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翎這才收神,故作鎮定的低咳一聲,「我隻是覺得這家夥越看越討人厭,他不僅次次考第一,高中三年包辦每學期的全年級第一,這家夥真的太囂張了。」


    王冠誠嘖嘖稱奇的說:「依項與麟的程度,他要想上哈佛跟麻省理工應該都沒問題,我聽說他去年暑假還參加了麻省理工的先修夏令營,照這樣子看來,他本來應該是打算去念麻省理工的,但昨天我聽班長說,項與麟也打算留在台灣念大學,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鏡。」


    原因就出在項與麟的母親身上。


    項母早年被診斷出乳癌,由於及早治療,因而控製下來,但經曆多年的化療,項母的體力狀況極差,雖說項家有外傭幫忙照看,但項與麟一向孝順,他為了就近照顧母親,不得不放棄出國念書的計劃。


    但許多年後,他曾跟她提及,當年沒能順利前往麻省理工念書,一直是他人生中的一大憾事。


    直到項母辭世之後,項與麟才決定出國念emba,卻也始終無法彌補青春的遺憾……


    思緒一頓,季舒翎忍不住又撇過秀顏,睨了角落的項與麟一眼。


    適巧,項與麟從小說裏抬起眼,與她的眸光在空中交會,她心頭悄然一震,麵上卻是故作若無其事的笑了笑。


    要死了這家夥怎麽偏偏選在這時抬頭。季舒翎在心底尷尬的碎罵。


    當,當,當,上課鍾聲響起,季舒翎順勢轉正視線,佯裝翻動起手邊的講義,心底彷佛打翻了什麽似的,一片狼藉。


    她強打起精神,逼自己專心聽講,然而一整節課下來,她頻頻失神,腦海不斷浮現當初項與麟對她傾訴心中的遺憾,他那一臉的失落,以及無可奈何的苦笑。


    仔細迴想起來,那似乎是結福多年來,項與麟第一次趁著三分酒意,難得向她敞開心扉,訴說那份無從挽迴與補救的遺憾。


    光陰荏苒,從不為誰停留,發生在青春歲月中的遺憾,往往最是遺憾。


    隻因青春僅有一次,年輕僅有一次,求知若渴的那份衝動與熱情,亦隻會發生在莽撞無知的青春裏……


    當,當,當,下課鍾聲響起。


    季舒翎單手托腮,瞬間被鍾聲驚醒,恍惚間眨了眨眼睫,望著講台上正在收拾教材的老師,她這才意識到一堂課已結束。


    她抑製不住心中的衝動,猶豫片刻後,仍是站起身,直往教室最角落的位子走去。


    當季舒翎停在項與麟的座位前,他才一臉漫不經心的抬起那雙深邃眸子。


    「項與麟,我可以跟你私下聊一下嗎?」


    如若項與麟沒記錯的話,這應當是季舒翎大蛻變之後,頭一次主動走到他的座位前,並且主動向他搭話。


    見座位上的俊秀少年始終沒迴話,隻是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季舒翎輕蹙秀眉,毫不掩飾的狠瞪他一眼。


    豈料,項與麟察覺後非但沒有半點不悅,反而氣定神閑的揚唇一笑。


    無論是「上輩子」,抑或是「這輩子」,她總是逃不過這個男人的迷魂陣,他隻消衝她一笑,她便會為之神魂顛倒……


    季舒翎壓下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加重語氣的說:「我們去福利社聊一下。」


    福利社裏設有座位區,每當下課時,總會有學生在那兒聊天逗留。


    從前的從前,她也曾一路尾隨項與麟上福利社,纏著他一同在座位區坐下閑聊,沾沾自喜的與他扮情侶,渾然不知,他有多麽厭斥她的主動。


    季舒翎一凜,連忙警告自己不許胡思亂想,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轍。


    於是她板起秀美的臉孔,冷冷的對項與麟拋下一句:「來不來隨便你,我隻是想跟你聊點課業上的事情,你可千萬別會錯意。」


    望著兀自轉身離開的纖長背影,項與麟不禁莞爾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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