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白清嘉摸著自己半死不活的良心,麵無表情地開口,“求求你用手爐吧,求求你。”


    【哇!】


    【她說的話,和孤預料的完全一樣誒!】


    【孤果然是個料事如神,觀人與微的智者!】


    白清嘉瞥了智者一眼,更堅定了心裏的想法:


    “殿下,來看看選側妃和太子良娣的事吧?”


    往東宮裏多塞幾個女人,太後催生的壓力就不會隻落在她肩膀上了。


    而且太子被其他女人分散了精力,她也能有空做更多自己要做的事。


    最重要的是,若白樂萱這個最得她老爹爹歡心的女兒嫁給太子,就說明白氏真的不會再站隊五皇子了。


    這對太子來說,是一大助力。


    一舉三得的事,最後還能落手裏一個新的漂亮媳婦。


    別說太子了,這麽好的事,她自己都想幹了!


    “太子良娣?”太子疑惑。


    明明奏折的內容,他裝睡的時候都聽得清清楚楚了。


    但這會兒,他還是不情不願地拿起手邊的小暖爐,滿腹疑竇從白清嘉手裏接過奏折,劍眉緊蹙。


    白清嘉打量著他故作認真的模樣,從旁邊的小桌子上給他倒了杯熱茶遞過去:


    “暖暖手。”


    太子從“百忙之中”抬起頭來,接過那杯熱水後,喝了一大口。


    【啊……果然在這麽冷的天了,喝杯熱茶就是最享受的事了!】


    【色女人還是很會討孤歡心的嘛!】


    【她如此積極要為孤納妾,想來也是怕孤變心,想討好孤吧?她心裏,這會兒指不定怎麽拈酸吃醋呢。嘖……真可憐。】


    白清嘉遞茶的手腕一抖,差點把一杯熱茶全潑他臉上。


    半晌後,太子沉聲道:


    “嗬,你們白氏的女兒,就如此這般嫁不出去,上趕著往孤的後院裏塞?”


    話裏,是帶著明目張膽的譏諷的。


    但凡是個不懂太子的人,都要以為他因為這本折子,是連帶著白氏所有人都記恨上了。


    但其實……


    【孤如此明目張膽批評她父親和她那個庶妹,色女人要感動死了吧?剛剛還嫉妒心酸的心,估計熨帖極了吧?】


    【嘿嘿嘿,孤可真是個體貼溫柔的好夫君。】


    白清嘉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能給他笑了一個。


    太子瞥她一眼後,臉上不動聲色,內心充滿疑惑。


    【她怎麽瞧著笑容還是如此勉強?難道孤都這樣說了,還不能解開她心頭鬱結?唔……她的醋意,就這麽重嗎?】


    【看來她果然愛孤,愛得深沉啊……】


    【看來孤還是得表達態度表達得更明確些,才能開解她的醋意。】


    “你們白氏的女兒,若都如你一般的話,孤的後院可容不下第二個了。”


    太子煞有其事地合上奏折,冷著臉無情批評,


    “你才嫁入東宮半年,便想著將族親都安排進來了?”


    【她身上那件狐皮大氅好像十分暖和,瞧著比孤的錦被好。嗚嗚嗚,孤說點好話,她能借孤蓋半條嗎?】


    白清嘉聽完他那番冷嘲熱諷的話,又聽完心聲,目光一轉,果然發現那家夥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大氅上。


    對白氏老爹爹的奏折,早就沒了半點興趣。


    不過……


    “殿下誤會了,若殿下不喜白氏女,也可選其他官宦女子入東宮的。”


    她垂眸,修長的睫毛擋住了眼底全部心思,


    “殿下如今好容易打壓了五弟的氣焰,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就比如懷化大將軍,聽聞他年過半百隻有一個女兒。若殿下娶了懷化大將軍的女兒,定然能得到大將軍的鼎力支持。”


    這些,可都是百利無一害,輕易就能壯大自己的法子。


    白清嘉要是他,不僅要使勁兒娶媳婦,還要大娶特娶,娶各種各樣家裏位高權重的媳婦。


    靠結婚就能解決的麻煩,那還是麻煩嗎!


    別說區區一個白樂萱了,就是再來十個,也得果斷收下啊!


    可是,太子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她不吃醋嗎?還是在嘴硬?】


    太子不愧是太子,想問題的思路都和正常人不一樣。


    “孤記得,你與你的庶妹,不睦。”太子凝眸,目光帶著絲絲涼意,“孤將她納入東宮,若日日與你起爭執,孤豈不是要平添後宅不寧的罪名?”


    【色女人表麵上裝得寬容大度,其實心裏難過到滴血吧?嘖嘖嘖,她太可憐了,也太能裝了。】


    白清嘉為了表現自己是真的寬容,甚至語重心長地表明: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我那庶妹也不是整日裏惹是生非的人,我為了大局考慮,也不會刻意為難她的。隻要能助力殿下成就大事,我便心安了。”


    【她心安了?!】


    太子的心聲,突然變成了破音的哈士奇。


    【什麽叫她就心安了?!她這是什麽態度?!啊?這是什麽態度?!】


    這還能是什麽態度?!


    白清嘉覺得,太子腦子要麽被驢踢了,要麽被門夾了。


    她都這樣了,狗男人還不滿意啊?


    是不是非要他倆騎在她頭上,將來還要她給白樂萱伺候月子,這才算好態度啊?


    想到這裏,她決定再努力一把:


    “殿下,如今皇祖母正催東宮的後嗣呢。廣納妻妾,也有利於繁衍啊。以前殿下後宮空置,是因為殿下不得誌,朝中人都沒看到殿下的才能。如今殿下初露鋒芒,自然要穩紮穩打,鞏固自己,才是最妥當的做法啊。”


    沒想到,她都說成這樣了,太子不僅沒消氣,甚至怒氣都掛臉了。


    【她就是這種態度?!身為太子妃,她就拿如此態度應付孤?!】


    【好啊,好得很!白氏教出來的女兒,果真全沒半點心肝!】


    白清嘉:“……”


    不是,怎麽就突然轉向人身攻擊了?


    罵她家人可以,怎麽就罵到她身上了?


    看著眼前這位陰晴不定的祖宗,白清嘉斟酌了一下用詞,耐著性子詢問:


    “殿下,還有何處不滿意的?”


    【孤不滿意的地方多了去了!最不滿意她這個太子妃!她還能給孤換個人不成?!】


    “沒有。”太子迅速做好了表情管理,臉上掛起和善的、疏離的微笑,“太子妃如此深明大義,孤心甚慰。”


    【孤想讓她滾出去啊!滾出去!】


    他現在這樣,活脫脫像個內分泌失調的經期少女。


    而且人家經期少女是有病理性因素的影響在,他是純純腦子壞了。


    所以白清嘉沒再多問,打了聲招唿,就自顧自地下了馬車。


    直到她走出來,關上馬車的門,還能聽到裏麵呐喊的心聲:


    【她就這麽走了?!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


    我要是能飛,還有你什麽事?


    馬車外,她剛在車沿坐下,把趕車的馬夫嚇得一愣一愣的,就看到了隊伍裏騎馬追過來的明心明大夫。


    趕路迴京,長途跋涉,明心今日難得穿了件樸素的純黑亞麻衣袍。頭發束起,以玉冠固定,既文雅又貴氣。


    他沒了以往謫仙似的派頭,竟然有種讓人移不開眼的魅惑。


    白清嘉坐在車沿上抬頭逆光仰視著他,竟然小小的看呆了一下。


    殊不知她此時病弱的模樣落在旁人眼中,也是這冬日難得一見的美景。


    她那件昂貴的銀狐皮大氅,將她瘦小的身軀整個包裹在其中。那張巴掌大的蒼白臉,藏在銀白色的絨毛後,是帶著病氣的靈動。


    她鴉青色鬢發間隻斜插著支羊脂玉雕的並蒂蓮簪,垂落的明珠流蘇隨馬車的顛簸輕顫,正巧點在她被凍得通紅的耳尖。


    看得人心癢癢。


    明心在馬車沉默了足足有一刻鍾的時間,才說:


    “外麵冷,娘娘大病初愈,何不在馬車中休養?若再吹了冷風,隻怕會令病情反複。”


    【是啊!孤也納悶,她莫名其妙出去做什麽!一看就腦子不大好使的樣子。】


    白清嘉輕笑,殷紅的唇邊哈出一口白氣:


    “馬車裏憋悶,在外麵還能吹風看風景,倒讓我心境開闊不少。”


    【啊……】


    車裏的太子,再次發出奇怪的驚唿。


    【所以,她其實心中嫉妒不已,又不敢讓孤察覺,隻能咽下一切苦楚,笑臉相迎所有人。為了壓抑心中酸楚,甚至冒著生命危險,到馬車外吹冷風?】


    白清嘉:啥?誰?咋啦?


    “太子妃娘娘好興致,”明大夫簡單和她寒暄了一句,就直切主題,“殿下的傷該換藥了,還請娘娘移步車內,幫在下些許。”


    這也是兩日來,她和明心之間近乎暗號的對話了。


    明心被太子砍傷的那些傷口,因為連日奔波,隻好了四成。


    所以他每天也會借著給太子換藥的功夫,找她幫忙換藥。


    難得太子身邊這麽多人,竟無一人發現明大夫身受重傷的事,更沒人留意太子每天換下來的染血的紗布數量過於龐大。


    難得。


    是真的難得。


    “明大夫,請。”


    白清嘉感慨太子身邊人神經大條的同時,沒耽誤她喊人進馬車。


    因為太子要換藥,隊伍就暫時停在了路上一處小溪邊。


    快到正午了,侍衛和隨行的丫鬟仆人,也趁此機會去生火做飯。


    白清嘉特意把語兒叫過來,叮囑她在換藥期間,不許任何人靠近馬車。


    語兒乖乖點頭後,還不忘小聲提醒她:


    “小姐身上的傷,也該讓明大夫看看才是。昨兒個小姐沐浴的時候,奴婢瞧著那傷口都快潰爛了……”


    古代的馬車,隔音效果差。


    白清嘉心虛地偷看了眼車裏,見那倆男人都沒動靜,才鬆了口氣,小聲叮囑她:


    “此事隻有你我知道便罷了,萬萬不可再讓第三人知道。待迴了京城,我自然會找大夫醫治。”


    實在是,現在手邊能幫她看病的,隻有個明心大夫。


    白清嘉近來總覺得他幫自己瞧病,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尋常診脈都膈應得不行,更別提幫她處理胸前箭矢刺傷的傷口了……


    “哦……”語兒委屈巴巴地點頭,“那小姐這幾日在路上小心些,照顧好自己,萬萬不可再讓傷口惡化了,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記得管好自己的嘴!”


    她齜牙咧嘴盯著小姑娘,以求達到嚇人的目的。


    語兒還算配合,慌裏慌張跑開了。


    於是白清嘉歎了口氣,轉身迴馬車,收斂起自己活潑的模樣,唇畔掛起了溫柔的笑意。


    馬車裏,不知為何明大夫和太子正沉默對視著。


    誰都沒說話,又好像說了千言萬語。


    她看著倆男人的奇怪模樣,忍不住開口:


    “不是換藥嗎?怎的大眼瞪小眼了?”


    她話音剛落下,就感覺太子幾乎帶著實質的目光,重重紮在自己身上。


    那目光,似乎……充滿了幽怨,和哀婉。


    太子那個小小的老子大大的男子漢,會這樣?


    旁邊明大夫像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似的,沉重歎了口氣,無奈道:


    “不是殿下。”


    白清嘉:“……”


    這晴天白日天下太平的,蕭浩怎麽會出來?!


    “壞人。”


    蕭浩幽怨地瞪白清嘉一眼後,就更加警惕地盯著明心,還明目張膽朝白清嘉方向挪了兩步。


    白清嘉垂眸看了眼明心手裏拿著的剪刀紗布,還有他無奈的表情,心下了然。


    孩子不聽話怎麽辦?


    哄唄。


    “浩浩,明大夫不是壞人,他隻是想幫浩浩的傷口換藥。”


    白清嘉將鞋襪放在外麵,走到他身側蹲下,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大腦袋,甚至有種想替他把裏麵水都倒出來的衝動。


    蕭浩一臉強種樣,比太子有種多了,完全不怕冷地將半個身子都從錦被中放出,抬手指著明心,再次重複:


    “壞人。”


    明心站在旁邊,麵無表情看著白清嘉和蕭浩的互動,垂在身側的手悄然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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