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細數起兩人之間的各種不同,季舒翎一顆心直直往下墜。


    其實,她何嚐不清楚兩人之間的差距?


    他母親是小有名氣的貴婦畫家,投資了一間骨董藝廊,因此他從小便養成了欣賞藝術的習慣,再加上他腦袋好,小時候學過幾樣樂器,平日便喜愛聽古典音樂,對於時下流行的音樂嗤之以鼻。


    而她呢?


    她家境一般,父親是職位不高的公務員,母親則是家庭主婦。她的課業頂多隻能算中上程度,不好不壞,她會的才藝隻有一樣,那就是打橋牌,平日喜愛聽的音樂是俗濫的流行歌。


    他平時訂閱了一堆財經雜誌,甚至還有藝術期刊,而她則是訂閱了一堆美妝及服飾的雜誌。他平日愛看新聞與知識類的頻道,而她則是隻追韓劇……


    除去這些生活習慣,他張口便是言之有物,而她開口閉口全是娛樂八卦,哪部韓劇幾時上檔,兩人的頻率根本對不上。


    說至一半,項與麟霍地打住了聲嗓。


    季舒翎緩緩低下頭,臉上淚水已成災,她在原地蹲了下來,再也沒了力氣去反駁什麽。


    她把臉埋進膝蓋裏,放聲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而後,她聽見項與麟撥了通電話,似是找來了陪同他一塊兒來台東的徐特助。


    待手機通話結束後,周遭安靜片刻,隨後又聽見一陣略嫌倉卒的腳步聲傳來。


    「項先生。」徐特助的嗓音響起。


    「你開車送她迴去吧。」項與麟的聲嗓明顯透出疲憊與無奈。


    「好的。」


    徐特助上前攙扶起哭得渾身發軟的季舒翎,低聲安撫道:「季小姐,失禮了。」


    季舒翎沒有抗拒,任由徐特助扶著自己往前走,此時此刻,倘若沒人扶著她,她確實一步也走不動。


    直至徐特助將她扶入車後座,她才終於找迴自己的聲音:「徐特助,告訴我,他外遇多久了?」


    正欲退出車後座的徐特助一愣,有絲尷尬的望著她,似是遲疑著該不該實話實說。


    季舒翎抬起紅腫的雙眼,冷冷補了一句:「徐特助剛才不也喊我季小姐嗎?看來你早就知道你老板想跟我離婚了,不是嗎?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有什麽好怕的?」


    見季舒翎的態度強硬,徐特助隻好據實迴答:「大概兩個多月了。」


    「……才外遇兩個多月就想跟我離婚,我看,項與麟隻是想找個借口跟我離婚吧。」季舒翎自嘲的笑了笑。


    徐特助不敢再多說什麽,關上車門,繞過車頭,坐入駕駛座,發動引擎。


    當車子掉頭轉彎,並且駛過餐廳時,季舒翎禁不住撇過頭,透過那麵落地玻璃窗往內望去。


    車速不算快,卻也不夠慢,以至於她僅能匆匆瞥上一眼,看見項與麟已返迴餐廳內的座位上,恢複先前談笑風生的從容,也許是正在安撫著郭依嘉的情緒。


    經過方才的對話,她終於明白,其實項與麟並不是真的愛上郭依嘉。


    郭依嘉隻是他的一個嚐試。


    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機會自由戀愛,打從十七歲那年便被她纏上,所以他想嚐試自行挑選戀愛對象的機會。


    過去興許他是憑借著對她萌生的那一點喜歡,方會將就著與她過日子,但現在他已心生厭倦,不願再屈就自己。


    窗外一片漆黑,唯有幾盞路燈,以及紅綠燈照亮著前方路程。


    後座上的季舒翎,淚水不受控製的滑落下來,纖手下意識撫上尚且平坦的腹部。


    迴想起方才他讓她去拿掉孩子的冷酷神態,她的胸口彷佛被利器撕裂開來,幾乎可說是痛不欲生。


    原來這些年來,她自認為的美滿婚姻,隻是一場笑話……項與麟若是真的愛她,又怎會輕易提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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