冷笑,或帶著幸災樂禍,幾乎沒有一個人看好他二人。


    看在這些風玄國逃亡者拿出來的豐厚銀錢麵子上,香君女帝便給了他們一次麵見的機會,畢竟與西人大戰,國庫空虛,蚊子腿雖小,至少也是肉。


    “小王厄不勒花,叩見陛下!”


    小模樣挺端正,見麵就把姿態放的很低,完全是以臣麵君的作態,此時此刻,麵子能值幾塊錢一斤?哪怕能夠掙迴千裏國土,讓他跪舔都行。


    有求於人還蹬鼻子上臉,下巴抬天高,絕對是推出午門候斬的命。


    “風玄國王近日可安好?”


    高高上坐的香君女帝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她並不是一無所知的天真女子,十分清楚對方的來意。


    曾在國公府時,李家小郎所授的那些課業中,國與國之間打交道便隻有利益沒有情誼,唯有厚黑可持。


    在登基後,香君才漸漸懂得了這個道理,對方可不正是厚著臉皮來為自己爭取利益的嗎?


    不過很可惜,她也是黑著心腸不會讓對方如願以償,女帝陛下可不是那種傻白甜的蠢萌妹子,死在一旨聖喻下的倒黴蛋兒連五位數都有了。


    一對熊貓黑眼圈,形銷骨立的厄不勒花違心道:“小王吃的下,睡的香,多謝陛下照顧。”


    他不能承認自己食難咽,寢難安,否則等同於示敵以弱。


    “無事不登三寶殿,陛下可有事?”


    女帝不想與這個亡國之君磨嘴皮子,直接開門見山,早點打發滾蛋,沒功夫跟對方磨嘰,她還得批閱重要的奏折。


    李小郎給朝遷重新規劃了奏折處理流程,但是當下多事之秋,還是有許多必須由皇帝來聖裁的折子。


    “這,這個……”


    厄不勒花有些卡殼,似乎欲言又止,不過他身旁的國師卜魯替他開口了。


    “我國國主厄不勒花陛下,願以黃金千萬貫,珠玉千擔,向貴國提親,願與陛下結為連理!”


    這句話一出,整個朝堂鴉雀無聲,陷入一片死寂,滿朝文武死死盯著厄不勒花與卜魯,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方麵是為了戎人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驚訝,另一方麵卻是吃驚於對方手中居然還有千萬貫黃金和千擔珠玉。


    還真是想的美!


    風玄國一向以富豪而聞名,能夠養得起衝城騎這種耗費糜貴的重騎兵種,而現在如此一大筆財富,足以證明風玄國的豪闊。


    所有人都沒想到,對方國庫被西人占據,手中竟然還藏著這麽一大筆財富,恐怕大武朝的國庫在鼎盛時,再乘以十倍也沒有這麽多。


    事實上也並不奇怪,儲物法器雖然稀有,風玄國還是有那麽幾件,往裏麵填滿金銀珠寶後,隨隨便便揣在懷裏是很容易的事情。


    “小王是真心仰慕陛下,願與陛下白頭偕老,長相廝守,陛下的容貌如同天上的皎月,如永恆的美玉……”


    厄不勒花奉承起妹子來,還是挺有兩下子的,語氣誠懇,並無任何作偽,事實上香君女帝也確實當得這一通誇讚。


    換成沒眼力勁兒的小娘子,說不定眉開眼笑的從了,但是……


    “嗬嗬!”


    素來從容不迫的女帝陛下難得的發出一聲與帝王身份不相佩的冷笑聲。


    盡管如果得了風玄國的這筆財富,大武朝的財政困窘立刻就能改善,甚至還有餘力發動西征,但是區區一個亡國之君敢有這樣的妄想,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長了,難道不知自己的處境嗎?


    “夠了!”


    女帝雌威猛然爆發,打斷了厄不勒花連綿不絕的讚美之語,太極殿內眾人噤若寒蟬。


    “大膽!”


    殿內眾侍衛齊聲暴喝,同時拔刀上前一步,怒視向厄不勒花與卜魯君臣二人。


    “哼!區區一個亡國之君,也敢窺覷朕,你算什麽東西?我大武朝雖然沒有風玄國那麽有錢,卻也不會鑽到錢眼裏去,收起你的癡心妄想,莫要以為朕不會殺人!”


    可惜李大魔頭不在現場,不然百般花樣會將這風玄國君臣折騰的欲仙欲死,香君女帝當場發作,麵帶寒霜,嚇得讚美之語戛然而止的厄不勒花暗叫不妙,自己似乎觸怒了對方。


    滿朝文武卻是知道,大武女子三從四德,女帝陛下也不例外,她與西延鎮李家小郎有婚約,朝廷內外都相當認可,可是這個亡國之君竟敢窺覷大武朝女帝,欲挖天宮之主的牆角,便和找死沒什麽分別。


    有幾個重臣曾收了厄不勒花的好處,為他爭取了這次麵聖的機會,但是並不意味著會支持這一君一臣在太極殿內放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玩意兒!”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啊?”


    “陛下豈能用金錢衡量!”


    “這是在作夢呢?”


    “蕃外蠻夷,也敢癡心妄想。”


    “此人一定是瘋了!”


    由於是在朝堂上,文武大臣們嘲諷之語還收斂一些,不過卻像一支支鋒利的刀子捅在厄不勒花與卜魯的身上,刺的兩人身子越發佝僂起來。


    直到終於有人說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這句話,厄不勒花臉色一白,他發現自己無法用金錢來贏得佳人的芳心。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朝中大臣哪個不是人老成精,怎會猜不到這個風玄國新王打得究竟是什麽主意。


    若能娶得大武朝女帝,千萬貫黃金和千擔珠玉不過是左手出,右手進,不僅能夠得大武朝兵力協助收迴風玄國,還能賺上一個大武朝,戎人還真是會做生意,果然名不虛傳。


    一位大臣站了出來,指著厄不勒花與卜魯,直接喝斥道:“陛下早與人有婚約,豈是你等凡夫俗子能夠窺覷。”


    這位禮部大臣便是收了風玄國君臣不少好處的大臣之一,但是在關鍵性原則問題上卻絲毫不讓步。


    若說大臣們原本勉強能夠接受女帝與一個邊關小鎮年輕人結下婚約,但是年輕人已經成為了足以媲美五宮七宗的天宮之主,如此一來,所有人都滿意了!


    連術道宗門的宗主都不要,你還要鬧哪樣?


    沒有比這個更合適的了。


    “陛下,陛下,小王隻是欽慕陛下,決無其他意圖。”


    哪怕意圖被揭穿,厄不勒死卻死也不會承認,承認就真的糟糕了,麵皮一旦撕破,他與卜魯便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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