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時候去的酒吧,晴晴去你家裏的事你知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過去?又怎麽死在你家的?」付東平劈頭蓋臉的發問。


    葉斯辰被他怒火沖沖的氣勢震得怔了一怔,才道,「我昨晚宿醉,早起的晚了些,起床就收拾收拾到酒店參加晴晴的訂婚宴,我到會場的時候,訂婚宴會廳亂成一團,白叔叔正在送客,我找了一圈都不見叔叔和靖華,便也沒進去給大家添麻煩。」


    「我想著迴家也沒什麽事,便找了朋友去酒吧坐坐,直到警察和靖華打電話給我,我都在酒吧沒離開。」


    「我不在家裏,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我又怎麽知道?至於晴晴為什麽會心血來潮去我家,叔叔你們一直和她在一起都不知道,我又怎麽會知道?」


    「叔叔質問這些是什麽意思?懷疑我殺了晴晴?若是這樣,您大可直接問明白,我也好直接答您一句,這件事與我無關。」


    葉斯辰說完,不等付東平迴答,便將目光轉向付靖華,「靖華呢?也懷疑我?用不用找我朋友來對質一下?」


    「小辰,爸爸沒這個意思,他隻是找你問一問,你別太激動。」付靖華上前一步道。


    「聽到晴晴出事,我也很傷心,還要被一直試做一家人的人懷疑,我確實會激動。」葉斯辰麵色凝重道,「更何況叔叔的態度,像認定了似的質問,一點都沒有問一問的意思。」


    「什麽叫沒有問一問的意思,你還覺得我委屈你了?」付東平脾氣上來,有些壓不住。


    付靖華忙橫在二人麵前,安扶父親,「爸,小辰不是這個意思,晴晴的事大家都很難過,你不要這樣。」


    白莫寒聽著三人對話,在心裏默默推算時間。


    付溫晴和付靖華離開酒店是十一點半左右,下付靖華的車應該是十二點前後,到兩點警察發現屍體,可以確認死亡時間就在這兩個小時當中。


    拋開她為什麽會去葉斯辰家裏這件事不去想,隻要將小區中監控調出,查看這兩個小時有什麽可疑的人進出,便能鎖定兇手。


    但事情真的能這麽簡單嗎?


    白莫寒正準備插言問一句葉斯辰所在酒吧的位置,電話卻在這裏響了。


    三人目光下意識朝他投過來。


    白莫寒抱歉的笑笑,拿著手機到一旁接聽。


    「莫寒,說話方便嗎?」林婉白的聲音有些焦急。


    白莫寒輕輕恩了一聲。


    「輕語被警察帶走了,現在在警局裏。」


    「你確定?」


    「錯不了,我從警方得知消息,事發時輕語在現場,現在在警局,要我去保釋她出來嗎?」


    「不用,我過去。」


    白莫寒掛斷電話,朝三人走過去,對付東平道,「叔叔,爸爸知道了晴晴的事,要我迴去一趟。」


    「好,先迴去吧。」付東平緩了口氣,溫和聲音道,「迴去好好休息,有什麽新的進展,叔叔再給你打電話。」


    ……


    塗輕語被關了四個小時不到,有人保釋。


    出警局大門,她見到熟悉的車停在路邊,白莫寒推開副駕駛的車門,一臉嚴肅。


    「上車。」


    塗輕語無奈的嘆了口氣,上車關門。


    「姐,我真沒想到你會騙我。」白莫寒沒有發動車子,直接質問道。


    「你不關我我會騙你?你不拿一諾威脅我我會騙你?隻許你騙我不許我騙你?」塗輕語一連三個反問將他頂迴去,語氣十分不善,「你來做什麽,接我順便問我有沒有殺付溫晴?不用問了,直接告訴你,不是我,信不信隨你。」


    她發現自己的粗神經最近變得纖細了,其表現就是她特別反感白莫寒對自己的不信任。


    就像那天下午在舊樓,他認定是她傷了付溫晴,當時她的心情前所未有的難過。


    這個人懷疑自己的時候,比任何人懷疑自己都要來得難過。


    一向不太在意別人眼光的自己,開始越來越在意白莫寒的看法。


    「我信,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該懷疑你,別生氣了。」見塗輕語氣唿唿的樣子,白莫寒伸手撫上她臉頰,隨後被冰涼的觸感驚了一驚。


    他忙將車裏熱風打開,抓過塗輕語的手,也是如冰玉般寒涼。


    「手怎麽這麽冷?」他有些心疼的問。


    「沒什麽,被關的地方有些冷罷了。」塗輕語試著抽了抽手,沒抽迴來。


    現在是深秋即將入冬,警察局裏溫度還行,關人的地方就陰濕發冷了,連個暖氣都沒有,肯定不會舒服。


    塗輕語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如前世,畏寒特別明顯,這要像前世被關個一夜出來,估計人都凍癱了。


    她想到前一世,也是白莫寒將自己保釋出來的。


    轉念又想到一諾下落不明,想到這個人的欺騙隱瞞,心裏真是矛盾的很。


    正想再說點什麽,一輛車突然猛開過來,橫停在白莫寒車前。


    對麵車門打開,付家父子下車,朝這邊走過來。


    白莫寒推開車門,臨下車前囑咐塗輕語道,「姐,你別出去,等我處理。」


    塗輕語見那二人來者不善,但凡事清者自者,她不能可能一直躲在車裏不出去,該麵對的總要麵對。


    更何況,她現在比前世麵對時,更有底氣。


    白莫寒下車後,就攔在車前,不讓付東平接近。


    「莫寒,裏麵坐的是不是塗輕語?叔叔聽說晴晴案發時她就在現場,是第一嫌疑人,你怎麽能把她保釋出來?」 付東平氣得不清。


    「付叔叔,這件事另有隱情,你聽我解釋。」


    「解釋什麽?你先讓那個女人給我出來,我要親自問她!」付東平氣唿唿道,邊說邊去拉車門。


    白莫寒伸手攔了一下,邊勸,「叔叔,你別太激動,有話好好說。」


    付東平這樣子,他不可能放他見塗輕語,但另一方麵,他也不想和付東平撕破臉,不然前麵做的那些,就都前功盡棄了。


    兩人僵持不下時,塗輕語推開車門下車。


    「你想說什麽?」她看著付東平,很平靜,「如果你想問案情細節,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但是,我沒殺你女兒。」


    「你沒殺晴晴你去葉斯辰家裏做什麽?靖華,給爸爸把那個女人帶迴去,我要親自審問!」付東平怒氣沖沖道。


    「爸……」付靖華有些為難,這件事上,他也不太相信塗輕語會殺人,但同時也為妹妹的死難過,更怕父親的武斷會傷到無辜的人。


    「還不快去!」付東平氣得直跺腳,「莫寒,你再這樣攔著,別怪叔叔連你也不認!」


    他話音才落,三輛黑色矯車急急駛來急急停下,許初河帶著一群小弟從車上下來。


    他一把將塗輕語拉到身後,小心翼翼護起來。


    白莫寒忙著推阻付東平,未及反應便被他得手。


    許初河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上次在塗家孤身一人被白莫寒擺了一道,這次小弟在身邊,安全感蹭蹭上漲,這三個人都不是問題。


    「小白,是不有人欺負你了?」許初河虎視眈眈盯著對麵三人,側了側頭問身後的塗輕語。


    「沒有,是個誤會。」塗輕語怕他把事情鬧大,安撫道,「你別衝動。」


    「我不衝動,有你在我不會衝動的!」許初河笑嗬嗬,心裏別提多得意了。


    英雄救美的機會來了!這次天時地利又人和!迴去一定要給通風報信的成子記頭功!


    「許初河,她是殺我女兒的嫌疑人,敢把她帶走,我跟你沒完!」付東平吼道。


    他與沈驍一直是合作關係,和他手下的三個人也打過照麵,稱不上熟悉,但都認識。


    沈驍一死,沈明涵和許初河迅速上位,如今已是實力正當。


    但和付家的根深蒂固相比,還不算什麽。


    付東平並未將他放在眼裏。


    「我不管你女兒的事!我就知道她是老子的人,你們誰也別想欺負,小白說是誤會就是誤會,我看誰敢動她!」許初河叫囂,寸步不讓的護在塗輕語身前。


    付東平氣得不清,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叫人過來。


    白莫寒知道以付家的勢力,對付許初河還是能夠的,伸手攔了一下。


    「付叔叔,我保釋我姐一方麵是不想讓她受汙陷,更多的原因是為了晴晴,如果警方胡亂定罪,真兇就會逍遙法外,你們難道希望晴晴死不瞑目嗎?」


    「晴晴是我的未婚妻,雖然發生了那麽多事,訂婚宴沒有辦成,但這麽多年,我在心裏已經把他當成家人看待,我一定會找出真兇為晴晴討迴公道。」


    「莫寒你……」付東平有些動容。


    其實比起塗輕語,他更懷疑的人,是葉斯辰。


    對塗輕語,更多是生理上的討厭,因為女兒上次的流產事件,他多少知道一些塗輕語和白莫寒的舊情。


    雖然女兒最後坦白是她不想要那個孩子,才汙陷塗輕語,讓他別再追究。


    他雖然不追究了,但還是對這個女人很厭惡。


    「付叔叔,我做這些是為了還事情一個真相,無論兇手是誰,都跑不掉,您一向最冷靜的,不是嗎?」白莫寒又道。


    塗輕語聽著與前世有些重疊的話,看著白莫寒毫無破綻的表情,突然驚覺,這人前世對付溫晴的一往情深……就是假的!


    白莫寒根本不是她養歪的,他本來就是個歪的!


    他前世就腹黑!就深藏不露!


    「我可以不追究這件事,但也不能讓這個女人走,事情一天沒查清,這女人就是嫌犯。」付東平冷靜後道。


    「人交給我來看管,我保證不會讓我姐離開s市範圍,隨時能配合警方調查,這樣可以嗎,付叔叔?」白莫寒提出建議。


    「不行!」不等付東平迴答,許初河搶先道,「小白要我和迴去,你們誰也別想帶她走!」


    「你休想帶她離開!」付東平又有些火起。


    事情重新變成僵持的局麵。


    付靖華為難的看著眾人,最後狠心咬了咬牙,道,「那就都來付家吧!」


    眾人都望向他。


    付靖華勉強朝眾人笑了笑,「不放心塗小姐,許先生可以跟隨,想找出真相,莫寒也可以留下,父親怕塗小姐逃走,正好在眼前看著,這樣對大家都好,而且我保證,來付家的都是客人,我會保護大家的安全。」


    這個折中的辦法,確實每個人都照顧到了。


    在所有人都不肯妥協的情況下,這是唯一能十全十美的。


    「我答應。」塗輕語沉吟後道。


    她也很好奇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怎麽迴事,如果留在付家,就有機會知道清楚,且現在就算她想走,付東平也絕對不會同意。


    許初河從來都聽小白的,小白答應,他也沒什麽可不同意的,雖然住在付家會很別扭,但也就是幾天,無妨。


    「老子隨便。」


    付東平來之前便將葉斯辰強行留在別墅,兩個嫌犯都在眼皮子底下,才最放心。


    付家家大業大,留幾個人吃飯不成問題,付靖華這個建議,他最同意。


    ……


    付家。


    付東平一迴來,就將白莫寒叫到四樓書房商談。


    付靖華帶著塗輕語和許初河熟悉別墅的上上下下。


    付家這棟別墅原是老宅,後來經過改建和翻修,建築改成了歐式風格。


    因為風水師提議,改建時在別墅後麵建了一座堪比湖泊的巨大泳池,站在落地窗前向外望去,有種臨海的感覺。


    廚房和客廳在一樓,二樓是東廂是餐廳,西廂是宴會廳,三樓是客房,付家三人的臥房書房都在樓上,一共四層。


    付靖華帶著塗輕語從一樓轉到三樓,最後迴到為塗輕語準備的房間門口。


    「塗小姐和許先生的房間相臨,有什麽事情吩咐管家或者傭人就好,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二位見諒。」


    「這樣已經很好了,多謝你。」塗輕語前世對付靖華接觸不多,印象最深便是撞見他打了葉斯辰。


    本以為他是個脾氣不太好的人,沒想到了解之後,是這麽彬彬有禮又心地善良的人。


    就沖他沒有因為自己有殺付溫晴的嫌疑,就疏遠仇視自己,都足以證明他這個人教養十分良好。


    「多謝啊!」許初河學著塗輕語的樣子道了句謝,心底巴不得這個情敵快點離開,自己好和小白說說話。


    「不客氣。」付靖華對許初河點了點頭,然後對塗輕語道,「塗小姐,我有事想單獨和你談一談,方麵去你房間嗎?」


    「方便。」塗輕語知道付靖華一下想問關於案發現場的事,便開門請他進去。


    許初河緊跟著付靖華就要進去,被塗輕語攔了一下,「你等會。」


    「怎麽了?」許初河一臉莫明。


    「你沒聽到他說想單獨和我談嗎?你進去多不禮貌。」塗輕語小聲道。


    付溫晴的死是付家的私事,她了解付靖華並不想外人知道過多的想法。


    「我就聽聽,又不能往出說,有什麽不禮貌的?」許初河有點著急,一手支著房門,生怕塗輕語關上,「萬一我不進去,那個付靖華看上你了,對不你軌怎麽辦?我看他對你點頭哈腰的,一看就不安好心。」


    「那叫禮貌,什麽不安好心!」塗輕語深覺無奈,「我又不是天仙,誰都喜歡我,你快別鬧了,迴房間等我,一會我去找你。」


    她本來也想找許初河問林一諾的事。


    「那你得和他談多久?」許初河問。


    「不知道,可能要半個小時吧,你著急有事?」


    「沒有,那你一個小時後再來我房間,我先出去一趟。」


    「行,你忙你的,不用著急。」


    「一個小時後一定要來啊!」


    「知道了,你放心吧。」塗輕語關上門。


    在房間裏聽完全程對話的付靖華忍不住笑了笑,「許先生對塗小姐真是一往情深。」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就突然喜歡我了……」塗輕語無奈的嘆了口氣,後正色道,「你想問的事是關於付溫晴的嗎?」


    「恩。」付靖華鄭重的點點頭,「我相信塗小姐不是殺害晴晴的兇手,上次在舊樓,我誤會塗小姐傷害晴晴,對你很兇,我為那件事道歉,後來晴晴已經告訴我,那是一場誤會了,還有……」


    付靖華頓了頓,黯然道,「關於塗小姐姥姥的死,小辰說他親眼看到是晴晴做的,我也為晴晴向你道歉。」


    「不需要,這件事以後都不要提了。」付溫晴已死,塗輕語不想再把張芹的事追究到付家人身上。


    「我進門的時候付溫晴已經死了,我看了時間是兩點整,我正要打報警,警察已經過來,之後我就被帶到警局了,我上樓時,沒見到什麽可疑的人,哦,對了,我進去的時候門是半掩著的,沒有鎖,可能是兇手逃走時忘記了,當然,也有可能是覺得沒必要鎖。」


    塗輕語把知道的都和付靖華說了,心裏猶豫著要不要提一下唐景這個名字。


    「我知道晴晴近來做了很多錯事,她以前並不是這樣的……現在發生這種事,有時候我都在想,這是不是一種懲罰……」付靖華神情落寞道。


    塗輕語看著他,覺得挺可憐,雖然同父同母一起長大,但付靖華的性格,和付溫晴完全不同。


    溫和包容,善良大度,成熟穩重。


    「付先生知道唐景這個名字嗎?」


    付靖華一震,抬頭道,「塗小姐知道唐景?」


    「這個人我不了解,但付先生可以查一查他,就算是我的預感吧,再多我也說不清楚,希望你也別追問了,還有,小區的監控,很可能被人做手腳,付先生可以在這點上注意一下。」


    塗輕語記得前世,死前最後看的那條新聞,唐景也是不認罪的,隻承認失手傷人,不承認殺人。


    付唐兩家為此翻臉,大打官司,攪得好幾天頭條都是相關進展的報導。


    不知道這一次又會變成什麽樣子。


    ……


    許初河住付家,完全就是死皮賴臉陪塗輕語硬擠進去,付家人可以說沒誰歡迎他的,因此,也沒人限製他的自由。


    告別小白,他沒迴自己房間,直接迴到臨近的一棟公寓,準備換一身漂亮的衣服。


    沒辦法,情敵太兇殘!白莫寒付靖華葉斯辰都是小白臉,自己必須全副武裝,展現出不同的陽剛之氣!


    許初河叫了十個小弟一起迴去,到了地方一套一套的試,讓大家評比給意見。


    衣帽間的門吱呀一聲,許初河穿了一身紅出來,外麵的人便七嘴八舌的開始給意見,


    「哎呀……許哥太帥了……我看比電影裏的許文強都帥啊……」


    「許哥……我覺得還是剛才那個粉色的好,顯白啊……這個看著有點熱……」


    「許哥,要不戴個金項鍊吧……總覺得隻靠衣服太單薄……」


    「你個土逼,你他媽還當這是穿高領毛衣把金項鍊套外頭的年代麽?你咋不說鑲個金牙呢?我許哥會是那麽沒品的老大?你知道許哥天天都看時尚雜誌搭配麽?你不懂就別在這逼逼。」


    「去你媽了個逼的就你懂,別整的好像你多洋氣似的,光膀子穿西裝你還好意思在這談時尚……」


    「哎,你媽你跟許哥眼前這兒跟我裝逼是不是?」


    許晚河正對著穿衣鏡比量配飾,聽後麵一陣吵嚷,便狠皺了下眉,


    「閉嘴!找打啊?」


    這一句,直接把身後那兩個揪領子的小弟震的沒動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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