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程老頭背著藥箱進來了。程老頭一句話也不說,把銀針包拿出來。


    林寡婦捂著臉嗚嗚嗚地哭了。


    “我吃了墮胎的藥……”她說。


    “啊,你……我爹給你開的藥你吃了嗎?”程拾娘趕緊問。


    她點點頭。


    程老頭的臉一下就陰沉了。


    程老頭開的是安胎的藥,她又吃了墮胎的,這兩種藥怎麽能一起吃呢?


    程老頭閉著眼給她診脈。


    過了一會兒,程老頭睜開眼,把一根根銀針撚入了她的穴位。


    一刻鍾之後,起了針。


    “孩子不一定能保住,你的命保住了,這幾天我都過來給你紮針,再開些藥吃,一連吃十天,臥床不能動”


    程老頭說。


    “啊……程郎中,求求你,讓我死吧!”林寡婦哭著說。


    一個寡婦,守寡多年竟有了孩子。


    傳出去會被嗤笑一輩子。


    那男人到底是誰的?


    這種事,程老頭一個男人沒辦法問,他默默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拎著藥箱子走了。


    “林嫂子,孩子的爹是誰呀,你嫁給他就行了!”


    程拾娘給她出主意。


    這個朝代民風開放,尤其是村裏,否則程拾娘那麽明目張膽追男人,早就被村裏人給沉塘了。


    林寡婦有難言之隱,隻是哭。


    門口有腳步聲,門被推開了。


    一個高大的男人進來了。


    程拾娘一看,這個男人不就是在鎮上拉著魯婆子賠藥的牛眼男人嗎。


    今天的牛眼男人的眼,灰撲撲的,像是沾了一層灰。


    “你來做什麽,快走!”


    “謝謝你們救了她!”牛眼男深深彎腰。


    程拾娘:“你欺負一個寡……林嫂子?”


    “不是,不是……”男人有些慌亂。


    後來,牛眼男才結結巴巴說了,他是山上的獵戶,林真經常去山坳裏采野菜,就認識了。


    再後來,就這樣了。


    一連幾天,程老頭都來給林寡婦紮針。


    為了方便,程拾娘每次都跟著來。


    順便給林寡婦送些吃食來。


    長棍不知道娘怎麽了,程拾娘笑著說:“沒什麽大事,女人的病,小孩子不用打聽,你好好照顧你娘就行了。”


    林長棍鬆了口氣,點點頭。


    林寡婦的孩子沒有保住,幾十天後,她下了炕,人也蒼老了很多。


    程拾娘去地裏看藥材,碰到了林寡婦。


    “拾娘,謝謝你幫我保守秘密!”她紅著臉說。


    程拾娘笑笑,沒有再問。


    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個孩子,活在這個世上,已經很難了。


    “以後好好保養身子!帶著兒子好好過日子,有啥事就找我!”程拾娘看著林寡婦蒼白的臉說。


    林寡婦眼圈泛紅。


    自從男人死了之後,她很少和村裏人接觸。


    程拾娘的話,讓她很溫暖。


    “對了,後天我家要修房屋,你讓長棍去幫個忙,管飯,有工錢。”程拾娘說。


    “不用工錢,我讓長棍去!”


    林寡婦受寵若驚,慌忙擺手。


    田裏的秧苗在大頭兄弟的日夜澆灌下,長得很好。


    種下之後,地裏太幹,四兄弟從小河裏挑了水,一桶桶地往地裏灌。


    程拾娘看完後直接去了程裏正家。


    “拾娘來了!”春花熱情地說。


    “我找裏正叔!”


    正說著,程裏正從屋裏走出來。


    “什麽事兒,拾娘?”程裏正問。


    “叔,我想修一下房子!”


    程裏正:“嗯,是應該修一下了!想怎麽修?”


    程拾娘把想法說了一遍。


    “行,我找幾個年輕的過去,兩天時間就能完工!”程裏正說。


    “謝謝裏正叔!”程拾娘高興地說。


    屋裏噗通一聲響。


    程裏正和春花趕緊跑進了屋。


    程強從床上掉下來了。


    程強媳婦抹著淚,站在一邊埋怨道:“都說了不讓動了,非要下炕,又摔了吧!”


    程強氣唿唿地捶著傷腿:“我還不如死了,活著有什麽用!”


    春花撲過去,哭著罵道:“說什麽不吉利的話?你想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嗎?你死了我們怎麽活?”


    程裏正三代都是獨苗。


    隻有這一個兒子,兒子又生下一個孫子。


    孫子在鎮上學做木工活。


    程強出事之後,主要勞力不能下地幹活了,還要吃藥,家裏的生活緊巴起來。


    媳婦梁氏就在家照顧他。


    程拾娘力氣大和程裏正把程強抬到炕上。


    程拾娘看了看他的腿說:“嫂子,你平日裏得給我哥多按摩腿,他總不走路,時間長了好腿也沒勁兒了!”


    梁氏以前最看不上程拾娘了。


    說她見到男人眼裏就冒綠光,她和程強自小一起長大,有時候多說兩句話。


    梁氏都要罵好久。


    那次程拾娘給母羊接了生,保住了兩隻羊,她心裏感激。


    但看到程拾娘要給男人按腿,她心裏還是有些膈應。


    “兒媳婦,你好好看著,每天在家就給強子按!”春花看懂了兒媳婦眼裏的輕蔑和不屑,忙開口教訓她。


    梁氏答應一聲,往前走了一步。


    “春花嬸子,我哥這傷腿能治,你等著我迴去和我爹商量一下,抽空我們兩個過來!”


    程拾娘說。


    “啊……”程裏正一家驚得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程拾娘。


    他們拉著程強去了鎮上,還去了縣裏的醫館。


    都說沒辦法了,隻能這樣了。


    保不齊,要截肢。


    把他們嚇得趕緊把程強拉了迴來。


    春花激動地握住程拾娘的手:“拾娘呀,你哥的腿真的有辦法嗎?”


    “嬸,我覺得能治,不過,你得給我時間!”程拾娘說道。


    “好,好孩子,嬸兒不急!”


    春花抹著眼淚。


    梁氏不相信,她已經死心了,不想再燃起希望再破滅,她受不了打擊。


    “拾娘妹子,你真有把握嗎?”


    梁氏問。


    春花馬上打斷了她的話:“你去問神仙,她都不敢保證一定能治好,拾娘說可以,那就是有辦法,拾娘呀,你好好想想,有了辦法,就來給你哥治!”


    程裏正也熱切地著程拾娘。


    程拾娘點頭。


    臨走的時候,程裏正在後麵喊:“拾娘,明天我就帶人過去,先把屋裏外收拾收拾。”


    “叔,你和他們說,來幹活的都按日結工錢,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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