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林婉白把朵朵叫迴家,母女談心一次。


    在上次衝突過後,她遲遲沒接朵朵迴家,其實她已經有些認命的意思。


    朵朵離不開塗苜,一心想見塗苜,硬分開女兒一定很受不了,而她又沒有那個年紀能陪女兒一輩子。


    她和南昊都垂垂老矣之後,朵朵還需要有人照顧。


    朵朵如果嫁給別人,可能被欺負,被辜負,對方也可能很多方麵都不如塗苜……


    就算塗苜以後有變心的風險,眼下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隻能將朵朵交給塗苜,借著塗輕語的約束和保證讓自己寬心,塗苜就算真有一天變心,塗輕語也不會容他娶別人。


    他還是要對朵朵負一輩子責任。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自私,卻是她能給朵朵謀算的最好的以後。


    但發生昨晚的事後,林婉白突然也想聽聽女兒的心思。


    她耐心的尋問,耐心的傾聽,當知道自家笨女兒每天吵著親親,塗苜卻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後,林婉白的想法有些改觀。


    或許她對感情的悲觀,影響了一些判斷,一路以來和南昊的感情總有太多妥協和不完美,讓她對朵朵的今後也持著悲觀態度。


    現在她突然有了一些信心。


    或許塗苜以後會是個有責任感又專一溫柔的人,一輩子都能護得好朵朵,讓朵朵永遠不明白傷心和辜負。


    「或許他是真的很喜歡你……」林婉白自言自語的說了句,


    如果不是很喜歡,怎麽會珍惜?明明有那麽多機會得到朵朵,連她都默認不去管了,塗苜仍守著底線。


    「你……也喜歡塗苜?」林婉白反問朵朵。


    「好喜歡……」朵朵笑著點頭,每個毛孔都洋溢著幸福。


    或許是傻人有傻福吧,林婉白想,朵朵雖然不聰明,但塗苜願意永遠陪伴和照顧,人生也一樣是完美的。


    ……


    女人莫明其妙的出現對林婉白和白莫寒來說,就是一道轉眼就忘的插曲,後遺症卻嚴重反蝕到南昊自己身上。


    和朵朵談完,林婉白又和南昊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


    隔天,南昊被趕出林家。


    倒也不能說是趕,該說是客客氣氣請出去,南昊還是被允準可以隨時來看兩個孩子的。


    塗苜聽林繁晴來接朵朵時順嘴一說,還真是有點意外。


    他並沒有想要一直霸占著朵朵在自己家裏,也對朵朵最近無意識的「勾引」覺得苦惱,沒做阻攔讓朵朵迴去了。


    一個寒假在不平靜的過程,和平靜的結尾中度過。


    開學,塗苜沒有讓父母再送,他想鍛鍊一下朵朵的自立能力,選擇兩人做動車迴h市。


    中途打車,他耐心告訴朵朵地址和路線,加深朵朵對這段路的印象。


    大廳裏,塗苜去取票,囑咐朵朵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看書。


    塗苜故意延長了一些取票時間,迴來時看到朵朵仍乖乖坐在原處,沒有被奇怪的人搭訕和欺騙,覺得成果不錯。


    提心弔膽的感覺並不好受,他太在乎朵朵,才會更加恐慌。


    但他不能事無巨細的照顧朵朵,也不能保證一直在朵朵身邊時時刻刻都不分開,長遠打算,還是要鍛鍊朵朵麵對一些小意外的能力。


    將買來的奶茶遞給朵朵,塗苜在朵朵旁邊坐下,「喝點東西。」


    朵朵乖乖接過,笑微微的眯起眼,「對了木頭哥,剛剛我做了一件好事。」


    「好事?」


    「嗯,一個叔叔他丟了錢包,又趕著要去機場,所以我就……」


    不等朵朵說完,塗苜就冷臉打斷,「你借給他了?」


    「嗯。」朵朵還在自豪,「他的女兒也在呢,兩個人都很著急,借五十塊給他們沒關係吧。」


    沒關係,怎麽可能!


    塗苜眉頭緊皺,「你被騙了。」


    他毫不留情地告知朵朵真相。


    朵朵愣了好久,眼中有受傷的情緒閃過,可還是嘴硬道,「怎、怎麽可能呢,叔叔……那個叔叔說等他晚上迴家,會、會給我充一百塊的話費,我沒有被騙。」


    朵朵的世界幹淨而清透,所有人都是善良可愛的,不存在那麽多惡意和欺騙。


    塗苜有些心疼,「喝東西,別再胡思亂想,以後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否則被拐賣了你還以為他是為你好。」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朵朵有多笨,一兩句話就能騙得她相信,開心的日子占了整個人生的百分之九十。


    這樣一個人,怎麽讓他放心得下。


    而可恨的是騙子們,怎麽硬得下心騙她呢?


    之後的行程,朵朵都悶悶不樂,塗苜想要罵她卻捨不得。


    他一方麵想讓朵朵知道這個世界的殘酷,讓朵朵有自己的認知和判斷,不用再次上當。


    但又同時想要維護朵朵眼中幹淨而純粹的世界。


    還真是,很矛盾……


    最後,塗苜還是決定讓朵朵明白殘酷,免得以後再次上當受騙。


    畢竟,他沒法保證能一直在朵朵身邊,讓朵朵多存些警惕,是很有必要的。


    下午,迴到校外的家,朵朵一遍遍用手機查話費,鍥而不捨。


    塗苜看著心疼,但沒有阻止。


    就這樣到了晚上,塗苜翻著外賣單,考慮定哪家外賣的時候,朵朵拿著電話興奮的跑了過來。


    「真的多了呢木頭哥!那個叔叔給我沖了話費的!」


    塗苜聞言一怔,朵朵已經把手機舉到耳邊,機械的女聲重複報著話費。


    確實多了一百。


    塗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無奈的看著朵朵。


    這個笨蛋。


    竟然真給她等到了。


    是自己把人想的太壞了嗎?


    也是,一個大叔帶著兩個女孩兒隻為了騙五十塊,好像……確實有些太興師動眾了。


    「還有信息呢……」朵朵把手機塞到塗苜手裏,獻寶一樣給他看。


    塗苜打開來看,確實還有一條感謝信息,語句稚嫩,一看就是孩子會寫出來的潛詞造句。


    朵朵十分高興的樣子,「我這次沒有被騙呢!」


    「是……」塗苜無奈將人拉到腿上坐著,手臂圈著朵朵的腰,食指點在她鼻尖,「你變厲害了。」


    不知怎麽,莫明鬆了口氣的感覺。


    或許潛意識裏,他也一直在希望朵朵這次不是被騙吧。


    塗苜若有所思想著,薄唇緊抿。


    朵朵目光灼灼盯著那淡色薄唇看,往前一湊便吻了上去。


    塗苜猝不及防被親住,瞪大眼睛。


    朵朵雙臂軟軟的掛在他脖子上,學著他平時親吻的樣子,伸出舌頭輕輕舔舐。


    不得要領,像小狗一樣。


    卻惹得塗苜心火大動,反身將人壓在沙發上。


    直到朵朵喘不過氣來,塗苜才放開她。


    漂亮如水晶般精緻的人躺在身下,眼尾挑粉,眼眶噙著淚,飽含愛意的看著上方。


    有點要命。


    塗苜原來一直期盼朵朵喜歡自己,明白愛情,但等朵朵真的毫無保留喜歡上自己的時候,又有些苦惱。


    朵朵太不會遮掩心中的想法了,一個表情和眼神,完全出賣自身,那充滿愛慕的目光看得人心中甜蜜又蠢蠢欲動。


    塗苜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早晚會把持不住。


    但是,朵朵才十六歲,他說什麽都捨不得欺負。


    隻能等唿吸平復,將朵朵坐沙發上拉起來,故作若無其事,「不想吃飯了?」


    這一提醒,朵朵才感覺到肚子餓了,眯起眼笑,「吃叉燒飯。」


    這個笨蛋,竟然會點菜了!


    塗苜無奈的抓起茶幾上的電話,點今天的晚餐。


    ……


    新學期的忙碌開始,大家重新投入到學習當中。


    朵朵也很努力,但努力了也是一樣學不會,分數一如既往的墊底,又因為是精英班,班上最後一名同學的分數也遠遠比她高很多很多。


    轉眼到了炎夏,朵朵拿到這個學期最後一次模擬考的成績單,一如既往的有些難過。


    「為什麽我這麽笨呢?」塗苜去洗手間迴來往座位走的時候,聽到朵朵的喃喃自言。


    又心疼又無奈,塗苜過去彈了彈朵朵的額頭,「以後有我養你,笨些怕什麽。」


    他並沒有什麽理想,以後的生活也早就規劃好。


    大學畢業可以接手公司,成全白莫寒想帶塗輕語恨不得隱居島上的心,然後把自己的朵朵養得白白胖胖,每天開心沒有一點難過。


    並不像需要證明自己,理想掛在嘴上。


    他隻要和朵朵幸福的生活下去就好了。


    塗苜拿掉朵朵端起來的書本,不讓她為難自己看不懂的書。


    「天好熱,去幫我買冰。」


    他拍拍朵朵的肩膀吩咐,也是為了轉移一下考試永遠倒數的注意力。


    朵朵聞言點頭,然後便從書包裏拿了錢,歡快的跑出去。


    每當能替塗苜做些什麽的時候,她都會特別開心。


    校園樓後麵,朵朵到小型超市買了兩隻冰。


    迴來的途中由於天氣太過炎熱,她咽了口口水,終究是沒忍住,拿出一個剝開了包裝紙。


    脆脆的薄冰在咬下的那一瞬間帶給人冰涼舒爽的感受。


    朵朵嘿嘿笑了兩下,加快腳步,想要盡快將手中的另外一隻遞給塗苜,讓對方也享受到這份美好的感覺。


    隻是才繞過一棟校園樓,就隱約看到操場的樹下,遠遠站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塗苜,另外一個女孩子則是有些麵熟。


    朵朵慢吞吞地向樹底下移動,半途中聽到女孩子的聲音,「塗苜,我喜歡你,我可以每天做給你吃……」


    朵朵眉頭一皺,也顧不上塗苜還在和對方談話,就咬著冰沖了過去,擋在了塗苜的身前。


    「你怎麽在這裏?」


    對於朵朵的突然出現,塗苜也非常驚訝。


    朵朵則看到了女生遞過來的便當,透明的盒蓋,可以清楚看到裏麵的一枚枚做的精緻的壽司。


    因為她的突然出現,塗苜沒來得及拒絕,女生手還在舉著。


    朵朵一時間也說不上是什麽心情,有點像怎麽都考不好的難過,又似乎有些別的。


    她分辯不出來,最後都是不想塗苜收這個便當的心意,鼓起勇氣道,「木頭哥不要你的……」


    「?」女生意外的看著朵朵。


    她是別的班級的人,並不知道塗苜和朵朵的關係,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傻乎乎女生有些莫明。


    塗苜本來沉浸在「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有人表白送便當的?」的意外中,見朵朵擋在身前,怕這笨蛋的一根筋誤會什麽,忙一句話撇清關係。


    「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淡淡說了一句,就瀟灑地轉身走了,畢竟當著朵朵的麵說這種話,告白一樣。


    塗苜臉皮還是有點薄。


    朵朵站在原地,慌忙跟上塗苜,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冰已經化了,粘膩地滴在手指上。


    朵朵欲言又止地看向女生。


    「你到底要幹嘛?!」


    女孩子被看得煩了,出聲吼道。


    告白被拒已經讓她很生氣了,難免遷怒於人。


    朵朵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想到女孩子對待塗苜的態度,許久,鼓起勇氣,「我、我不喜歡你。」


    「誒?」朵朵直白的評價讓女生麵露詫異,幾秒鍾後,竟是冷笑一聲,「正好,我也討厭你。」


    說完,女生就邁開腳步,越過朵朵時,還故意撞了朵朵一下,見朵朵踉蹌地險些摔倒,才解恨般地離去。


    烈日當頭,朵朵傻站了一會。


    女生臨走時的白眼讓她渾身都不舒服。


    但身後傳來塗苜不耐的叫喊。


    朵朵將融化了的冰塞進嘴裏,跑到塗苜身邊,「木頭哥,那個人……你以後不要和她來往,好不好?」


    「……」


    塗苜神色不明地瞪了朵朵幾秒,先前的害羞都化做不明情緒,在朵朵以為自己說錯話,戰戰兢兢地想要道歉時,猛地吻了上去。


    將朵朵按在無人的樹下吻了數秒,被突然響起的上課鈴聲打斷。


    塗苜意猶未盡的拉著朵朵迴教室,心跳前所未有的急。


    朵朵……


    這個笨蛋……


    居然會為了自己吃醋?


    朵朵這種笨憨憨又與世無爭的人,居然也會為了自己開竅,塗苜瞬間有種撿到寶的感覺,怦然心動。


    這種怦然心動一直持續到放學迴家。


    放學路上,朵朵就覺得塗苜不對勁,但她的腦袋不是很聰明,想不通是哪裏不對勁,隻是覺得塗苜比平時話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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