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輕語睡得頭暈目眩,身體發沉。


    睡了不知多久,覺得胸口沉甸甸的,像壓了一塊巨石,悶得喘不過氣來。


    難受地睜開眼,窗外濛濛一片黯淡灰白,大概還不到六點。


    胸口上壓的不是巨石,而是一張英俊到令人痛恨的臉。


    塗輕語伸手,打算推開壓得自己難受的傢夥。


    手掌觸到白莫寒的臉,有微刺的觸感,稜角分明的臉上,長出了短短的鬍鬚根。


    她驚訝,同時清醒,盯著白莫寒的下巴看了看,「你長鬍子了?」


    白莫寒差點被她的天真逗笑,「男人都會長鬍子。」


    「那我以前怎麽沒摸到過?」


    「因為沒等它長出來,就被我刮掉了。」


    明明家裏兩個男人,塗輕語卻沒注意過這些細節,印象中隻有那種中年大叔會滿嘴胡碴,因此乍一摸到胡根時,很詫異,感嘆白莫寒竟然也會長鬍子……


    「吃完飯,幫我刮鬍子。」白莫寒摟著塗輕語坐床上坐起來。


    「才幾點……」


    「不早了,都快十點了。」


    「啊?」塗輕語趕緊看一眼窗外,陰天。


    怪不得那麽暗。


    害她以為才五六點鍾。


    兩人起床洗漱,塗輕語做好麵條,叫白莫寒過來吃。


    奶黃色的麵條上,兩個煎得金黃誘人的荷包蛋,蔥花和麻油飄在上麵,鮮翠欲滴,看著很有食慾。


    二人吃過早餐,白莫寒將剃刀和剃鬚膏找出來,等塗輕語進浴室的時候交給她。


    「幫我刮鬍子。」


    塗輕語原以為他隻是隨便說說,沒想到這麽快就付儲行動了,可真是個實幹派。


    「我不會這個,沒幫別人刮過。」她看著剃刀鋒利的刀刃,有些心悸。


    「沒關係,慢慢來就沒事。」白莫寒悠閑地用右肘支在盥洗台上,朝她微笑。


    塗輕語隻好拿著剃刀,湊近,在男人的指揮下塗上細軟泡沫一般的剃鬚膏。


    「開始吧。」白莫寒往後把腰部虛靠在盥台邊,微低下臉。


    塗輕語發現這個角度挺不錯,正好是她抬手便能夠到的距離。


    她在白莫寒臉上比劃著名,最後選了一處位置,貼著白莫寒的下巴,開始不輕不重地刮鬍子。


    她刮的很認真。


    白莫寒看著她刮看得很認真。


    男人的眼睛很亮,火焰在裏麵燃燒,並不猛烈,而如冬日般內斂而綿長。


    「看什麽?」塗輕語被他盯著渾身不自在。


    說話間抬著手,鋒刃在白莫寒右臉側抹過,刀片邊緣帶起短小的鬍鬚渣。


    「我愛你。」


    塗輕語的手猛然一顫,剃鬚刀無聲劃過,在白莫寒下巴拉出一道口子。


    一縷觸目驚心的殷紅滲進雪白泡沫。


    糟糕!


    塗輕語握在手裏的剃鬚刀掉在地上。


    金屬和瓷磚地板碰擊的脆聲,格外清晰。


    塗輕語不敢再動了。


    她盯著白莫寒的臉,看到白色泡沫中浸出的一點紅色,十分擔心白莫寒會因此破相。


    「臉沒事吧?」


    「沒事。」


    就著目前的角度和姿勢,白莫寒摟著塗輕語進懷,低頭痛吻。


    「唔——」


    陽剛氣極重的男性味道,伴隨著剃鬚膏泡沫的薄荷味,鮮血的甜味,不容拒絕地湧進來,熏得塗輕語腦子裏一陣暈眩。


    泡沫從白莫寒下巴蹭上塗輕語的臉,蹭上塗輕語潔白的脖子,蹭上塗輕語幹淨的睡衣領口,淩亂得一塌糊塗。


    也性感得一塌糊塗。


    「隻要你不嫌棄我,破相也沒關係。」白莫寒用受傷的下巴在她鼻尖上輕輕蹭蹭。


    他不在乎,塗輕語可在乎極了,她趕緊推白莫寒起來,強行開水龍頭衝掉他下巴上的泡沫,湊近細看了看。


    還好,傷口非常細和淺,而且是在接近下頜的地方,不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


    塗輕語鬆了口氣,「下次不準再這樣了。」


    「恩。」白莫寒又低頭親了親她。


    白莫寒下午還要去公司,等他離開後,塗輕語去醫院看沐璃。


    她到的時候,病房已經空了,叫來護士問過,才知道阮梨早在上午就出院的了。


    ……


    塗輕語到醫院的時候,沐璃剛好和阮梨沈明涵迴到別墅。


    沈明涵將沐璃抱下車,直接進別墅,上樓,抱迴房間。


    沐璃拎著一袋子東西在後麵跟著,剛將東西放下,便聽到沈明涵叫她,「沐璃,幫梨梨倒杯水來好嗎?」


    「好……」沐璃答應一聲,下樓倒水。


    最近幾天在醫院,沈明涵習慣了開口求她幫忙,倒杯水,削個水果什麽的,都是她幫阮梨在做。


    沐璃低頭看了看掌心的繃帶,不禁嘆了口氣,明明她也受傷了,但沈明涵隻問過一次,之後便像是忘記了一樣,再也沒專注過……


    可能是自己傷的太輕,沈明涵以為自己已經好了。


    沐璃在心中自我勸解一番,端著水杯上樓。


    阮梨隻是輕度骨折,經過幾天的休養已經好得差不多,石膏在出院時被拆下,換成固定器。


    她一條腿伸直放在床上,另一隻腿在床下,背靠床頭坐著,和沈明涵有說有笑。


    「阮小姐,喝水。」沐璃把水端過去,覺得自己有點像丫鬟。


    「謝謝。」阮梨接過水杯,聲音軟軟的道謝,「沐璃你每天照顧我,真的讓我很不好意思,我剛才還在和明涵說,既然一直想對我不利的人已經抓住,我也不怕見陌生人了,完全可以將傭人請迴來,免得每天他操心很多事又忙碌,沐璃你覺得呢?」


    「我覺得……唔……」沐璃話說到一半,止不住一陣噁心上湧,捂著嘴轉身跑出房間。


    事出突然,沈明涵和阮梨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沈明涵追過去察看情況的時候,沐璃正抱著馬桶狂吐。


    她早晨隻吃了一個白煮蛋和一點米粥,胃裏沒什麽東西,到最後吐的都是在幹嘔,腸子一抽一擰的驚鸞著,像被人用手左右拉扯。


    嘔了一會,沐璃按下沖水按扭,嘩啦啦的流水聲蓋過了她加重的唿吸,俯身緩了一會,沐璃直起身子。


    「怎麽迴事?身體不舒服?」沈明涵上前,抽出紙巾幫她擦嘴角。


    沐璃擺擺手,到盥洗池旁接了杯水漱口,漱進了半杯水才覺得嘴裏那種怪味散去了,摘下毛巾擦嘴。


    「要不要迴醫院看看,你臉色不太好。」沈明涵憂心的看著她道。


    沐璃搖搖頭,沉吟了一會,忽然笑了笑。


    「小明,你說我會不會懷孕了?」


    沈明涵一怔,憂慮傾刻間在臉上化開,變成淡淡的冷漠,「不會。」


    聽他迴絕的那麽幹脆,沐璃有點不開心,「為什麽不會?」


    「不為什麽,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都時候都有採取措施的。」沈明涵十分直白。


    「可是最近一個月你都沒戴啊!」沐璃強調,「就從婚宴上迴來之後,你都沒有……」


    「那也不會。」沈明涵打斷她,語氣十分堅定。


    「那也說不定就會,我得去買試紙試試,萬一真是懷孕了,保護不當很容易流產的!」沐璃將毛巾掛迴毛巾架上,繞開沈明涵往外麵走。


    沈明涵沒有攔她,等人走出洗手間,才開口,「有結果告訴我。」


    「好的!」沐璃愉快的答應道,結果出門一拐就迎麵撞見阮梨。


    二人險些撞到一起,沐璃趕緊退了一步,阮梨驚叫一聲,手上捧著的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沈明涵聞聲走出來,見阮梨麵前一堆碎片,忙將她往後拉了拉,生怕她不小心踩到碎玻璃上。


    「你怎麽總是冒冒失失的?」他看了沐璃一眼。


    「我不是故意的,她突然過來……」


    沐璃才解釋到一半,就被沈明涵冷漠的聲音打斷,「對梨梨來說,你也是突然出去,你要是慢一點,也不至於會撞上……」


    「……」沐璃有些氣結,但也懶得和他吵架,由其是在阮梨麵前。


    「好了好了是我錯,你快陪易碎品迴房吧,我收拾殘局好了吧……」


    沈明涵對她這種敷衍中帶點陰陽怪氣的語氣不是很喜歡,「別用這種語氣和梨梨說話,她從來都不是什麽易碎品,她隻是……」


    「沈明涵!」沐璃忍無可忍的打斷他,雙唇顫抖,一腹委屈的話到嘴邊,又被生生咽了迴去。


    「我去買試紙,隨你怎麽處理吧。」她不再理男人,轉身離開。


    「什麽試紙?」沐璃走遠後,阮梨拉著沈明涵問。


    「沒什麽。」沈明涵一句話帶過去,關懷的目光看著阮梨,「以後小心點,不要弄傷自己。」


    男人溫和的眉眼認真看人的時候帶點深情的意思,阮梨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有些羞澀。


    半晌,她才抬起頭,鼓起勇氣道,「明涵,我們真的迴不去了嗎?其實我一直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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