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當著孩子的麵,她不能說的太直白,隻道,「被哪個高中錄取,就算是我們學校的校長也無權過問的,這是對方高中的決定,夏惜同學若是有什麽心疑,可以去第一高中問負責人。」


    我倒是想問,問題是我見得著負責人嗎?


    夏惜憤憤的想,表麵卻不得不維持笑容,好言好語問,「會不會是我們學校把朵朵的分數弄錯了?」


    「……」班主任老師。


    她哪裏聽不出夏惜的潛台詞,說什麽分數會不會弄錯,明擺著是在說學校裏會不會有人故意給朵朵高分吧?


    這個鍋學校可不背。


    「現在都是電子閱卷,之後又有專人核實兩遍,分數不是我們學校自己來判,即不會弄錯也和我們學校沒關係。」


    班主任老師麵色有些冷下來,「夏惜同學,朵朵既然被錄取,自有她自己的門道,她是以特長生被錄取的,而不是靠分數考上去,人家第一高中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你糾住分數不放是沒有意義的。」


    夏惜鬧了個沒臉,心情鬱悶離開辦公室。


    迴到教室,組長已經將通知書分發到每人手裏。


    夏惜隨手接過通知書,鬱悶的塞進書包,一抬頭便看到朵朵舉著通知書笑容滿麵。


    刺眼至極!


    哪怕朵朵不是衝著自己笑,夏惜也覺得那像炫耀一般,若不是班上同學都在,一定要把通知書搶過來撕個粉碎。


    朵朵不知夏惜心思,她已經被幸福沖昏頭腦,看到自己一直以來的努力有了成果,想到能和塗苜繼續讀書,就顧不上別的了。


    「朵朵,讓我們看看你的通知書吧。」班上其他好事的人圍過來。


    「真的被第一高中錄取了?我看看上麵寫了什麽。」


    朵朵一向大方,但是這麽重要的通知書到底給不給大家看,讓她有些猶豫。


    不過最後還是遞給大家。


    「哇,竟然是真的,真考上了啊!」


    「就是不知道這個特長生的特長是什麽特長,難道是反射弧特別長?」


    「聽說塗苜也考了一高,一高新生第一全市第二的成績啊,朵朵這是有多榮幸,又和我們學霸一個學校了。」


    白色帶紅邊紋的通知書人手傳了一遍,迴到朵朵手裏時已經多了很多指印——有的人手很髒就上來摸。


    朵朵扁嘴,有些心疼的摸著。


    塗苜就知道朵朵拿到通知書會很開心,為了不錯過這一幕,借著送水的名義來到她們班上。


    結果一進教室就看到朵朵委屈的表情,他下意識也是習慣性的覺得是有人欺負朵朵,過去把人拉到懷裏,傲視眾人,「你們幹什麽?」


    「我們沒幹什麽,就是看了看通知書,和朵朵分享下喜悅。」人群中有同學趕緊澄清。


    塗苜依言低頭一看,看到通知書上的爪印,瞬間明白朵朵為什麽委屈了。


    這傢夥,肯定把這張破紙當寶貝一樣。


    「不過是一張而已,不會耽誤你去學校報到的。」塗苜屈指在朵朵額上點了點,「也就你這種笨蛋會為這種事難過。」


    「真的嗎?」朵朵抬頭問。


    塗苜被她綴滿靈光的漂亮瞳孔看得窒了窒,後才若無其事道,「當然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我的通知書早被我折起來放進書包了。」


    朵朵聽塗苜說的真,這才放心了,但仍捨不得折通知書,珍之重之的裝進書包裏麵放好。


    塗苜見她呆呆的模樣,壓製住上揚的唇角,「一會我們班上照畢業相,你也去。」


    「和木頭哥一起照?」朵朵抬頭。


    「怎麽,你不想?」塗苜冷冷。


    「想啊。」朵朵眯著眼睛像小貓一樣,「想和木頭哥一起照,木頭哥不照我就不去了。」


    塗苜心中得意,轉身邁開步伐,嘴裏似不耐煩道,「那還不快走。」


    朵朵笑眯眯的連忙跟上。


    夏惜看著二人親親密密的離去,朵朵得意的笑容刺痛雙眼,卻苦於無法對付。


    今天一分開,以後怕也再沒機會對付的。


    她的高中在a市,連和塗苜都不會有機會見到了。


    但這不是結束,她的人生才剛開始而已。


    總有一天,她混到出人頭地,讓塗苜看看,朵朵的不諳世事也就隻能停留在學生時代,自己才是能在社會生存下來的優秀的人。


    夏惜暗自握拳,在心中對自己發誓。


    等同學們都離開教室後,她走到朵朵的位置,將她放進書包的通知書拿出來,狠狠撕碎。


    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像手中不是通知書而是林朵朵。


    她知道以朵朵家人的能力,就算通知書沒了也一樣能上學。


    隻是最後一天,縱是阻止不了什麽,也要給朵朵一個教訓,不然她也太得意了!


    ……


    照過畢業相之後,是部分同學老師的聚餐。


    塗苜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直接帶著朵朵迴家了。


    同學們都習慣他這樣,倒也沒人說什麽。


    雖然事先都知道兩個孩子考上了第一高,但是拿迴來通知書還是件值得高興的事,王慧和塗地早早就關了店門,在家等塗苜和朵朵迴來。


    「奶奶爺爺,我的通知書在書包裏。」朵朵一進門便朝二老跑進去,書包放下,開心的翻通知書。


    結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朵朵有些急了,她明明很好的夾在書裏了,怎麽會丟呢?


    塗苜看不得朵朵著急,過去幫忙找了找,確定是沒了,安撫朵朵道,「可能是路上丟了,不要緊的,沒通知書也不耽誤開學報導。」


    朵朵失落的恩了一聲,繼續彎身在書包中不死心的翻找。


    塗苜無奈,明知以朵朵的小心對待通知書是不會丟的,定是哪個不開眼的偷去仍了。


    他沒有具體懷疑對象,隻覺得朵朵班上的人都不怎麽樣,誰做了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都有可能的。


    找不到通知書,朵朵沒之前那麽開心了,雖然乖巧迴答大人的話,但總有些鬱鬱的。


    塗苜哄了兩句,沒多大效果,他不擅長哄人,也就不說了,隻將朵朵的注意力轉移到別處。


    晚飯。


    林家和塗家是在一處吃的,不光塗輕語和白莫寒,南昊也提前迴來,人很齊全。


    飯桌上,家長的討論點自然聚集到孩子身上。


    通知書不見了是件小事,眾人都沒放在心上,桌上談笑風聲,一如既往的熱鬧開心。


    隻有朵朵有些難受,晚飯都比平時吃的少了。


    飯後,塗輕語和林婉白在客廳裏聊天。


    白莫寒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將一串鑰匙給塗苜,「在學校對麵買的房子,已經裝好了,開學你和朵朵就能住進去。」


    「……」塗苜意外,遲疑了一下才接過鑰匙,「謝謝爸爸。」


    沒想到白莫寒會送自己一份大禮,不道謝就太說不過去了。


    「和朵朵在一起照顧好她,別讓媽媽擔心。」白莫寒難得慈愛的囑咐了一句,隻是話與清冷的麵孔不相符。


    誰生的兒子誰知道,白莫寒上學時就住不慣寢室,也一直沒住過寢室,塗苜要照顧朵朵,兩個人更不可能住校。


    既然許初河幫著選好了學校,他就送座房子好了。


    「我知道。」塗苜點頭應下。


    媽媽操心,爸爸的二人世界不就被破壞了,塗苜在心中想,這人能這麽多年不變初心,也是值得敬服的一點了。


    不知道自己對朵朵……


    想到朵朵,塗苜目光四下掃了圈,看到了那個笨蛋落寞上樓的背影。


    塗苜心中一動,迴過頭見白莫寒已經朝塗輕語那邊走過去,便快步跟著朵朵上樓。


    朵朵今天是有心事了,神經比平時還要遲鈍,竟然連他跟在後麵都沒注意到,隻顧著小聲嘆氣。


    塗苜心疼皺眉,尾隨朵朵進房間後,反身將人壓在門上。


    「你在幹嘛?」本想親一親朵朵,卻在低頭的瞬間注意到朵朵發紅的眼眶和泛紅的眼角,塗苜動作一下子頓住。


    「朵朵太笨了……」朵朵手手背抹了抹眼睛,「通知書被我弄丟了。」


    竟然還在為這件事傷心!


    塗苜永遠理解不了朵朵的一些想法,正如在他看來什麽都不算的成績,老師的喜愛與誇獎,對朵朵來說都是這輩子難求的付出與得到。


    朵朵在幼稚園的時候,還因為乖巧得到小紅花。


    但是自從上了小學之後,成績不好的她,就再沒得到過獎勵。


    雖然每天都很努力學習,但是一次成績好都沒有,老師自然也不會看重,隻當朵朵是空氣。


    這是朵朵第一次得到努力付出後的獎勵,她很重視珍惜那紙通知書。


    塗苜理解不了朵朵為什麽在意這些自己能夠唾手可得的東西,但可悲的是,他知道自己已經淪落成為見朵朵皺一下眉,就會心疼不已的笨蛋了。


    突然就明白了白莫寒為什麽從不準自己對塗輕語頂撞。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以那個人的心情為基準,捨不得看她有一分難受。


    「會找到的。」塗苜把朵朵拉進懷裏,「我們隻在家裏找,又沒去路上找,明天帶你延路找迴去,一定會找到的。」


    朵朵終於燃起希望。


    雖然很想現在就出去找,但外麵天太黑了,她怕會累到塗苜,就隻能耐心的等待明天。


    ……


    隔天一早,朵朵就起床下樓找塗苜。


    塗苜一早被從床上叫起來,不禁慶幸自己還好沒偷懶,昨晚就偷偷出門準備了。


    兩人沿著每天上下學的路上找迴去,走到一半的時候,朵朵終於在一棵下找到了自己的通知書。


    她開心壞了,小心翼翼吹掉上麵兩滴清晨露珠,愛不釋手的撫摸,「真的找到了。」


    朵朵原本也沒注意通知書上麵的髒手印印在什麽位置,塗苜依著記憶隨便印上去的一些,很好的騙過了她。


    看著朵朵開心,塗苜心情也變好,等朵朵笑夠了,便陪她去盒飯店給王慧和塗地展示通知書了。


    ……


    兩個月的假期很快過去。


    開學前一天,白莫寒和塗輕語開車送塗苜和朵朵到h市。


    林婉白和南昊本也想跟著,但考慮到人多去了也沒什麽可做,不如等下次再去,換著來,還能多見孩子幾次。


    白莫寒買的房子就在一高對麵的封閉式小區,八十多平米寬敞卻不顯空曠,裝修的潔淨溫馨,兩個人住剛剛好。


    眾人進門後將東西放下,塗苜四周掃了一圈,朵朵則雀躍的裏看看外看看。


    「兩個臥室剛好你和朵朵住,客廳倒是用的不多,浴室很大夠用了……」塗輕語裏外轉了一圈,滿意的點點頭,「廚房也夠大了。」


    塗苜看一眼左右臥室,心想不如一個改成書房更好,反正他和朵朵肯定是要睡一起的,就算他想自己睡,朵朵半夜都會抱著被子過來。


    還有廚房,從小到大有太多人搶著照顧他,他從來沒做過家務,更別說做飯,估計廚房也隻是擺設而已。


    將行李幫兩個孩子歸置好,塗輕語放心的和白莫寒離開。


    塗苜和朵朵將二人送到樓下,上車前塗輕語又囑咐了一遍塗苜好好照顧朵朵,才降下車窗。


    目送車子離去,塗苜拉朵朵迴樓上。


    房間在裝修後白莫寒就找人收拾過,很幹淨整齊,塗苜和朵朵也沒什麽需要做的,分別把衣服掛在櫃子裏麵,又各自沖了個溫水澡,時間就到了中午。


    塗苜不會做飯,更別指望朵朵會做。


    看了眼廚房,塗苜掏出手機道,「要外賣吧。」


    「奶奶說外麵的東西不幹淨。」朵朵煞有介事道,學著王慧平時的樣子。


    塗苜當然知道外麵的東西不如家裏幹淨,但兩人都不會弄有什麽辦法,他挑眉看朵朵,「你會做飯?」


    朵朵搖頭。


    「那不叫外賣能怎麽辦?誰做給我們吃?」


    「奶奶媽媽……」朵朵下意識道,說完才發現王慧和林婉白都已經不在身邊了。


    她本來還不太懂到外地讀書的概念,這會兒卻是一下子懂了,怯怯的咬住下唇,「媽媽他們,再也見不到了嗎?」


    「又不是生離死別,怎麽可能見不到。」塗苜無奈,把朵朵拉到跟前,「不過一時見不著罷了,每周末我都帶你迴家,至少一周能見一次。」


    「那就好。」朵朵這才放心了,重新露出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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